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叔叔,您好。我是許半生。”
許半生同樣彬彬有禮的衝着夏文瑞鞠了個半躬,若非他身邊還站着一個李小語,夏文瑞絕對會將其視爲自己女婿的最佳人選。
夏文瑞站起身來,本想伸手跟許半生握握,卻想起昨晚電話裡許如軒說到過許半生這孩子習慣比較特殊,不太願意跟人握手。這也是夏文瑞覺得許半生是個山野村夫的原因。
“坐吧。”夏文瑞指了指沙發,許半生也不客氣,施施然坐下。
坐下之後,他衝着夏妙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夏妙然還沉浸於自己的小心思之中,見許半生對着自己微笑,她也忙回以微笑。
帶着滿腹的狐疑,王茜去給許半生和李小語倒了茶水。讓夏文瑞和夏妙然感到愈發奇怪的是,李小語在許半生坐下之後,就側立於他的身邊,許半生好似也沒有介紹她的意思。
兩邊誰也不開口,夏文瑞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原本許半生今天是來拜訪未來的岳丈岳母的,理當帶些禮物,然後夏文瑞客氣幾句,這局面也就打開了。可是許半生空手而來,還帶着個女孩兒,讓夏文瑞完全摸不清他是來做什麼的,也沒了寒暄的餘地,一時間彼此沉默着。
許半生也不着急,倒是饒有興致的打量着整間屋子的佈局,王茜端來茶水,他也只是微微一笑頷首表示,連聲謝謝都沒說。
這裡唯一知道許半生在做什麼的,只有李小語。
剛纔在進門之前,許半生其實就已經圍着整幢房子轉了一圈了,整幢房子的風水佈局,以及周圍的大環境,現在都已經盡在許半生掌握之中。
屋外的風水沒什麼問題,而且許半生看得出來,夏家在這方面是下了點兒功夫的。
夏家的房子在鬧市區,前邊是個小區,這個院子就唯有他們一家而已。院子雖然是在小區的後方,緊靠着古城牆,卻剛好坐落在小區一角,微微突出去的一塊位置。旁邊另開了個門,倒是將這處院子和小區徹底隔開,進出也並不從一個門。
從院子正門向外看去,隱約可見古淮河緩緩淌過,再遠些是隱隱的青山,天氣晴朗的時節,是可以看見一些青山蒼翠的。
這裡本不是什麼大格局,只是依託後方明代城牆,正門旁邊古城牆上的青苔都觸手可及,多少也沾染了古代帝王的王氣。而且明代吳東的古城牆有個傳說,相傳是沈萬三捐資所建,而沈萬三本是巨賈,他出資出力建造的城牆,其間自然蘊藏有利賈的氣息,這房子依託城牆,倒是可以緩慢吸收王氣和利賈之氣,這對夏家是極好的。
而遠方的古淮河和翠翠青山,也有舒目張力之功,只是個二品的風水,卻不功不過,周正的很。
但是就在青山和古淮河之間,有一幢高樓將其攔斷,若是虛眼遠遠望去,那高樓倒像是一把巨刃,生生將原本循環不息的山水二氣隔絕開來,致使二氣無法交匯,山是山,水是水,破壞了格局。
這應當只是無意之舉,而夏家在建造這處院落的時候,顯然有懂行之人指點,知道那幢高樓斬斷山水二氣,並且形似巨刃會給夏家帶來煞氣。是以夏家這處院中一進大門,就有一座兩米多高的影壁,尋常人家是絕不會將影壁建的如此之高的。
影壁正面一無文字,打磨的光潔如鏡,常人也只是以爲住家懶的雕飾文字而已,實際上這影壁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擋住那幢高樓帶來的煞氣。正面無字的鏡面,恰好可以將煞氣反射回去。
繞過影壁,是一個園景般的池子,中有假山一座,高約三米。池中活水流淌,假山上佈滿青苔,甚至還種植了一些小型盆景草木,看起來這座假山就彷彿是一座縮小版的青山一般。
站在其他角度當然看不出來,可若是站在大門之下,背部倚住了門,只要身高不超過兩米的人,基本上都能看到一個奇特的景觀。那形狀略顯奇特的假山,從這個角度看去,卻剛好將遠處那幢高樓擋的嚴嚴實實,並且正好和遠方的青山連接了起來。若是不那麼仔細去看,甚至會覺得這假山本就是和青山連爲一體的。而假山下方的活水,也恰好跟古淮河銜接起來。這假山和池子,分明是風水大師的傑作,哪怕是許半生,看到這奇思妙想造就的鬼斧神工,也微微頷首,覺得即便自己出手也未必能做的比這更好了。
院子之中的風水是沒有問題的,現在許半生就是在觀察夏家屋內的風水。
一看之下,倒是也格局方正很是妥帖。想來也是,外邊既然有大師出手,無論如何也不會忽略了屋內的風水。許半生打量這番,也不過是保險起見罷了。
在這樣的風水佈局之下,只要夏文瑞沒有往家裡拿回什麼極度邪穢之物,基本上夏家的問題就並不是出在這裡。
許半生喝了口茶,剛想開口,夏妙然卻因爲長時間的靜默,覺得自己有必要打破這種局面,搶先一步開了口。
“許半生你不給我們介紹介紹你身旁那位女孩子麼?”
許半生微微一笑,將手中茶水放在茶几之上,搖了搖頭道:“你們不必管她,當她不在就好了。”
這叫什麼話?夏文瑞簡直就想斥責許半生一番了。
王茜和夏妙然也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許半生這話說的算是什麼意思。
“夏叔叔,您家這院子,應當是請過某位高人佈置過的吧?我猜您樓上的主臥之中,應該還有一尾金鯉,不知對麼?”
夏文瑞一愣,心道都說許半生是被一位老道士接去,許如軒和秦楠楠將其視爲老神仙,許半生說的這話,若不是有人早將他這院子的情況告知於他,看來他那位師父倒真可能是位高人。而許半生,顯然也承其衣鉢,在風水堪輿方面,有着不錯的造詣。
夏文瑞本就是相信這些的人,否則也不會在建造這處院子的時候還專門請來一位大師幫忙佈置了,於是便道:“你猜得不錯,是你父母告訴你的麼?”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我父母並不相信這些,我對此卻略知一二。我還想請問夏叔叔,您最近有沒有淘到什麼珍奇的古董,將其帶回家中?”
夏文瑞一愣,心裡對於許半生來自己家的目的更加迷糊了,卻搖了搖頭說:“我是喜好收藏不假,不過最近兩年都沒有新添什麼收藏了。”
許半生點了點頭,暗忖,夏文瑞這兩年生意走下坡路,牽涉甚廣,沒有旁騖也是正常的。
腦中思索,許半生手裡便掐了幾個手訣,而後又問:“確切點兒問,應當是三年左右的時間,那時您可有淘到什麼珍奇異寶帶回家中收藏?”
夏文瑞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三年前的事情,他哪裡還記得那麼多,這許半生也不知道是來做什麼的,帶了個女孩子來不說,卻隻字不提和夏妙然的婚約之事,反倒跟他探討起他家的風水和收藏。夏文瑞對許半生的好印象,幾乎喪失殆盡了。
“三年前的事情,我哪裡還能記得。從前我收藏頗多。半生吶,我想你今日登門,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們說吧?”說罷,夏文瑞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意思很明顯,這是提醒許半生該說正題了。
許半生卻不急不躁,擺了擺手,道:“這個不急,夏叔叔您還是好好想想,三年前究竟淘到過些什麼特別的物件。”
夏文瑞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哼了一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卻發現茶水早就涼了,心中更加不滿。
王茜也是緊皺起了眉頭,她對許半生也是半點好印象都沒有了,這個孩子,忒不知進退,你今天來,難道是跟我們討論我家的風水來了?就算你師父真是個高人,你才幾歲,你對這些能懂多少?
夏妙然也對許半生的表現完全無語,但是她見許半生堅持,想起在機場發生的事情,心裡不免還是多少有些相信他的。
幫着自己的父親回憶了一下,夏妙然開口道:“爸,我倒是想起來了,三年前你曾經帶回來一個唐三彩,當時剛好是我媽的生日,你送給我媽的生日禮物。”
夏文瑞點了點頭,也想起了那件唐三彩,的確是距離現在三年左右,而女兒的話,讓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再過幾天又要過生日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這和半生你有什麼關係麼?”
許半生點了點頭,心道便是落在這東西上了,於是又問:“不知道夏叔叔能否把這件唐三彩拿出來給我看看?”
夏文瑞極度不悅,心說你到我這兒淘寶來了還是怎麼着?哪有一上門正事兒不提,卻要欣賞主人家的收藏的?
“如果我推算的不錯,夏叔叔您應當就是三年前得到這件唐三彩之後,生意上就停滯不前了吧?隨後更是接二連三錯失了幾樁生意,十八個月前,您的資產也開始縮水,您一些老朋友也開始出事。”
夏文瑞原本已經不耐至極,可是許半生的話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不由得他不跟隨着許半生說的時間節點去回想。然後,他愕然發現,許半生所說的半點都不假,而且時間節點也完全正確。
心中不免大駭,心道難道是因爲那件唐三彩影響了我家的風水?眼神不免就望向了王茜,王茜明白丈夫的意思,站起身來,朝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