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卉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別墅，坐在出租車裡，臉貼在玻璃窗，望着不斷後退的建築晃神，把那些珠寶變賣應該值得不少錢，鑽石，永恆不變的承諾？他送鑽石給她的時候在想什麼？
是自己親自去挑選的？還是讓手底下的人去買的呢？她好想知道。
那個別墅也可以給他應急，她那麼沒用，明知道這點錢微不足道，可是她就是想這樣做，似乎只有這樣，她的心裡才能好受一些。
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周易，想知道他的狀況，“阿易，他還堅持要出院嗎？”
周易正在開會，比了一個手勢，走出去外面，“沒呢，現在他還在醫院，或許是你的話管用。”
溫卉扯出笑，“不是我的話管用，是我學會了對症下藥而已。”
收起了手機，她想起他在醫院憤怒扭曲的臉，好好勸他跟他說話，那人不會聽的，只有用話刺激他，他纔會有反應，在京都時他說季宗反骨，他自己何嘗不是呢。
回到溫家，林姨做了大桌菜，都是溫卉愛吃的，溫均國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夾了雞肉放到她碗裡，“來，多吃點。”
溫卉也笑，“爸爸，以後我就在家裡陪着你。”
溫均國擡起筷子的手一頓，看着女兒，“好！”
決口不提之前的事，彷彿父女之間的不愉快全都煙消雲散，他又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爸爸來安排。”
想起之前看到的照片，溫卉放下筷子，問：“爸，溫氏現在怎麼樣？”
“還可以，都是你三叔在管理。”
溫卉跟溫嶽並不親近，下意識覺得把公司交給他管理不妥，“爸，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就一起去公司，我想去公司上班。”
溫均國笑得合不攏嘴，父女兩個人之間從來就沒有這麼愉快的氣氛，“好好好，都聽你的，我的女兒長大了啊。”
溫均國吃得很少，他先離開飯桌，房間裡，他斟酌再三
後打出一個電話，“齊總，我是溫均國。”
這大概是溫均國第一次不用唯唯諾諾的口氣跟他說話，齊遠銘挑了眉，穿着病服一點不影響他的英俊，淡淡問：“有事？”
溫均國把話再腦子裡組織了幾百次纔開口，“請你放了我的女兒，我願意把之前你注資溫氏的錢想辦法還給你。”
男人掀起一點嘴皮，“還？你拿什麼還？是你那幾塊破地，還是你那間破公司？”
溫家有多少資產，他最清楚不過了，溫均國還真是大言不慚，什麼話都敢對他說。
“齊總，只要你放過卉卉，你提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
話說到這麼卑微，溫均國額頭的皺紋皺得更緊了，背脊冒着冷汗，跟齊遠銘這種人對話，對他也是一種煎熬，“我當初把卉卉嫁給你，是覺得你可以護住我女兒，可是她每一次回家都在哭！她過得不開心，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起她，我想挽回……”
或許是哪句話踩到他的底線，齊遠銘打斷他的話，“你憑什麼？”
憑什麼敢這樣對他說話，憑什麼跟他要回他女兒，憑什麼？
溫均國這輩子屈膝彎腰的次數並不少，但哪一次都不及這次一樣真誠，他想好好跟齊遠銘商量下，語氣裡都是乞求：“齊總，我真的錯了，你把女兒還給我吧。”
他爲自己當初輕率的決定後悔不已，財富地位不是最重要的，時至今天，他纔看清楚，重要的是他的女兒。
電視上播放的是盛銘的消息，周易正在接受採訪，正兒八經的西裝，一板一眼地回答記者的犀利問題。
齊遠銘的視線離開電視，似乎纔開始有心情跟溫均國說話，“你賣女兒就要有賣女兒的態度，現在來求我是不是晚了？”
溫均國大吼一聲，“齊遠銘！你別欺人太甚！”
男人將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些，臉上盡是不耐煩，“你吼了什麼吼？二十多年了你纔想要扮演慈父？你有資格嗎？我不是一個好丈夫，而你也不是一個好
父親，我們兩個半斤八兩啊！”
溫均國跟他一樣，覺悟得太晚了，亡羊補牢啊！
“你……”
溫均國捂住心口，臉色發白，緩了口氣，“你究竟想要怎麼樣？”事實證明，齊遠銘說得也不假，他確實不是一個好父親啊！
齊遠銘靠坐在病牀上，一腿彎曲起來，手臂搭在膝蓋上，有種跟他不搭的痞味，“玩膩了，就放！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一個月，又或許是幾年後，沒個準，看心情吧。”
男人成功將溫均國的怒火挑到了巔峰，“齊遠銘！你泯滅人性，不會有好報應！”
電話那頭的人並不惱，這種詛咒的話十幾年來入耳次數，多不勝數，“別忘了，是你把她送來魔窟的，溫均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溫均國快速掛掉電話，跟齊遠銘的談話失敗了，他撫了撫心口，陷入沉思中。
齊遠銘把手機丟開，林誠碰巧走進來，看見一臉陰霾的男人正在換衣服，“少爺，您要出去？”
齊遠銘轉過身，“回別墅。”
林誠欲言又止，想勸又覺得不一定有用，少爺總不按常理出牌的，只瞧見他的鞋尖邁得很快，快步跟上他。
醫院裡有他專門的車位，又是晚上，人煙稀少，林誠的動作比他快，早已經將車子掉好頭等他。
齊遠銘坐在後座，逼仄的車廂裡將他的戾氣凸顯得更加濃郁，“齊茂有什麼動靜？”
林誠從後視鏡中看了男人一眼，他半邊臉被陰影蓋住，表情看不清楚，瞄過去是黑壓壓一片，坐姿端正，這是一個做完手術後還不足十二個小時的人，如果不是他當時守在手術門外，此刻還真的看不出來他有什麼不妥。
如實回答：“下午跟幾個老董事見面，吃飯唱歌洗腳，我們的人一直跟着，看不出什麼異常。”
男人想抽菸，發現沒帶，“繼續盯緊，我有直覺，他會趁着現在混亂的局面動手。”越是平靜的水面，危機存在的機會就更加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