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大夯臉上的神色稍有一點詫異,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當下問道:“那我這口棺材從淋血之地取來,又會怎麼樣呢?”
“我前面已經說過了,淋血之地又稱養屍地,將屍葬在這樣的地方,就是爲了防止別人不將他墳墓裡的財寶盜走,如果強要將他的財寶盜走的話,那麼這裡的一切詛咒和不好的東西都會轉嫁到這個盜墓的人身上,盜墓人輕則背運破財、重則疾病纏身,而且隨時都會有兇邪之物跟隨着他,欲置他於死地。他的命如果夠硬的話,自然不會立刻被咒死,不過他就算能夠捱到百年過世,那也必將是死得轟轟烈烈,無外乎車禍、火焚、水淹、雷擊、槍彈射殺,還有墜崖、自戕、血癆,總之死時必定要見血,唯有見了血,才能讓淋血之地的怨魂平息怨恨,否則怨魂還會一直糾纏至地獄中,跟隨他至下一輪迴這還只是對盜墓者本身的影響。更嚴重的是,他的子孫後代會越傳越少,不出三代,就將生不下男丁而斷子絕孫”
“啊?有這麼嚴重?”朱大夯的臉色明顯一變,看來似乎是受到了一點點觸動。
楊浩等人卻差點笑出了聲,不知道老神從哪裡聽來的那麼一套裝神弄鬼的說詞?他這套說詞嚇唬一下無知者恐怕還有點效果,但嚇唬象朱大夯這樣的角色,恐怕就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了。不過從他剛纔的說教來看,似乎還真有點震懾住了那朱大夯。莫非朱大夯對於鬼神之道其實也還是有着某種敬畏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工作就好開展多了。
但楊浩猜想象朱大夯這樣的人物,都是提着腦袋在江湖上混的,所幹過的作奸犯科之事也不知道有多少。看來他對老神的裝神弄鬼應該是不屑一顧纔是。象他們這樣的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無神論者”,正因爲他們不相信鬼神,所以幹起壞事來當然也是肆無忌憚。正如法國皇帝路易十四所說:“在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只注重眼前的利益,根本就不會去計較什麼後果不後果的。
“是的,比這還要嚴重”老神繼續吹厲害道。
“曾先生,你是不是言過其實了?真有這樣嚴重的後果?”朱大夯忽然恢復了常態道。
老神心裡一驚,心想:“怎麼,吹了這麼一通厲害,竟然都沒嚇住他?看來還得上點猛藥”
他冷眼打量,發現朱大夯的左耳朵下面有一顆黑痣。他頓時靈機一動,決定在這顆黑痣上打注意。
於是他佯裝着看向別的方向道:“朱老闆,你的左耳朵背後是不是有一顆黑痣?”
朱大夯對於自己身上的什麼痣啊的根本不在乎,也從沒去注意這些事情,當下伸手往左耳朵背後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個肉疙瘩,他便隨口應道:“是啊,是有一個肉疙瘩,怎麼了?”
“哎呀,朱老闆,你這顆痣一定是最近才長出來的,這顆痣便是徵兆,叫‘血符’,它其實不是痣,乃是淋血之地的陰魂在你的身上作的記號,看來你還真的被不好的東西給綴上了”
朱大夯還真的不知道這顆痣是什麼時候長的,也根本就不知道它是與生俱來的,而是最近才長出來的,不過他覺得這麼一個小肉疙瘩,能夠有什麼大礙呢?
當下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的微笑道:“曾先生,你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可不相信你說的這些東西哦,你現在也不必扯遠了,你只要解開這口棺材表面的障眼法,其他的你不必管。”
老神道:“曾老闆,你可知道那障眼法是怎麼回事嗎?就是怨魂作祟啊怨魂不除,又豈能解得開障眼法?而要除怨魂,按照正規的規矩,是要做七七四十九日道場,要備三牲五畜,要齋戒沐浴三天,還要淨身十二個時辰,所謂淨身當然不是叫你閹割了當太監,而是要不吃不喝,空腹迎接祭祀大典,還要搭臺唱戲,恭請各路大仙下界……”
老神滔滔不絕一通大吹大擂,不但朱大夯聽得目瞪口呆,就連楊浩等人也都覺得老神實在是吹得離了譜,他這樣胡說八道下去,只怕不但收不到什麼效果,反而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給打死
還好,老神終於打住了話頭,翻了翻眼皮道:“當然了,一切都講個心誠則靈,心不誠,你的道場做得再大也沒有用。心若誠,哪怕你只是意思意思,只要心意到了,也會求得上蒼的感動,從而幫你達成心願。”
“曾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不是就錢的問題麼?這個好說、好說”朱大夯忽然一拍桌子道。
在他看來,老神吹得再天花亂墜,也不過是爲了一個目的服務——那就是討價還價價錢出到了位,自然就算是心誠了。他是深諳江湖人士這一套的。
老神一呆,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朱老闆果然是明事理之人,有你如此一份誠心,自然可以逢凶化吉,一切災厄都可以由此而解。”
“你開個價吧,只要不太離譜,我朱某都可以接受”
老神伸出五個手指頭道:“朱老闆,這個數你看怎樣?”
“五萬?”
“朱老闆,咱們千辛萬苦冒死來到貴地,難道只是爲了區區五萬元?老實說,我殺豬賣肉都比你這賺錢得多”
“原來曾先生是殺豬的?”朱大夯臉上微微一怔。
楊浩等人也都是一呆,明白老神不自覺地就說漏了嘴了,當下都在心裡嘆息:“老神啊老神,你就只記得殺豬賣肉,看來你也和劉大俠是一樣的貨色了……”
老神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忙搖手否決道:“不是啊,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況且我在給別人看相算命之餘,間或也攬攬殺豬的行當,算是利用業餘時間做點副業吧。”
“那你要多少?”
老神還是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十萬?”
“朱老闆,麻煩你在五十萬的後面再添加一個零。咱們給你乾的這活是高風險的,弄不好就會有血光之災,還會遺禍子孫,所以完全值這個價”老神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啊?這個……”朱大夯一時間似乎也沒有料到老神會要價這麼高,竟然呆在了那裡,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
正在這時,他的一名手下匆匆走了進來,附着他的耳朵說了幾句什麼。
朱大夯點了點頭,示意他的手下先出去,然後他看着老神和楊浩等人道:“各位不好意思,鄙人有一點事情要處理,各位請先到客房休息”
衡其叫道:“休息什麼?咱們馬上就可以給你開工幹活了”
“不忙、不忙,各位請”朱大夯的臉上又堆上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向衆人一攤手道。
衆人都拿眼光看着楊浩,因爲衆人都明白,能夠進到這防範森嚴的核心地帶來,着實不易,現在他們離那棺材只有一堵玻璃屏風之隔了,這時候如果再退出去,只怕又會夜長夢多。
楊浩也很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楊浩也說道:“朱老闆,我看就不必休息了,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工”
朱大夯尚未說話,房間裡突然閃過了一道閃電,接着響起了“噼啪”的霹靂聲。衆人正在驚愕,突覺眼前泛起了一片白光,就象是房間裡突然亮起了一百個太陽,眼前的一切都看不見了,只剩下了一片刺眼的白色
“大家小心”楊浩才喝出了這一聲,便覺得意識變成了混沌,接着什麼也不知道了。
衆人也都和楊浩一樣,根本就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便一齊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們再度有了意識的時候,眼睛裡卻只剩下了一片黑暗,連一絲一毫的光線也都感受不到了。
楊浩首先蹬了蹬腿,再動了動胳膊,以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着?因爲在目前的情況下他還真的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着?也許已經作了古了也說不定。不過自己的思路還這麼清晰,還能這麼明確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那就說明自己還活着。
但是手腳卻都痠麻無比,而且象被繩索之類的東西給束縛住了。
楊浩大聲向四周喊道:“有人嗎?有人嗎?臭小子、農民、老神、唐老鴨、虹虹,你們都還活着嗎?”
衆人的聲音相繼從附近傳來——看來他們也都還活着,同時說明他們也都被束縛住了。楊浩嘆了一口氣,怎麼也不明白他們這一羣人怎麼會再次被投進囫圇?這莫非又是那朱大夯對他們的考驗?朱大夯對他們的考驗應該是已經通過了呀,他怎麼還會如此反反覆覆呢?
不對,這應該和朱大夯無關了,倒是和他們失去意識之前見到的白光、以及那莫名其妙的閃電和霹靂有關聯
楊浩正在思想,只聽衡其叫道:“我看這回朱大夯是真的生氣了,要怪就怪老神,貪得無厭,要價那麼高,開口就要人家五百萬,人家哪能容你?”
農民也接口道:“老神也確實太離譜了一點,你就不能要價低一點嗎?你以爲你是誰啊?你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老神辯解道:“我要價高一點,還不是爲了咱們弟兄們考慮?咱們一年到頭養豬,能賺幾個錢啊?現在碰到了冤大頭,不宰白不宰”
“嘟,你還有理了?你就會吹厲害,咱們這回可都要被你害慘了”衡其氣哼哼道。
“這件事情不關老神的事,很可能是出現了別的變故”周虹忽然說話道。
楊浩忙問道:“虹虹,出現了什麼別的變故?”
周虹道:“你不覺得那些閃電和那道白光來得蹊蹺、似曾相識嗎?”
“嗯,不錯啊,確實很蹊蹺,難道是黑暗之源的那幫混蛋到這裡來了?”楊浩突然冒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很震驚的念頭。
“不會吧?那些傢伙哪有那樣快啊?”衡其也吃了一驚。
農民道:“是啊,他們要想到達這裡,還真沒有那麼容易呢,從太陽系的邊緣到地球,咱們設有幾重防線,他們哪有可能突破得了這一重重的防護結界?”
楊浩道:“但是他們確實已經來了,我們見到的那閃電,就是傳送門他們就象針,總能找到縫隙插入的”
唐軍道:“我看咱們現在沒有必要再裝逼了,趕快把我們的靈力都運作起來吧,把咱們的異能術也都發揮出來,同時再和基地取得聯繫,讓增援部隊快點趕來,並給我們送來‘華夏勇士’多功能槍面對非常之敵,必須要用到非常的手段了”
“沒用了,咱們的丹田似乎被他們封住了,無法自如地運用靈力,自然也無法發揮出異能術”周虹卻又帶給了衆人一個更震驚的消息。
楊浩等人忙試着運了運氣,果然覺得氣息無法運轉,確實象是被封住了穴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危險了,楊浩他們現在也就等於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楊浩自責道:“是我太自負了,看低了危險性,沒讓大及早把靈力都運轉起來,否則咱們也就不會受制於人了……”
周虹道:“可司,現在自責也沒有用,咱們的情況應該在基地的隨時掌握之中,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派人來營救我們了。”
聽周虹這樣一說,楊浩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不過仍然嗟嘆道:“唉,想不到咱們現在淪落到只能成爲人質,要等待着別人來營救的地步了。”
“可司,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衡其忙勸說道。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你真的不用自責。”唐軍等人也紛紛勸說道。
由於房間裡一片黑暗,衆人也根本就無法看清周圍的人在哪裡,只能靠聽聲音來辨別其他人所在的位置了。同時衆人現在也都沒有了任何時間的觀念,也不知道現在是上午、下午,還是晚上?
總之他們現在無事可做,只有一心等待救援。至於救援究竟什麼時候到,他們又還能堅持多久,也都還是一個未知數。也許救援要到幾天以後纔會到來,而到那時,他們很可能也將因爲沒有進食水米而餓死、渴死
或者,在救援還沒有到來之前,他們就被黑暗之源給殺掉了。
“我們一定要堅持住,無論怎樣也要堅持到救援的到來”楊浩大聲對衆人道。
衡其道:“我想,我們只要捱過黃金七十二小時不死,就能夠堅持到救援的到來了。”
農民道:“七十二小時才三天,太短了,我們起碼應該要有能捱過一個星期的精神準備”
衡其嗤道:“農民你就扯吧,咱們一沒食物二沒水,憑什麼能捱這麼久?你還真的以爲你是千年不死的老烏龜?”
“老神你這是什麼話?怎麼開口就罵人啊?誰是老烏龜?”農民勃然大怒道。
“農民你住口,我招你惹你了?我怎麼躺着也中槍啊?”老神也氣憤地大罵道。
農民仔細一反省,方知自己剛纔罵錯了人,本來應該是罵衡其的,怎麼又罵到老神身上去了呢?看來是平時和這老小子經常勾心鬥角的緣故,以至於潛意識裡就把老神的名字給說出了口。
“哈哈,我看你們狗咬狗”衡其樂得哈哈大笑。
“你們都省省吧,從現在起咱們要留着口水養牙齒,不要再消耗自己的體力了”楊浩忙出聲阻止了衆人的喧譁。
衆人便都閉着眼睛養起神來。
然而纔剛過了不大一會兒,衆人的耳朵裡便聽見了一種奇怪的“哧哧”聲,象是蛇在地上爬行。
衡其率先驚呼道:“不好了,他們放蛇咬我們呢”
農民也駭得如老狗一般狂呼道:“完了完了,這下是真的完了,想不到竟然會成爲毒蛇的美餐”
楊浩等人也都感覺到了這種威脅,甚至聞到了空氣中的蛇腥味
看來對方果真要置他們於死地了,根本就不會讓他們捱到黃金七十二小時或者一個星期。
楊浩的鞋子上似乎都已經有蛇在爬過了,這些蛇看起來並不大,但數量卻多得驚人,而且一定是帶有劇毒的
“可司,怎麼辦啊?”連最沉穩的唐軍也沉不住氣了。
老神則沮喪道:“大家都認命吧,趁着還沒死之前,給自己念段經,超度一下自己吧”說完果真誦起了經,開始爲自己超度。
衡其哀嘆道:“我還是學黃跑跑,給自己唱散花歌吧。”說完輕輕哼唱了起來,“輕輕打開花園門,歌朋弦友都請進。百花園中百花開,散朵仙花度亡魂,去年此日把花開,只有火花一片鮮。人死不知何處去,百花依舊在眼前……”
“別唱了,你的公鴨嗓子我聽得都要嘔吐了”農民急忙大聲喝止道。
楊浩也嘆道:“臭小子,你唱的確實不如當年黃跑跑唱這個歌好聽。唉,也不知道黃跑跑那傢伙現在在哪裡?”
衡其道:“那老小子我看已經先於我們‘上路’了”
正在這時,周虹忽然也發出了一聲驚呼,原來有一條蛇竟然已經順着她的腿爬到她的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