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利準備得很妥當,在公海上莫說殺掉一個內地大家族的貴族公子哥,即便是某國議會會員也是不打緊。縱使S省陸家的勢力再爲雄厚,到了這裡亦是鞭長莫及。再者說,如此神不知鬼不覺,陸羽跟凌少騰死在這兒怕也是真相難尋。
此時倉庫裡的空氣近乎凝滯,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抵達最高程度的凝重,麥建軍跟郭利二人更是爆發出了滔天的殺氣,三個瘋子提着匕首立於陸羽等人後面,隨時準備給以致命一擊。
楊沐楓錯愕了許久,終於是穩定住了心神,嘴角彷彿帶着一絲自嘲,喃喃嗤笑道:“郭利,信不信你即便再能爲你們郭家賺錢,郭老爺子也不會重視你的!曾經我聽長輩們說過,我跟你哥郭銳一樣,是有底限的人,而你沒有!你以爲你身後的兩個人是最好的盟友嗎?哈哈……他們只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罷了。殺了我吧,雖然我看不到你給郭家帶來的災難,但你終究要爲今天的引狼入室付出代價!”
“哼!失敗者的挑撥離間嗎?郭世侄,讓我來吧!”麥歸田桀桀怪笑,伸手要拿郭利手裡的槍。是誰親手殺了楊沐楓,楊家人自然會把最大的矛頭指向對方,老狐狸這一手無非也是變相朝郭利表決心。
郭利撇開手不讓麥歸田觸碰到槍,神色似乎陷入了沉思,麥歸田掐笑的臉龐立即一凜,雙眼微微眯起。
正當楊沐楓以爲自己的話多少對郭利的心理造成了一點鬆動之時,郭利卻是突兀的竄上來反手就是朝楊沐楓的臉頰準備抽上一耳光。
“靠!你算什麼玩意兒,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給誰看,你憑什麼說教老子?”郭利壓抑已久的怒火全然彙集在了這一道耳光上。
不過他的攻勢並未得手,啪的一聲,陸羽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快速划來的左手。
“滾——”郭利怒不可遏,右手的槍口瞬間堵上了陸羽的胸膛,以他跟麥家兩兄弟的協商,陸羽跟凌少騰並不用他動手,他的目標只有楊沐楓一人,這非常符合他的等價交換原則。
陸羽被槍口逼退,對付這種發狂的牲口,不宜硬來。一個處理不好,對方的心理波動激烈的話,那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雖然眼下大家陷入困境,可陸羽相信絕對還有生還的契機。
楊沐楓沒能逃脫厄運,被郭利狠狠抽上了兩耳光,兩邊臉頰已經印出了那清晰可見的五指印。
不過楊沐楓卻沒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任何惱羞成怒,他甚至隱隱帶着嘲諷的意思直視着郭利,說道:“你這輩子都無法超越郭銳的!”
“草——”郭利暴跳如雷,他這輩子最大的逆鱗便是無法忍受別人說他比郭銳差,楊沐楓這明顯是在火上澆油,頓時又得到了他重重的一踢,甚至瞬間滾落在滿是鮮血的屍體堆裡,沾染成了血人。
楊家十個身手過人的保鏢,轉瞬之間就沒了,楊沐楓心裡自是說不出的惋惜跟難受,還有滿腔的憤恨。
“哼!不必這麼看着我,你馬上就能跟他們一起上路了!”郭利將槍口又對上了半扶在地上的楊沐楓,嘴角的獰笑宣示他下一秒即將開槍。
陸羽跟凌少騰驚得額頭上都開始冒汗,而楊沐楓倒難得勇敢了一回,神情之間一片坦蕩,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郭利,等一下!”
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竟是麥歸田喊了一聲,以麥家的立場,此時他應該恨不得郭利馬上崩了楊沐楓,然後纔算正式跟麥家達成了合作協議,真正的成爲一條船上的人。
郭利回頭皺眉,麥歸田立即掐笑道:“楊家在南非的幾個鑽石合作商,你看我們是不是弄過來?”
這隻老狐狸果然無利不商,這次三大家族重新洗牌,他當然希望利益最大化,同時他也相信郭利不會放棄這塊巨大的蛋糕。
他可不僅僅是打壓楊家那麼簡單,而是想讓楊家徹底從香港除名。
“哈哈,老混蛋!還是你聰明啊!拿筆過來,我這就寫給你!”令所有人驚訝的是,楊沐楓竟然答應了,就連麥歸田跟郭利都一臉錯愕。
陸羽跟凌少騰則是一臉狐疑看着楊沐楓,不知道他葫蘆裡竟然賣什麼藥?
直覺告訴麥歸田,楊沐楓只是在耍他,可人心這玩意兒要是貪婪起來,有時候往往會使IQ值下降,他太想得到楊家的珠寶生意了,以至於連忙從兜裡掏出了一根鋼筆,將信將疑的走到楊沐楓面前。
“嘿嘿,你小子挺識相的,來——寫到我手裡就行!”麥歸田把鋼筆遞給滿手是血的楊沐楓,還朝他攤開了自己的手掌。
對麥歸田來說,哪怕楊沐楓只寫下一個名字或者電話號碼,那將來也許便是一條高利潤的鑽石產業鏈。
“啊”——
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這聲淒厲的慘叫聲的前一秒,楊沐楓不知從哪裡生出了一股巨力,將手裡的鋼筆狠狠戳進了麥歸田那充滿老繭的右手掌中,而且這一戳足足是穿透了整個手掌,鮮血頓時涌了出來,像落雨一般滴落在地。
麥歸田痛得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一瞬間漲得發紅,他想拔出鋼筆,可又怕這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又來一遍。當然,他是不可能不對楊沐楓進行報復的,另一隻手立即死死掐住了楊沐楓的脖子,恨不得直接捏碎他的喉管。
可楊沐楓儘管被掐的臉紅脖子粗,下巴位置青筋浮現,可嘴裡卻猙獰的,瘋狂的笑出聲來。
“哈哈……白癡!做夢去吧——”
陸羽心裡暗叫不好,這未來小舅子剛硬過頭了吧?都已經是羊入虎口,你偏偏又拔了老虎一顆牙,這不是明擺着找死嗎?
不過大概因爲巨大的痛苦使得麥歸田的手使不上勁,他愣是沒把楊沐楓當場掐死,這時候換成麥建軍衝了上來。
“哥,讓我來——”麥建軍那眼神已經恨不得將楊沐楓抽筋剝皮,一上來就是全力朝楊沐楓的小腹撞上了一拳,陸羽跟凌少騰甚至都能看到楊沐楓的小腹位置深深的凹了進去,接着便是一口濃血從嘴角溢出,身體脫離麥歸田的手掐,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
這傢伙的外家拳登峰造極!
陸羽心裡一個咯噔,跟凌少騰對視一眼,當即想趁着此時郭利的眼神被麥建軍的攻擊吸引之時,出手奪下他手裡的槍。
可事實上,兩人剛挪開步子,郭利側邊的那羣麥家軍小弟們已經是個個從腰間抽出手槍,槍口齊刷刷的對上他們。
草泥馬!差點忘了人家麥家軍這個東道主可是什麼玩意兒都可以帶在身上。
陸羽跟凌少騰不免都露出了失望之色,而這時候郭利也被麥家軍小弟們的動作驚醒,回過頭嘲笑的看着二人,悠悠的說道:“想玩偷襲?哈哈,勸你們還是好好看着楊家小子是怎麼死的,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吧!”
懂得玩的貓在捉到老鼠之後,往往都會先肆意玩弄、折磨一番之後纔會吃掉,這正如此時郭利的心理。太簡單幹掉陸羽跟凌少騰的話,他就體會不到那種把人狠狠踩在腳下的快感。
陸羽這邊沒能找到機會,楊沐楓那頭已經被打得是全身上下都快散架了一般,下手的麥建軍知道,此時這個小年輕最少被自己生生打斷了胸腔的幾根肋骨,五臟六腑更是遭受了重創,淤血不止,從嘴裡大口大口冒出血沫沫,躺落在地上已經有點兒奄奄一息之感。
看到這副場景,陸羽只覺得一片揪心的難受,雖然楊沐楓跟他算不上多好的兄弟朋友,可這是楊沐雪的親弟弟,如果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那自己哪還有臉去見楊沐雪?
可一看到那至少有十幾只槍口對準自己的身體,陸羽心裡陡然間又生出了一種無力感。呵!如果沒有出現奇蹟,今天自己興許也得掛在這裡了,哪還有見到楊沐雪的機會。
不過悲哀歸悲哀,陸羽還是朝麥建軍吼了一聲:“瘋魔,你一個練武之人用如此狠招對付一個門外漢,難道就不怕讓你師門蒙羞嗎?”
此時已經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不管這激將法管不管用,陸羽只管先扯兩嗓子。再者說,像麥建軍這種修行外家拳的高手,上頭肯定有師門派系,這些話想來多少能夠刺激他。
練武之人,的確最遵從便是一個義字。這個義很廣義,其中就包括不能對尋常人出手。
如果麥建軍心中還有尊師重教的說法,他至少會憂鬱一下。
“哼!小毛孩,跟我談這個?可笑至極!知不知道當初老子出師之後第一次殺人的對象是誰?哈哈……是老子的師傅!那個老頭把生平所學都教給了我,然後我再用這下殺了他,還真是有趣啊!哈哈……”
麥建軍猖狂大笑了起來,低頭看了楊沐楓一眼,頓時又喃喃自語到:“算了,反正這小子也只剩一兩小時的命了,就讓他苟延殘喘吧!”
瘋魔!當真是瘋魔!
殺了自己師傅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陸羽跟凌少騰只剩下滿臉錯愕!
“陸小子,看來你的意思是要跟老子好好對練一場,來吧!反正今天你們是鐵定逃不了了!能打得着老子一拳一腳的話,也算你們倆賺了!”麥建軍伸出雙手,左右開弓各自朝陸羽跟凌少騰勾了勾手指頭,那挑釁的意思絲毫不加掩飾。
郭利並未發出異議,而麥歸田則退到那羣小弟羣裡一臉痛苦的喊着:“趕緊找船醫過來,這下子估計要手術才能取出這該死的鋼筆!”
老狐狸遠遠瞥了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的楊沐楓一眼,心裡這纔算找到了平衡感。
二挑一?!
陸羽跟凌少騰相視苦笑,正如瘋魔說的,兩人即便能把他打得再慘,甚至幹掉他,也是難逃被槍崩的噩運。這架打起來就沒有幹勁,根本就是困獸猶鬥而已。
“怎麼?沒動力嗎?哈哈……”幾個麥家軍小弟從麥建軍身邊跑了出去,正着急的爲麥歸田找船醫去了。這時候麥建軍一臉悲憫的看着陸羽二人。
“恩!是沒勁!”陸羽實話實說,“最起碼你也開個豐厚的條件,例如打贏了你就放我們走!”
“哈哈……你當老子白癡啊!到這時候還想跟老子談條件?”麥建軍一臉的嗤之以鼻。
陸羽跟凌少騰索性都攤了攤手拒絕了麥建軍的挑釁,準備讓這個好戰分子好好難受一番。一般來說,高手最渴望的便是對手,陸羽跟凌少騰不跟麥建軍比劃的話,麥建軍絕對得心癢癢。
“嘻嘻,嘻嘻,又要打架了嗎?”
突然間,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這間船倉庫的大門處響了起來,說的是英語,麥家兄弟跟郭利的表情立即變得不悅,凌少騰一臉狐疑,然而陸羽卻是微微一喜,因爲他感覺到這聲音有點兒熟悉。
“小姐,你不可以進去……不可以進去的……”這時候,負責守衛的麥家軍小弟似乎在阻止這個女人進入倉庫,用的也是英語。
“法克!都給我滾開——”那女人顯然怒了,一聲尖銳的怒喊,顯得火冒三丈。她的身邊似乎有個翻譯,立即用漢語也朝那幾個麥家軍小弟喊了一句:“找死是嗎?你們知道你們這是在跟誰說話嗎?”
這時候,麥家兩兄弟似乎也聽出了這女人的身份,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
“怎麼回事?這女人是誰?”郭利剛想問,可幾個麥家軍小弟一臉焦急的衝了進來,還沒來得及通報情況,後面又有兩道身影被人從半空中摔了進來。
“找死了!竟然敢對我的主人放肆!”男翻譯的聲音,他的出場姿勢非常華麗,一手提着一個麥家軍小弟,兩個可憐的傢伙正如同王八一般用力的掙扎着雙手雙腳,可無濟於事。男翻譯的身高堪比鐵山,冷酷的臉上一片激憤,宛如戰神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