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結局6
林寧和辛歡兩母女,各自茫然立在街中,各自對着自己的心事。
辛歡的是關於小龜的,更有可能涉及到前世今生,所以她不能對母親說。
而林寧的是關於離婚原因的……她便更不能對女兒說。
時光在寧靜的街道上流淌,像是被大廈擋住的風,流淌得緩慢而又凝滯……卻終究還是流走了。
辛歡先收回心緒,抽了抽鼻子去挽住母親的手:“咳,都怪我。媽,我們這是幹嘛呢,今天好歹還是大年初一啊,咱們不能在這大馬路上繼續傻站着。洽”
辛歡努力微笑:“媽,咱們回家吧?”
一句話卻勾出了林寧的心酸:“回家?哪裡是家?鈐”
廝守田園麼?還是白家?雖然都曾經是家,可是現在又哪裡依舊是家?
辛歡抱住母親的手臂,“當然是回白家了!”
林寧遲疑。
辛歡卻笑:“媽,我最喜歡吃白家的飯了。從昨晚到現在,我還沒好好吃一頓呢。再說現在年還沒過完呢,其他的事總要過完年再說,是不是?”
林寧還沒回答,他們後面有個人先說:“可不是!”
林寧和辛歡都一怔,回頭去看。卻見長街風起,吹起那個人天藍色的大衣。他微長的髮絲也被風吹動,像一排音符,各自有規律地輕輕跳動。
林寧一怔:“和鬱?你這孩子是什麼時候跟上來的?”
辛歡卻沒說話,只含笑望着他。
母親想不到,她卻不用問。她知道,也許從她拉着母親出門,他便一直跟來了。
而聞箏之所以來得那麼快,甚至比她和母親還早到了咖啡廳,便有可能是他的功勞。
和鬱在天藍色的羊絨大衣裡配的是洋紅的高領毛衣。高領自然而慵懶地堆在頜下,使得這個憂傷的大年初一,因爲他的那抹喜慶而顯得開朗起來。辛歡便盯着那抹紅,擡眼晶晶地望着他,微微含笑。
和鬱目光也不慌不忙地接着辛歡的微笑,然後妥帖地回答林寧:“……剛來。是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想着大年初一的不好打車,我便開車過來接外婆和她。”
和鬱的稱呼,林寧母女都注意到了。
他依舊叫林寧爲外婆,卻不再叫辛歡爲“小姨”。
林寧便更覺黯然:“孩子,不必再叫外婆了……”
“誰說的。”和鬱走上來,扶住林寧另外一邊的手肘:“您當然還是我的外婆。茫茫人海,外公只認定了您,那麼除了您便沒有人再可稱爲外婆。”
林寧眼底又泛起淚意,她回眸望着女兒,愴然地嘆:“和鬱,別這樣叫了。沒的更叫你們兩個爲難。”
辛歡用力地笑:“誰說的!我不爲難,一點都不爲難。我聽慣了和鬱管您叫外婆,要是冷不丁您不讓叫了,我才更不適應呢!”
和鬱親自扶着林寧上車,穩重大氣的與英女王同款的mg-tf跑車擾動靜靜流風,追隨車影而去。
送了林寧回白家,白振軒便跟着林寧一同進了房間。
辛歡一盯和鬱,兩人默契地走到後花園。
辛歡坐在假山石上,不斷拋着一枚硬幣。
“現在擺在咱們眼前的是兩條路。如果不去尋找答案幫我媽解開心結,那我媽就會堅持跟老白離婚……”辛歡將擡眸望和鬱,“如果是選這條路,對於我們兩個當然是最好的。咱們以後就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誰噴都不怕。”
和鬱點頭,卻不出聲。
辛歡垂下頭去,眼中那一點光芒緩緩黯淡下去:“另外一條路,就是咱們去找到那個真正的答案,還老白一個清白,也讓我媽打掉對老白的誤會。這樣,他們兩個就能重歸於好,而且我相信經歷過這一次事件之後,他們一定能更好,一定能安安穩穩一直走到老。”
她努力微笑了下:“可是這樣的話,那你跟我就真的得絕了自己的幻想。咱們兩個也許這輩子只能這樣偷偷地好,不能公開,更不能結婚……”
辛歡深吸口氣,保持笑容:“這件事關係到你我兩個,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和鬱聽完,靠在假山石上的頎長男子,微微轉眸過來,仰頭深深地望她:“你的意見已經有了,對麼?”
辛歡心下一痛。她努力微笑:“是,我的已經有了;現在就是聽你的意見。”
眼下的情形,不是沒有you惑力,只需狠下心來,就能收穫屬於他們兩個的幸福;而如果這次機會錯過,他們兩個也許——這輩子都無緣正大光明地相守。辛歡不是沒有過掙扎,可是心裡的答案就是那麼清晰明瞭,讓她不能罔顧內心的聲音。
和鬱便笑了,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你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一股酸澀直衝頭頂,辛歡已是忍不住含了淚:“真的?這也許是唯一的機會,你真的,不後悔?”
和鬱溫暖微笑:“不後悔。”
辛歡忍不住從山石頂上出溜下來,和鬱在下面張開了手臂接着她,她便直接出溜到和鬱的懷中去。兩人擁抱在一起……
不是不惋惜,不是不心痛。
可是,其實,這才該是最正確的選擇。他們兩個,共同的,選擇。
和鬱輕輕吻着辛歡的發頂,“……我現在就訂票,我們去北京,去找那位醫生和郭舅舅,我們親自問清楚了,好不好?”
大年初三,他們兩人在北京,會同宋懿,終於見到了小龜的主治醫生。
再提到小龜的事,醫生彷彿有相當痛苦的回憶,不願多談。
宋懿竟然毫不猶豫地就給那位醫生跪下了。
醫生大驚,連忙扶起她,連聲說:“姑娘你這樣又是何必!“
宋懿卻不肯起來,說:“醫生我不是用這個來要挾您,實則我是替小龜給您道歉!從您不願多談此事的態度上,我猜當初小龜來找您求證的時候,一定使用了不當的方式,或者說了得罪您的話。您別生他的氣,他是病了,您比誰都清楚的,是不是?”
宋懿說着忍不住哽咽起來:“他的處境非常困難,他是弄丟了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那東西對他來說,可能是比他的性命還要珍貴的。所以他表現得很狂躁,非常不能自控……醫生您原諒他,好不好?”
醫生一聲長嘆,伸手扶起宋懿,“好,既然有姑娘你這樣說,我便原諒他吧。”
醫生細細地將當日情景描述給三人聽,說:“當日病人的反應非常奇怪。他的頭明明在車禍中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可是他卻遲遲昏迷不醒,而且說出許多奇怪的話。”
“什麼奇怪的話?”
辛歡與和鬱自然都有這個疑問,可是他們忍着沒有搶先發問,而將這個發問的權利留給了宋懿。
醫生回想:“因爲那些話實在太奇怪,所以我倒是也還記得。他說什麼前世今生,說他後悔爲何前世沒一起死了……爲什麼會一直活到現在。”
宋懿一聽,都有些哆嗦了。
醫生瞄一眼宋懿:“是吧?這話一聽就是腦袋壞了。若是沒有損傷,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辛歡卻是大驚,卻不敢反應過大,只好捂住嘴,靜聽醫生接下來說什麼。
醫生也注意到辛歡的不對勁,擡眼望她一眼:“當時多虧有他三叔在,他三叔告訴我說,他出生在尼泊爾,家裡篤信佛教,相信轉世輪迴之說,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算奇怪。也許只是癔症了,將信仰與現實混爲一談。”
辛歡深吸口氣,試探着問:“所以醫生您就針對他這些‘狂想’開出了抑制的藥方,希望抑制他這部分大腦過於活躍的部分?”
醫生讚賞地點頭:“正是這樣。”
辛歡心中呼啦敞開一扇窗,她捂住嘴,忽地想哭。
和鬱連忙起身,將她擁入懷中。她哽咽着,不敢大聲哭出來,只說:“我敢跟你發誓,老白真的沒有做壞事,醫生也沒有違反用藥的規定。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根據小龜的反應而做出的正常的處治……”
只不過無論是白振軒,還是醫生,都無法想到小龜說出的那些話,並非是證明他陷入了狂想,而是說的實話。於是這樣的抑制用藥使下去,才造成了小龜的失憶。
而小龜具體丟失的那部分記憶便也浮上水面——就是他關於前世的記憶啊!
他忘了前世,便忘了她的捨命相救,忘了他們在西行路上三年的相伴……於是今生的所謂愛戀,便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怪不得連他自己都會迷惘,只是嘴上說着想要她,可是對她卻開始絲毫不手下留情起來。
找到了根源,找到了小龜變化的原因,辛歡覺得好高興。
更高興老白依舊還是她從前認得的那個老白,沒有趁人之危,更沒有坑害自己的子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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