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盆盆景,陳華心裡頓時有苦水氾濫。當初看到病株的時候,他很仔細地研究過,病到了那個地步,按理說想要救活很困難。不光他這樣認爲,另有一位植物學的專家也這麼認爲。
再加上他最近急需資金週轉,實在沒有閒錢用在不保險的地方,便沒有入手。今日看到那盆金彈子又活了過來,而且還是被一名年輕人救活的,他後悔之餘也暗自感慨:“人老了,沒有年輕人的衝勁了,才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胡途的輸液之法雖然複雜,想法也很精巧,但並不是其他人做不到的,多動點心思,他認爲自己不會做得差多少。只不過他看到病株的時候,太篤定地認爲它已經無藥可救,沒有去想其它的可能性。
“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真好啊。”陳華看向胡途,又暗中讚歎道,“不怕失敗,所以纔有可能成功,這段時間我畏首畏尾,怪不得要錯過。”
他並不總是以成敗論英雄,但對那些敢於拼搏又能取得成功的人,他不自覺地會多一些關注。
說到盆景的價值,董寧遠有話要說:“這盆金彈子我是瞭解的,之前在陳老師手上多年,價值不菲。只是出現了這場大病,雖然僥倖救活,但是否還有原來的價值尚不能確定,所以現在購買是有風險的。我可以出到60萬,陳老師,你怎麼看?”
商人逐利,他出這個價錢是有經過深入考慮的。他對這盆金彈子的估價在70萬左右,但他了解陳華,知道陳華最近遭遇的困難,60萬差不多就是陳華的底線了,再往上加價也加不了多少。
只是60萬,這比羅平當初買下它的價格還要低一些,這倒讓胡途詫異。不過能在短短的時間裡掙60萬,他也很開心,只是這樣確實有賤賣的嫌疑。
陳華搖了搖頭,顯然是不同意這個價格。只是他確實有難處。要出更高的價格可能會讓他傷筋動骨,酒店剛剛恢復點元氣,他可不想在這時候動刀子。
所以他今天更想做個陪襯,也做個見證,並沒有十足把握將這盆景再買回去。但當他聽到董寧遠的出價時,忽然很不甘心,讓董寧遠以60萬的低價買走他曾經傾注大量心血的盆景,他很難接受。
陳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加一萬,這盆金彈子我瞭解,絕對不止你說的那個價。”不得不說,有時他也是個熱血青年。
董寧遠笑着說:“既然陳老師這麼說,那我就再加兩萬。”
從陳華的猶豫中,他徹底摸清了陳華的底線,這看似隨意的兩萬便是他施加給陳華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樣差不多能讓陳華收手了。
陳華很不甘心,先前錯過了一次,因爲沒有年輕人的冒險精神;這會兒眼看又要錯過一次,卻因爲沒錢。他也是個大老闆,雖然不如羅平身家高,但也有好幾千萬的,此刻卻被一個小小的盆景難住了,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不行,我再加一萬。”陳華猶豫許久,終於決定再把價格往上推一把,“64萬就讓你拿走它,我可不甘心。”
董寧遠笑容不減,在陳華話音剛落時便說道:“那我再加……”
“等等!”羅平忽然打斷了董寧遠,疑惑地問道,“我怎麼聽着有點不對勁,你們這競價怎麼這麼低,比我上次買的時候還要低,這不合適吧!”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眼看到嘴的肥肉要飛了,董寧遠臉色頓時苦了起來,他解釋道:“羅哥,其實我跟陳老師有過商討,我們一致認爲你上次拍賣的時候價格高了,實際上你……”
“你等一下,你這話我可不愛聽。”羅平再次打斷了董寧遠,“我知道你是倒騰盆景的,所以你可以質疑我養盆景的本事,但你怎麼能質疑我的眼光?這盆盆景我買高了嗎,我覺得不高。這樣吧,那我還出68萬,你們要是比這個價格低,我就還把它搬回去。”
羅平做人十分爽快,因此他特別看不慣董寧遠的商人嘴臉。他雖然一直懟陳華,但心裡卻把陳華當朋友;對董寧遠客客氣氣的,卻不把他看眼裡。
“你,羅哥,你這不胡鬧嗎?”董寧遠非常鬱悶,“你分明就不懂這玩意,幹嘛非要插這麼一腳。你要是再給弄個半死不活、無藥可救了,咱不說錢的事,就這麼以稀罕的東西,你不心疼嗎?”
“怕~什麼。”羅平拉長了聲音,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這不是又胡老弟在嗎,要是再出了問題,我可以找他啊。他在我身上掙了那麼多錢,不得給點售後服務什麼的。胡老弟,你說是不是?”
胡途連連點頭,從60萬又漲到68萬,他已經很滿足了,送點售後服務也不算啥。他說道:“羅哥,你以後要是沒空打理它,也可以送我這裡來,我還可以幫忙照看。”
他這可算是服務到家了,而且比賣給其他人更費勁。是因爲這盆景是他從羅平手中幾乎“白撿”來的,此刻賣給羅平也是投桃報李。而他腦海裡想到的場景卻是,把這盆景往蓮臺空間一收,到時候既省事,還能收點靈氣做利息,簡直一舉兩得。
董寧遠輕嘆一口氣,又輕輕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唉,那你買回去得好好照顧,可別讓我再見到它在鬼門關轉悠,你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
他心疼的可不是盆景,是到了嘴邊又飛了的鴨子。
眼看着這盆盆景又到了羅平手上,陳華心裡特別不是滋味,猶豫再猶豫,他咬牙說道:“等一下,我再出一次價。你們知道我手上流動資金不多,拿不出太多錢來,不然我不會讓你們在這叫囂。”他定了定神,特認真地說,“小胡,我這次的出價是三十萬,外加我那新開的婚慶公司40%的利益分成。這個價雖然不全是現金,但絕對超過70萬,你可以考慮考慮。”
胡途撓了撓頭,對婚慶公司他沒什麼頭緒,不太清楚這樣划算不划算,故而有些猶豫。
羅平看出胡途的疑問,幫着解釋道:“姓陳的那家婚慶公司我清楚,辦得挺紅火的,之前投資了大概有六七十萬,現在業務起來了,估計能值100來萬,所以他出的這個價肯定是高於70萬的。所以你要是特別現金,你就賣給我;要是身上的錢還能過得去,我建議你選老陳。”
雖然是對手,但羅平絕對是尊重陳華這個人的,不然也不會跟他一起坐着吃飯了。而且他也傾向於讓胡途選擇陳華,因爲經過之前的三分鐘熱度,他已經不想碰這些動不動就生病的盆景了。
若是胡途選了他,他立馬就會跟陳華交易,換陳華的那個條件。但他心裡卻覺得陳華未必就願意跟他交易。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他總覺得陳華這個交易裡藏着別的東西。
胡途轉頭看了一眼徐素婉,問道:“媽,那你覺得呢?”
徐素婉早有想法,只不過這事交給了胡途,她不便干涉。既然胡途問了,她直接說道:“讓我選我當然選陳老闆,畢竟細水長流嘛。你可以考慮一下。”
胡途又看向陳國濤和徐秋雨。陳國濤沒有表達確定的觀點,而徐秋雨直接說道:“你還問我們,阿姨不都已經做了決定嗎,還是非常英明的決定,當然要聽阿姨的了!”
這馬屁拍得恰當其時、無聲無息,讓胡途着實佩服,他趕緊跟上隊伍,說道:“我聽我媽媽的,接受陳老師的條件。”
然後他特別注意了徐素婉的臉色,果然笑容滿面,開心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