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餐後,一行四人在學校散步。胡途和王品秋二人在前指指點點,剩下二人尾隨在後。見了太湖石、二校門、早期建築,以及綠樹草坪、蜿蜒流溪,還有胡途的最愛——精美的石雕。
不光因爲裡面的靈氣,還有技藝精湛的石雕工藝,胡途在旁邊圍觀良久,給王品秋講解那石雕的每一處用的什麼雕法,怎麼做出來的,其中需要注意的細節又在哪。
畢竟是核雕師,胡途的講解雖然說不上鞭辟入裡,但每每能點到關鍵地方,讓王品秋連連點頭。王品言二人也走上來聽,他們驚訝胡途竟然還有這麼一門手藝,這裡面彷彿有件什麼超乎雕刻的、亟待解釋的重大懸案。
胡途晚上在暫住在校外的賓館裡,第二天一早到了約定在學校食堂吃早飯。這一次王品言和柳橙沒有跟着,兩人吃得倒是安穩。
大學食堂的飯,說不上難吃,但也稱不上可口。胡途只講究的吃了些,滿足他沒有讀過大學的特殊體驗,然後耳語道:“品秋,要不我還把錢還給你吧,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禮物,結果卻賣給了你,我總覺得不合適。”
“用不着。”王品秋恢復到她原本的淡然,“我又不可能真的收你那麼貴重的禮物,你要是非要把錢給我,我也只能把東西退給你了。”
胡途想了想,她說得確實很有道理,便安心地收下了那些錢。又問起今天的舞會,說道:“準備舞會怎麼能突然這麼着急,難道不要多一點時間準備纔好麼?至少給參加的人一點時間,最起碼讓大家可以學習一些舞蹈。”
“你別小看現在的學生,跳舞什麼的都會,不會的也沒興趣來參加這樣的舞會。”王品秋解釋道,“至於爲什麼這麼急,聽說是正好拉到了贊助,又恰逢禮堂有空閒,各種巧合湊在一起辦了這麼一場舞會。主題就是畢業。實際上畢業生大都已經找到工作離開了,只剩一些考研的,和對工作不滿意的,權當做個畢業生代表。”
胡途笑道:“你們也太逗了,畢業生都沒有了,怎麼還定畢業這個主題?換一個不行麼?”
“幹嘛要換一個。”王品秋笑着說,“你要換一個角度去理解這個主題,比如畢業對於學校,可以象徵着分別,分別中有一種生死之別,不就是主人翁不在的場合麼?”
胡途欲言又止,驚訝地說道:“你要把誤會變成葬禮?那太壓抑了吧。那讓那些來參加舞會的畢業生怎麼看?”
“不會那麼壓抑。”王品秋已經有了自己的創意,“送別也可以是悽美。我希望營造一種淒涼的環境,然後裡面夾雜了各種歡笑。我希望參加舞會的人,能在盡情歡快中感覺到一點淒涼,想起他們是爲何而來,到何處去!”
淒涼是什麼呢?是一個人感覺到身邊的孤寂與冷清。在舞會那麼熱鬧的場合裡,如何能做到這一點,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了。
把禮堂的桌椅調整成移開到邊上,只在中間擺上一些,留着大片的空地。藍色的燈光閃爍着,給深棕色的木質地板和禮堂裡的人們抹上新的顏色。
一面牆壁前,學生會宣傳部的人把製作好的海報貼上;文藝部的人調試着話筒,熱烈地討論着晚上表演的節目;還有專門打電話邀請人的……
賣氣球的老闆,興高采烈地把許多小氣球,吹到打氣球裡放好,然後同學們把氣球放在設定好的位置。那些位置都是精心挑選的,學霸們計算着氣球將會升起的時間,儘量保證它們一起飄到屋頂。
這裡的每個人都在忙,尤其是王品秋,簡直忙得團團轉。
“王品秋,海報貼好了擺在哪裡?”
“這幾個節目都不錯,不過感覺跟今天的主題不太符合,王同學,你覺得該選哪個好?”
“這裡的桌椅夠麼?位置是按你給的圖紙定位擺放的,你看還有什麼注意的?”
……
王品秋腦海中已有對舞會非常具體的規劃,對這些問題,她幾乎不假思索地作了回答,或許這就是別人專門找到她,把她留下來的原因。
胡途也見識到面前這個女孩真正的魅力所在,她的智慧以及對各種事情的掌控力,強得讓人歎爲觀止。倒是他自己,在這種場合裡無所事事,只偶爾跑個腿倒杯水,買點小東西之類,簡直像個多餘的、誰都可以代替的人。
這時,突然有人跑過來,急急忙忙地說道:“那個氣球定的位置太高,我們掛不上去。王品秋同學,你可不可以換一個位置?”
“不能換。”王品秋說道,“那是氣球升起時最後的點睛之筆,早先設定好了的,不能換。你們再想辦法。”
“那個位置梯子都夠不到啊。”那位同學解釋道,“我們的設想是有人可以爬到上面的網架去,但是上面不安全,安裝架子也需要太多時間。”
“找個長點的梯子不行麼?”王品秋建議道,“去保管室找一找。”
“找了,長度不夠。”那位同學犯了愁,“而且那裡靠近屋頂太近了,無人機也不好操作。”
胡途聽了一會,然後仔細看了周邊環境,心中暗自思索一番,忽然說道:“你們要爬到那個架子上就行吧,要不讓我試試?”
對於爬高,胡途從來都是拒絕的,因爲他有恐高症。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能保證一定爬上去。只是一直無所事事,他感覺自己太沒用了,若是能做成這件別人都做不了的事,那也是很好的。
那位同學大量一眼胡途,平靜地問道:“你能有什麼辦法?”他跟胡途不熟,也不清楚胡途是何來歷,只是想把這件事做好。
胡途粲然一笑,說道:“我擅長爬高,我看那邊的柱子也不算太粗,我可以試試看。”
“那裡不安全吧?”那位同學並不想採用這個計劃,他看向王品秋。
王品秋卻反問:“你有把握嗎?”她本身就是一個追求完美又敢於冒險的人,她也希望胡途能做成這件事。
“讓我試試就知道了。”說着,胡途往柱子的方向走去,他感覺到很多人看向了他,帶着懷疑與擔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