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啊,老爹,眼看火車快趕不上了,沒啥帶的,我一個大活人,你還怕我去餓死不成?”荀天頂着一個雞窩頭和一對熊貓眼對還在往揹包裡塞東西的中年人叫道。
都怪昨晚那幫小子給自己灌酒,導致今天睡過頭,一睜眼都快到趕火車的時間了。
“誰叫你早上不起來,睡得跟懶豬似的,現在你着急了?這些東西都是我跟你幾個叔叔阿姨特意去買的,你看看這衣服、這鞋子、這帽子都是精心挑選的,你去到學校,穿上這身行頭絕對牛逼哄哄,女同學一見保證哭着喊着要做你的女朋友,你小子就偷着樂吧。”
被荀天稱作老爹的中年人還是不緊不慢的從旁邊一堆衣服裡拿出一件件樣式老舊的衣服帽子往黑色的超大號旅行包裡塞。眼看着揹包塞的像個陷兒大皮薄的餃子似的,可中年人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這中年人就是荀天的養父孔令,荀天是孔令從小帶到大的,兩人如同親生父子,但荀天還是喜歡稱呼孔令爲老爹,而孔令也默認了這個稱謂。
荀天焦急的一邊看錶一邊催促孔令快點,“咦,李阿姨你怎麼來啦?”荀天忽然垂下朝着孔令揮動的胳膊朝着門口的位置望去。
“嗯?”聽到荀天的話,孔令腰身一震,剛剛還微駝的脊背馬上挺直起來。但是當喜笑盈盈的轉過身去時,門口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上當了!這個臭小子。還沒來得及細想,窗戶外面便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接着一道吼聲也從窗戶外面傳了進來:“老爹,我先撤啦,不要太想我哦!”
看着牀邊的一堆衣服和零食,孔令搖了搖頭笑罵道:“這個臭小子,竟然跟我來這一套,下次保證不上你的當!”
轉過身剛想拿起桌上的茶杯,突然一個箭步衝向窗戶:“臭小子,你錢包沒帶,快回來……”聲音迴盪,可是還哪裡來的人影,荀天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話說這邊,荀天出了門坐上出租車一路催促,在出租車司機帶着罵孃的衝動下橫衝直撞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趕到了火車站。
下了出租車,對着出租車司機感激的一笑,沒想到出租車司機並不領情,從飛速向前的車窗中飄出一句咆哮:“你他媽家裡死了人,還是趕着投胎,我操!”
荀天尷尬的收回朝出租車司機揮動的手,晃了晃足足有四五十斤重的大包,轉身朝着候車室走去。
“請出示您的身份證和車票。”候車大廳門口的亭子裡傳出毫無感情的女聲。荀天輕浮的朝着坐在裡面工作的年輕女孩吹了聲口哨道:“大姐,您是更年期還是月經不調?連說話都不帶點感情的。”
正在裡面低頭看電腦的年輕女孩聽到這話,氣的渾身發抖,差點跳起來罵遍荀天的十八代祖宗。不過好在這麼多人在後面排隊,也不好意思發作,咬牙切齒的說道:“誰是你大姐,廢話少說,快拿出你的身份證和火車票來。”心裡卻在狠狠的罵道:“你個瞎了狗眼的土包子,本小姐這麼年輕漂亮,敢叫我大姐,還更年期,好,你今天要是不拿出身份證和火車票來,就準備進警務室呆着吧!”
一臉淫笑的荀天翻遍了全身上下,只有火車票裝在褲兜裡,根本不見身份證的影子。年輕女孩看見荀天此時的窘態,心裡立馬覺得比漲工資升職還要高興,看見前面看不到頭的人影也不覺得煩了,整個人都好像煥發出了光彩。暗暗發誓一定要讓荀天吃點苦頭,以報剛纔輕浮污衊之仇。
“快點拿出你的證件來,後面還有那麼多人等着呢,別耽誤大家的時間,要是沒有證件我就通知警務室來查查你是不是流竄在外的逃犯。”年輕女孩得意的朝着一臉窘相的荀天說道。
“大姐,哦不,美女妹妹,再容我找找,肯定在身上帶着,我馬上就能找到了,抱歉抱歉啊。”雖然荀天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孩確實長得還算漂亮,但是此時落在荀天眼裡的彷彿是個手持鋼叉,邪惡的看着自己的小惡魔。
翻遍了全身上下,差點連褲衩都脫下來細細檢查,別說身份證了,除了兜裡坐出租剩下的五塊錢,連多餘的錢都沒有。
荀天干脆把大包放在地上,東西全拿出來攤了一地,除了入學需要的證件外,全是衣服和吃的東西。而這時後面排隊的人也等的不耐煩了,操爹罵娘之聲不絕於耳。荀天只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厚着臉皮在一堆衣服裡面翻看,希望奇蹟可以出現。
“喂,你還能找到嗎?再給你十秒鐘時間,還找不到我只好通知警務室來解決了。”年輕女孩擺擺手一臉惋惜的表情,彷彿已經看到荀天被捉進警務室毒打的場面,不由的吃吃笑起來。
看着女孩一臉的邪笑,荀天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心想還是先撤吧,這裡不太熟悉,要是他們真的串通一氣,吃個虧多划不來。邊想邊幹,手忙腳亂的收拾好揹包,朝着對自己怒目圓瞪的女孩惡狠狠的說道:“去你媽的小賤人,下次再見之日,便是你被**分屍之時。”
剛想擠開人羣迅速消失的荀天卻不知被誰推了一把,直接一個後仰翻過隔離欄摔了個四腳朝天,而這時後面的人看見荀天翻了過去,不明所以的全都跟着翻隔離欄,一時間人潮涌動,所有人都不去查票了,直接翻過隔離欄朝大廳涌去。
而那邊摔了個七葷八素的荀天,剛想翻起來罵娘,一擡頭看見涌過來的人潮,迅速的翻身站起,隨着人潮被擠到了候車大廳。到了候車大廳不禁一身冷汗,還好自己動作快,要不然現在就被踩成肉餅了。
無奈還沒來的及放鬆,廣播響起:“請各位工作人員注意,剛剛候車大廳外發生一點意外,一名身穿黑色運動外套的年輕男子,拒絕出示證件,違規越過隔離欄,導致一些旅客發生騷亂,請大家注意這名男子,並隨時向工作人員舉報。”
“黑色運動外套?不就是自己嗎?他媽的,那麼多人翻隔離欄,怎麼就找我一個?肯定是那小賤人栽贓的,臭**。”荀天惡狠狠的罵道,看了看周圍,暫時還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把揹包拿下來抱在懷裡,順着牆角偷偷溜進洗手間。
“得趕快換件衣服,免得被認出來。”看看手錶,離火車開動還差兩分鐘了,估計外面都剪完票了。
把揹包放在地上,在裡面翻看,羽絨服、大紅背心、中山裝……這就是叔叔阿姨精心挑選的嗎?荀天瞬間有種跳腳罵人的衝動。不過時間不允許他做這件事,順手拿出來一件看的過眼的中山裝和一頂八十年代的藍色雙鴨舌帽子戴上。收拾好揹包,在鏡子上看了看,活脫脫一個落魄的中年大叔。不管了,先上車再說,要不火車走了還不是白折騰了。
徑直奔向檢票口,在檢票阿姨毒辣的目光注視下,終於有驚無險的進了站臺。然後在站臺上東躲西藏身手堪比FBI最出色的特工人員,終於在火車廂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以超越劉翔跨欄的速度竄進車廂內。
“好險!”竄進車廂的荀天不由的拍拍胸口長出了一口氣。可是不等他再長出第二口氣,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原來是老爹打來的。
“喂,老頭子,不會這麼快就想我了吧?”
“呃,想你倒沒有,不過。你回來沒有,錢包都在家裡放着,你坐什麼火車啊你。”
“我靠,你怎麼不早說,害我跟做賊似的。”
“誰叫你跑那麼快,喊都喊不住,怎麼你上火車了?”
“哼,那是當然,就沒有我做不成的事!”
“看把你小子得意的,錢包裡的東西我到郵局寄到你們學校好了,你到了給我發來你的詳細地址。”
“嗯,好好好,掛了掛了……”
還沒等對方說話,荀天不耐煩的一把掛掉電話。看了看車票,自己的座位在11車32號。現在正站在2號車廂,還得往前走9截車廂。沒辦法,荀天揹着包左擠右擠歷盡千辛萬苦,一路跋山涉水終於到了11號車廂,找到32號座位,上面正坐着一位身材嬌小的短髮女生。
懷着激動不已的心情,荀天溫柔的拍了拍那女生的肩膀,想要告訴她這是自己的位置,然後拍拍胸脯做個紳士,請女士坐着,自己站着。但是當短髮女生轉過臉時,荀天立刻就明白了什麼纔是真正的天使與魔鬼的結合體。看着面前滿臉橫肉的女生,荀天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差點就化成鐵拳親吻在了短髮女生的超乎常人的臉上。
毫不客氣的趕走了那個短髮女生,把包放在頭頂的行李架上,荀天舒舒服服的坐在坐位上,看着窗外飛馳而去的熟悉景色,心中不由的有些不捨:“不知道老爹一個人會不會孤單?不知道外街王叔叔的女兒會不會找男朋友而忘了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嚐到李阿姨的手藝?不知道小凡現在在哪裡?……”不知不覺荀天靠在窗戶邊睡了過去。
“喂,喂,醒醒……”
朦朧中荀天看見班主任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兇狠的搖着昏昏欲睡的自己說道:“你怎麼又上課睡覺,快給我出去到操場做二十圈蛙跳!”
“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睡覺了,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沒事,沒事,我就是檢查下你的身份證和車票,完了你繼續睡,不會再打攪你了。”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荀天一下子驚醒過來,發現自己正抱着一名年輕女列車員的胳膊說夢話。
荀天一臉尷尬,趕緊坐直身子,看着女列車員一言不發。
“我是來檢查身份證和火車票的,請您出示一下,謝謝。”女列車員耐着性子重複道。
“哦,你等等。”荀天心裡罵道:“老子沒什麼你就檢查什麼,真是找晦氣。”可是手底下不敢怠慢,裝模作樣的在身上摸來摸去。半天連個什麼都沒找出來,看着女列車員臉上有點不耐煩的神色,荀天覺得可以出絕招了。
“抱歉啊,我鄉下來的,沒坐過火車,怕把身份證弄丟了,可能裝包裡面了,我給你找找。”說着,轉身從頭頂的行李架上把超大號的旅行包拿下來,好在有一米八零的個頭和被老爹逼着鍛煉出來的一點肌肉,要不然就這重量從高處拿下來,起碼得把荀天壓個四腳朝天不可。
接着荀天把包打開,一大堆衣服帽子、水果、大餅之類的弄得過道里面全都是,荀天一臉無所謂的在一件件衣服的兜裡翻騰着。“就不信你能等,就算你能等,老子也比你更沉得住氣。”心裡想着,手上慢悠悠的胡亂翻着。
女列車員看着一大堆衣服和荀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慢悠悠的動作,不耐煩的表情更甚了。心裡不禁罵道:“該死的土包子,沒事瞎耽誤老孃的功夫,完事還得手機上網聊天呢,不知道‘寂寞紳士’還在不在。剛纔聊的好開心啊……”
回想剛纔“寂寞紳士”幽默風趣的語言,女列車員不禁心猿意馬起來,不過轉念一想,剛纔叫“寂寞紳士”等半小時後再聊,被這土包子一耽誤,豈不是錯過了。再看一眼荀天,一件自己爺爺纔會穿的老式中山裝,一頂土的掉渣的雙鴨舌帽子,想你也翻不出大浪來。於是不耐煩的說:“好了好了,別找了。火車票在吧,我看看就可以了。”
“在在在,這呢,請姐姐過目。”荀天一臉淫笑的吧火車票遞上。
女列車員看了一眼是到終點站北寧市的,擺了擺手示意沒事了。再看荀天的一身裝束和猥瑣的笑容,雞皮疙瘩差點掉了一地,心想還是快點完事,好和“寂寞紳士”繼續前緣。剩下的幾個人也是草草的檢查便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