聽到有人進屋子,屋內的人齊刷刷的回頭,進來的鄭景逸一眼就看見了喬任的臉。
那張臉跟畫像上的一模一樣,長方臉,濃眉大眼,下巴上蓄着美髯,一雙眼睛並沒有帶着常見的書呆子氣,而是炯炯有神,這是一個長得十分出色的男人,用蘇滿滿的話說,這就是一個美顏大叔。
鄭景逸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這個喬任當初是看中了成王妃,可是這樣一張臉,這樣的氣質,成王妃有沒有看上人家呢?
說實話成王妃的男人成王也就是在身份上高貴一些罷了,離開這些累贅,其他還真是比不上喬任一分一毫,可見其氣度斐然了。
“你就是麒麟衛的頭頭兒,我就是喬任,你說什麼我都認賬,我要馬上見到我的師傅。”喬任說話的聲音十分有磁性,讓人聽了忍不住的就想要馬上去聽從他。
他一開口說這句話,鄭景逸馬上知道爲什麼這傢伙要來自投羅網了,他師傅擔心他,他又何嘗不擔心自己的師傅呢?聽說孫藥石被抓到了麒麟衛,這傢伙一定是着急了,除了挑女人的眼光不咋地,鄭景逸到還覺得這個人是條漢子了,還算有點擔當。
“來人,帶他去見孫老神醫。”
鄭景逸倒不怕他逃跑,麒麟衛周圍的守衛比以前更加嚴密,可不會再讓別人給鑽了空子了,再幹那些什麼火燒衛所的蠢事了。
喬任進屋裡看見蒼老了孫藥石,那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
他自幼父母早亡,要不是師傅收養了他,將他撫養長大,他和就和街邊的乞丐也沒有什麼分別了,這可是父親一般的存在啊。
他這麼大的歲數都可以做人的祖父了,五十多歲年紀還讓師傅爲自己擔心,實在是太不孝了。
兩個大男人一見面就抱頭痛哭,這男人的哭聲往往比女人哭的更加讓人動容。就算站在外面傾聽的鄭景逸也都有些於心不忍了,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遇見了錯的人毀一生啊!
鄭景逸轉身離開了,給這對師徒留一段時間吧,恐怕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師徒雙方見一面之後,都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兩人加在一塊快二百歲的人了,再說一些什麼情啊愛啊的也有些力不從心。
喬任陪了自己的師傅一上午,說了一些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還有自己乾的那些混賬事兒。
他害了那麼多的小娘子,早該下地獄了,可他一直不敢出來。
直到師傅被麒麟衛抓住了,他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有些東西越是遮掩就越遮掩不住,那又何必遮掩呢?他就主動站了出來,讓世人給他一個光明正大的審判吧!
之後喬任對於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成王妃已經被麒麟衛抓住,他的大半輩子都是爲了這個女人,之前是爲了愛情,之後是迫不得已,總之幹都幹了,也沒有什麼可否認的,他活了這麼大歲數也值了!
他會醫術,是第一個發現了成王妃得了衰老症的人。
彼時雙方都還年少,慕少艾的年紀,有一次喬任遇見了閨名還叫楊蓉的成王妃,替她趕跑了欺負她的小販,兩個人就此相識了。
一個年輕貌美,一個少年英才,若是不論別的,倒也是郎財女貌的一對兒,兩個人妾有心郎有意,那也是喬任這一生中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後來喬任才知道世界有許多事情是人力所不可低檔的,例如那一紙賜婚。
當時楊蓉提出要跟喬任私奔,可是喬任沒有同意,他怕自己後悔,也怕楊蓉後悔,他怎麼忍心楊蓉爲了自己而讓全家人都陷入險境之中呢。
後來他狠下心來說了些傷人的話,兩個人就此分開了,
那時候總覺得自己很偉大,如今看來確是要多蠢有多蠢,幼稚的厲害。
他本以爲這一輩子就要與心愛的人失之交臂了,誰知一個大雨夜,楊蓉又找了過來,見了面就抱着他就嚎啕大哭,喬任這才知道楊蓉得了一種十分罕見的衰老之症。
楊蓉的病症是從手開始的,她的面容依舊年輕,可是脫下手套的那雙手卻滿是褶皺,像極了一個老人的手。
楊蓉驚恐地告訴喬任,這種可怕的症狀每天都在生長,開始的時候只是幾根手指,然後是手心手背,然後是手腕,現在已經到了手肘的地方,還在不停的生長着,總有一天會長得全身都是,包括她的臉。
這樣的事情讓一個小娘子幾乎崩潰,她該怎麼活下去呢,她不敢告訴任何人,知道喬任會醫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就找過來了,
兩個人本來就互相思念對方,這一見面就是乾柴烈火,除了最後一步兩個人該乾的都幹了。
喬任還是想要幫助楊蓉把這個病治好的,他翻遍了所有的古籍,上面記載最多的都只是涉及了這個病症的症狀以及發病的起因,卻沒有任何的破解之法,畢竟這個病太罕見了,也沒有人真正的去研究過它,只是稍加記載罷了。
可是他是誰呀,他是孫藥石天縱之資的徒弟啊!
從發病之因,他突發奇想,如果病症是由血液引起的,那麼把楊蓉身上的血液換掉呢?是不是她的病根全部都會去掉,以後再也不復發了?
可是這件事情風險是極大的,以前從來沒有人做過,喬任些沒有把握。
楊蓉聽到喬任的辦法之後欣喜若狂,只要能讓自己恢復成以前的樣子,怎麼樣都可以,再大的風險她也願意接受,總比變成一個八十歲的老婆子要好得多吧!
如果不能變年輕,她寧願去死!!!
那個時候的楊蓉就已經有些瘋癲了,也變得有些偏執,喬任實在拗不過她,就開始了漫長的實驗。
彼時他還不懂驗血之法,只是把血輸入另一個人身體,然後時常會有死亡的例子,所以他做實驗一直做得很辛苦,同時內心還在不斷地愧疚着,每死一個人都是一條無辜的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