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途,快來看啊!”王品秋興奮地叫道,“看我拍的這張照片好不好看?”
“好看,當然好看。”還沒有跑到跟前,胡途就誇獎起來了,看了之後,他還是同樣的想法,那照片拍得確實漂亮——將山的壯麗與天空的深遠容納進小小的照片裡,只看照片就彷彿身臨其境。
王品秋開心地講述着心得體會:“世間的那些綺麗、壯觀的景色,多在險遠之地,人跡罕至,所以要有志氣才能夠抵達。”然後她抓住胡途的肩膀,笑着說,“你怎麼離那麼遠啊,這懸崖不高,掉下去也摔不死人,你怕什麼啊?”
“別,別。”胡途連連拒絕道,“感覺那邊太不安全,我還是站在這後面看着就好,看着就好。”也不知怎的,一站在懸崖邊往下看,他就會感覺到莫名的眩暈和噁心,腦子裡總想着墜落時的樣子。總覺得不安全,忍不住想要後退。
徐敏扶住了他的後背,拍了拍他有些堅硬的肩膀,笑着說道:“恐高症可以治,只要循序漸進,有意識的訓練一下就好了,經常出來爬山也有好處,你有這麼好的體能,幹嘛在一個地方窩着。”
胡途默然。超強體能和嗅覺是有了胡小蓮之後纔有的,以前他可沒有這些,生活所及之地,也沒有什麼高樓大廈,頂多從學校的窗戶往下看,高度也有限。哪裡會想過突然跑到山上這麼刺激的地方。
“哈哈哈,你恐高?”吳雪峰突然在背後幸災樂禍,“一個大男人,竟然有恐高症,怪不得你一直躲在王品秋的後面,我要是你,我都感覺羞恥。”
胡途很少直接回應吳雪峰,說得多了,好像就變得跟他一個位置似的。只是這一次吳雪峰說到了他真實的缺陷,他忍不住回懟道:“所以你不是我,說不定,你還想你是我呢。”
吳雪峰鄙視的搖搖頭,說道:“切,你別自戀了,還讓我成爲你,要不是因爲王品秋,以你小子的窮酸相,根本就一無是處。”
說完,吳雪峰還特得意的跑到懸崖邊去轉悠,好像是要特意證明他不恐高似的,把他那兩個保鏢急得不輕,連帶着把始作俑者胡途也記恨上了。
剛剛上山,已經耗費了他們許多精力,吳雪峰也累得不輕,萬一要是腿軟失足掉了下去,豈不是他們的失職。
不過吳雪峰倒是沒有腿軟,楊萌晶硬着頭皮跟了過去,腳步被樹枝勾了一下,忽然往懸崖那邊倒去。胡途離得近,一個箭步衝過頭,一把拉住了楊萌晶的胳膊。然後用力一扯,把她扯到自己懷裡。
“你沒事吧?”胡途手忙腳亂,後退了一步。
“沒,沒事。”楊萌晶說道,“謝謝,謝謝你。”她感覺到非常羞恥,不是因爲被胡途抱了一下,而是因爲胡途的善意。突然讓她感覺,她是一個多麼糟糕的女人。之前故意讓胡途難堪不說,早上還偷拍他的秘密,甚至都不配這樣的施救。
“沒關係。”胡途撓了撓頭,“你要是覺得累就休息一下,不要走了,山上危險。”
這時,吳雪峰氣沖沖地走了過來,也不問楊萌晶發生了什麼,不看她傷的怎麼樣,一把把胡途推開,說道:“胡途,你幹嘛呢,人家好好的在這站着,你抱她幹嘛?想吃豆腐啊!”
這件事就發生在大家身邊,但是真正看到楊萌晶快要絆倒那一幕的,卻沒有一個。王品秋在拍照,徐敏正準備一些中午吃的東西,這就給了吳雪峰可趁之機。
不過以衆人對胡途的理解,他是不可能做出吳雪峰所說的那些事的。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在這樣的情況下是要講證據的,相信不相信還是次要的。
“怎麼回事啊?”王品秋走過來問。他站在胡途和楊萌晶的中間,顯然是以仲裁者的身份參與進來的。
胡途連忙解釋道:“她剛纔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我把她拉了起來。”這件事本就一目瞭然,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好解釋的,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吳雪峰左右看了幾眼,察覺到衆人都不明真相,頓時暗自欣喜,說道:“絆了一下,這裡哪有絆人的東西,你說被草絆了一下麼?”
胡途指着被踢到一邊的小樹枝說道:“被那根樹枝。”又指着懸崖那邊,“倒向了那邊。”有物證,又有合理的描述,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
吳雪峰想也不想,便繼續指責道:“呵呵,你說她被這麼一根小樹枝絆倒,你怎麼不說她被空氣絆倒了?”
王品秋做出手勢,中止爭論,說道:“讓當事人說一下吧。楊萌晶,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吳雪峰狡黠一笑,也看向楊萌晶,用帶着威脅的語氣說道:“楊萌晶,聽明白了嗎,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王品秋微微蹙眉,她聽出吳雪峰話語裡的不善,分明就是要楊萌晶戰隊。想起之前舞會上,楊萌晶幫助吳雪峰做的那些事,她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可能不會說實話。
果不其然,楊萌晶低着頭,輕輕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正常走着,他忽然跑過來抱我一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還算是個有羞恥心的女人,不過同時,她也是個有企圖心的女人,當她的企圖擺在面前的時候,羞恥就可以放在一邊了。
胡途的那些理由有鼻子有眼,聽起來可信性很大;但楊萌晶的那些話也有人願意信,至少吳雪峰就“深信不疑”。雙方各執一詞,讓原本的一件好事,變成一樁無頭案。
王品秋有點心煩,想了想,她擡起手說道:“好了,你們都別爭了。說到底不就是抱了一下麼!胡途,你是男的,要不你道個歉,把這件事了結了。”
胡途忽然愣住了,他沒有想到王品秋會這麼說。他的腦海中一瞬間想到,他現在並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沒有必要信任他。於是又想到此行的目的,不過是爲了幫她阻止吳雪峰的靠近罷了,也沒有什麼資格要求更多。
忽然涌進腦海中的負面情緒,讓胡途感覺一陣恍惚,他長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繞過吳雪峰等人,沿着懸崖往森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