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麗月正好出到大廳,看到邱風一臉薄怒,拉着許淨如上了樓,她有些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邱風的房門口,她站住了。
房門虛掩,她剛好能看到房內兩人。
邱風站定身子,甩開許淨如的手,雙手叉在腰上,胸口起伏,似在強忍怒氣。
許淨如莫名地望着邱風,秀眉微蹙,忍着心中疑問,只是沉默地望着他的怒容。
“……我沒給你錢嗎?”死寂一般的沉默過後,邱風咬着牙說:“信用卡你爲什麼不拿去刷?”
許淨如驚愕地張着嘴,知道他話出有因,她卻猜不到是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邱風突然抓着她身上衣服,“你爲什麼穿成這樣?”他怒氣似乎燒得更旺了,手上用力,居然扯得許淨如身子晃了晃,“你爲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樣?是裝可憐嗎?故意要讓我出醜嗎?”
許淨如呼吸突然停頓了一下,腦子嗡地一響,愣了許久,才明白過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是……嫌棄我的衣服嗎?”她問得嘴脣顫抖。
“這種衣服,早就該扔掉了!”他轉開目光,冷硬地低吼。
許淨如身子突然虛脫般,跌坐在牀上,但她又馬上站了起來,目光勇敢地望着他,堅定地說:“別的可以,這件衣服絕對不能說扔掉!”
“李玉筠……弟妹的意思,你懂嗎?她隨便一件幾年前的舊衣服,都比你這件時尚漂亮,你懂她的意思嗎?”邱風的思維突然似脫了控制一般,抓着她手臂,惱火地質問着。
許淨如抗拒地手臂一翻,將他的手格開,“我不管她是什麼意思,既然你都看不起我的衣服,我以後不穿就是,但要說扔掉,絕不可以。這是我媽媽偷偷省下藥錢給我買的……其實,你一直是看不起我的,我現在知道了……”她喉間突然梗住,再也說不下去。
邱風心中微驚,方纔驚覺自己觸痛了妻子的心,咬着牙說不出話來。
許淨如做了幾次深呼吸,忍住酸楚,和被刀劃過一般的疼痛感,轉身走向房門口。
秦麗月躲閃不及,與拉開房門的許淨如對了個照面。
許淨如一怔,愣了愣,才悽然一笑,語音澀然:“媽媽,我先走了。”
秦麗月點點頭,讓開身子,讓許淨如過去,卻截住跟出來的邱風,“小風,我們談談吧。”
邱風看許淨如身子迅速過了轉角,下了樓梯,不禁有些着急,祈求着,“媽,以後再談,好嗎?”
“你說的話太傷人心了,小如她好象很絕望……”秦麗月看着兒子匆匆跑走,提高了聲音。
邱風一路跑下樓梯,大廳裡,談笑仍然繼續,他掃了掃衆人,不知道爲什麼,目光最後居然停在奶奶身上,“淨如呢?”
“呃,她說要去看看她媽媽,先走了。”奶奶顯得很和顏悅色。
“好,奶奶晚安,我也走了。”他行了禮,轉身便跑出大門。
還是沒有追上她,到處都沒有她的身影。邱風懊惱地抓了抓頭髮,心頭微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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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許淨如進了家門,許佳雲就一直抓住女兒的手,微笑着打量女兒。
“好象瘦了。”母親左看右看,捏捏女兒的手臂,“真的瘦了。”
許淨如早就收起了悲悽,笑着窩到媽媽懷裡,“哪裡有瘦,只是冬天穿衣服多了顯瘦而已。”
“小風呢?還是沒空嗎?”母親輕聲問,難掩心頭失望。
“是,他負責的部門很多工作,每天不是加班就是接待客戶。”女兒熟練地撒着謊。
“嗯。好吧,那今晚你跟媽媽睡囉?”母親期待着。
女兒點頭,“嗯。”
母女倆正暖暖地互相擁着。門上傳來扣擊聲,稍顯急促。
兩人同時擡頭,詫異地互相望着,心中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誰?”許淨如面朝門口問道。
“是我。”果然是邱風。
許淨如掩住心頭黯然,馬上走過去開門,在母親面前,絕對不可表露絲毫異樣。
邱風有些忐忑地等着,他不確定妻子會不會放他進去。 WWW_ ttκΛ n_ c○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才一小片刻,門就打開了,許淨如微笑着站在門裡,微笑着問他,“你來啦,我以爲你還在忙。”
邱風心頭忽然掠過一絲疑惑,他緊緊盯着她的臉,確定她真的是在微笑着,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情願,他幾乎有些懷疑,剛纔那番話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多希望他沒有說過!
許淨如側開身子,“進來吧,外面冷。”
等邱風進了屋,她關上大門,努力壓下心頭那陣尖銳的疼痛,跟着他走到母親身旁。
“你是來接小如的嗎?我原本想留她在家住一晚呢。”許佳雲溫婉地笑着。
邱風抿了抿脣,點點頭道:“那麼,今晚我也住這邊吧。”
許淨如詫異地望他,秀眉皺起,“你會住不習慣。”
“不會。”邱風迅速壓下她的反對,“你陪媽媽,不用管我。”
許佳雲卻沉思着,女兒眉宇間和話語裡的失落,她豈能看不出來?
“算了,你們還是回去吧,”母親推了推女兒,“陪我的機會很多,也不急在這一晚。”
許淨如猶豫着,不情願地鼓起腮幫子,“媽媽……”
“快回去,天也不早了,回去早些休息,我看你們都很累的樣子。”許佳雲堅持着,把他們推出了門。
許淨如愣愣地望着關上的門板,沉默了一陣。
邱風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她臉上強裝出來的笑容倏然隱去,他心裡突然騰地一跳。
她突然望了望他,突兀地說:“我們都是好演員,謝謝你。”
第一次聽到妻子說出這樣尖酸的話來,邱風心中一窒,泛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淨如,我……”
許淨如卻轉開目光,走下樓梯。
一路沉默着,車上,許淨如一直偏頭望着車窗外面,望着路邊閃過的街景,晃得她目眩,她努力地忍着不讓自己眨眼睛,忍得眼睛乾澀,淚意被她逼回心裡,又苦又澀。
回到小區,上了樓,打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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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