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雪的眸光深沉,看着衛長生道:“我記得之前聽王爺說過,榮陽縣裡也是有糧倉的,怎麼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沒有存糧呢?”
“榮陽縣原本是有糧倉的,但是在水災發生之前,陳大人就將那些糧草全部調進了登州的倉庫,所以糧倉裡並沒有存糧。”衛長生輕聲答道。
“你們的陳大人真有先見之明啊!看這樣子竟似知道河堤會決堤啊!這分本領,快和江湖上的神算子有得一拼了,當真是讓人佩服啊!”喬慕雪的話裡滿是嘲弄。
“其實也不是陳大人神機妙算,而是他和鎮南侯勾結在一起,然後剋扣民工的工錢,又將材料省之又省,所以纔會釀下如今的慘禍!”衛長生輕聲道。
“你既然知道會釀下慘禍,之前怎麼不做預防?”凌淵虹冷着聲問道。
衛長生伏在地上道:“王爺說得極是,這是下官的失職,下官原本是想着等將一衆百姓安頓好了,便向朝堂自請死罪!但是在下官死之前,有些事情還是要些告訴王爺。”
凌淵虹輕輕點頭,喬慕雪還是第一次凌淵虹和其它官員相處的樣子,他平素是個極爲溫和的人,在她的面前,可以說是連句重話都不會說的,周身的氣度也讓人覺得無比的舒服。
可是此時他這般端坐在那裡的樣子,人依舊還是那個人,周身的氣度一變,冷凝的氣息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他整個人也顯得極爲威嚴,那副樣子,分明是不怒而威的,分明有幾分君臨天下的霸氣。
喬慕雪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就覺得凌淵虹的這副樣子更加的帥氣。
她的眼裡透出一分淡淡的笑意,心裡突然就生出了其它的念想,想着他這副樣子若是將他撲倒不知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凌淵虹感覺到了她有些灼熱的目光,當下輕輕咳了一聲,她也輕咳了聲,然後端坐在那裡不動。
衛長生並沒有感覺到兩人氣息的改變,他只是低着頭道:“刺史大人和鎮南侯狼狽爲奸,一直都在四處搜刮民脂民膏。之前修堤壩的時候,我發現異常之後陳大人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我都拒絕了,當時我曾設法給皇上寫摺子說這件事情,但是摺子被鎮南侯的人劫了下來,當時他將我一家老小全部抓住,我在朝中又沒有可以倚仗之人,當時爲保家人平安,只能做罷。我也曾想過要好好的修一修那堤壩,以免大水一來就會有危險,奈何手裡的經費一直極少,我只能省吃儉用將一部分的堤壩加固,原本想着再過個一兩年,稍有點銀錢的時候就能將所有堤壩加固,卻沒有料到今年的大水卻來得如此之早。”
他說完再次抹了一把淚道:“是我對不起榮陽縣的百姓,沒有將他們保護好!請王爺責罰!”
“榮陽縣決堤之事,你罪責難逃。”凌淵虹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手裡可有陳龍和鎮南侯的罪證?”
“我近幾年來一直都在收集,只盼着皇上能派
巡府過來,到時候就可以提交證據,那些資料我也全帶在身上,今日裡遇到王爺,只求王爺不要循私,還老百姓一個公道!那樣我也就能安心的死了。”
他說完將幾張紙遞到凌淵虹的身邊。
“你想死也沒有那麼容易。”凌淵虹將那張紙細細地看了一眼道:“這上面記下的事情,哪一件都是可以誅其九族的,本王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到父皇的面前做證,你可願意?”
衛長生知道他這樣說是要保他一命,他當即伏倒在地道:“下官願意!”
凌淵虹輕輕點了一下頭,對衛長生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在侯府裡住下,順便讓侍衛準備米糧,明日裡本王收拾了那些雜碎之後,就和你一起去榮陽縣。”
衛長生聞言歡喜地道:“下官替榮陽縣所有的百姓感謝王爺救命之恩!”
凌淵虹淡淡地道:“你先下去休息。”
衛長生退下之後,喬慕雪掀眉道:“這小子還算有些良心,就是手段差了點,這膽氣也算是有,人也還算聰明,若是好好調教一番,應該還能用。”
凌淵虹看了喬慕雪一眼道:“你倒是想得挺長遠的。”
喬慕雪眨了眨眼道:“倒也不是我想得長遠,只是覺得王爺你費了那麼大的勁從京城裡跑到這裡來,總歸不會讓自己空手而回,除了在百姓中的名望這些有些虛的名聲之外,若是遇到合適的人,自然是要收爲已用。”
她說完將手伸了出來,五指先是散開,然後又握攏了過來。
凌淵虹聽到她這句話倒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伸手在她的額間點了一下道:“知我者,慕雪也!”
喬慕雪被他這麼一點,當即嘻嘻笑了起來。
這邊是極致溫和的氣氛,花廳那邊的官員早已經亂成了一團,那幾個被喬慕雪選出來明天煮了吃的官員,早已經嚇得坐在那裡發抖。
而那些還沒有被選到的官員,更是覺得若是一直在這裡等下去,無異於在等死。
只是這些官員大部分都是文官,門口守衛的那些暗衛武功太高,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從那些暗衛的手裡逃得掉,衆人一個個憂心忡忡。
晚上苗靖給衆人送骨頭湯來的時候,有官員拉着苗靖道:“這位大哥,你長得如此英武不凡,王爺和王妃都是極爲器重你,勞你給我們指條明路。”
苗靖最喜歡被人誇他是美男子,此時心情大好,而他今日裡到這裡來原本就是得了喬慕雪的授意,當下看了那官員一眼道:“你們是真傻還是假傻?”
他這麼一問,那些官員倒有多數愣在那裡,紛紛向他求教。
苗靖看到那些人的嘴臉後眼裡透出了一分冷意,他當下不緊不慢地道:“這件事情說起來也沒有什麼明路,王爺和王妃要的是之前你們所行之事,他們是來賑災的,總歸是要做出一些成績來的,謹王的身子雖然一直有些弱
,但是他卻是嫡長子,也一直極得皇上寵愛,對他而言,要找出幾個貪墨的官員懲治了,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他這一次離京的的時候,皇上給了他靈機專斷之權。殺個衛長生煮湯,再將陳龍拿去喂虎,這事情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必定不會多說什麼,但是他就算是再想殺了你們,但是總歸會留下幾個罪行輕一點的,否則的話,從其它的州郡也不可能一時間調集那麼多的官員來補這邊的缺。”
其實喬慕雪教給苗靖的原話並不是這樣,話要簡單得多“互相指出對方的罪行,罪名重的殺,罪名輕的放”,只是苗靖記性不算好,就用他對喬慕雪這番話的理解重新解釋了一遍。
那些官員一聽到他的這番話,倒有多數傻了眼。
他們下午的時間就已經互相爭論了番,最後得出來的結論是喬慕雪連陳龍都敢殺,那麼其它的人自然也都敢殺。
有人輕聲問道:“這位大哥,王爺和王妃的有沒有說會留幾個人的性命?”
“大概也得留個三五個吧!”苗靖不緊不慢地道:“我是勸你們把自己的罪行都寫下來,寫得好的話就算是犯了極大的錯,王爺和五妃也不過是直接斬了你們,不會再把你們煮來吃了,也不會連累你們的家人,但是如果你們想要投機取巧的話,王妃之前就發話了,老百姓已經很久沒有喝肉湯了,你們吃了他們很久了,如今也該讓他們吃一吃了,到時候不但是你們都得被吃掉,你們的家人也會全部煮來吃了。”
那些官員聞言一個個都嚇白了臉,他們原本覺得自己被煮來吃已經很慘了,不想喬慕雪的胃口竟如此之重,連他們的家人都不會放過!
他們中間倒有一半都坐倒在地。
苗靖覺得他們嚇得也差不多了,當下便又道:“你們也不用太沮喪,還有三五個人能活了,也許你就是其中的幸運兒。”
他說完拍了一下一個官員的肩膀,不料他的力氣太大,這輕輕一拍,只差點沒把那官員的骨頭給拍散架,那官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苗靖的眼裡透出了一抹淡淡地嘲弄,當下也不再說話,大步就走了好出去。
他才一走,好些官員先是沮喪了一番,然後再嘆氣了一番。
他們中午因爲喝了那些肉湯,將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早已經餓得不輕,此時肉湯飄着香,讓他們覺得餓得更加厲害了。
只是他們餓得再狠,此時也不願意喝人肉湯。
他們坐在那裡摸着餓得扁扁的肚子,心裡是從未有過的複雜。
等到苗靖拿着一大堆的筆墨紙硯等物放進屋子裡的時候,他們的心裡也就都有了主意,當下一個個將筆墨紙硯全部都搶了過去,然後都開始奮筆疾書。
到了午夜的時候,有個官員想直接逃跑,被暗衛發現後一頓胖揍,然後再直接當着那些官員的面將那個逃跑的官員給吊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