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誠將槍收起，跳下地面。
齊遠銘快速地把溫卉抱在懷中，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這麼恐怖的場景，輕聲的哄着：“別怕別怕，已經沒事了。”
周易去解開林秀慧的繩子，“慧姨，你沒事吧。”
她的手腳得到自由，整個人都舒服多了，她被綁的時間不長，平時也有鍛鍊身體，這會瞧着沒有大礙，“沒事沒事。”
林秀慧緊張地看向兒子兒媳婦，“兒子，小卉的臉色很不看，快送去醫院！”
齊遠銘把溫卉拉開才知道她暈了過去，長長的眼睫毛閉得緊緊的，臉色蒼白透明，看得他心神俱顫，連忙將溫卉整個抱起，“阿易，你在這裡收尾，媽你跟我一起去醫院檢查下身體。”
邁巴赫在街道飛奔，齊遠銘還嫌不夠快，“阿誠，再開快點，快點。”
這裡本來就是郊外，離市區很遠，林誠已經把車速控制得很快了，聽到少爺這樣說，又提了油門。
林秀慧坐在副駕駛位上，時不時扭頭看一眼後面，也很擔心溫卉，瞧她那一臉毫無血色，虛弱地躺在兒子懷裡，忍不住蹙眉。
齊遠銘將她整個人抱在大腿上，一手摟住她的肩，另一隻手是放在溫卉的腰際線上，以此來穩住她整個人，不受車子顛簸倒過來倒過去，倏然感覺到大腿上有點溼潤。
擡起手掌一看，瞳孔劇縮，把她的身子翻開過來看，整條淺色褲子都沾上紅色的血，他覺得有點頭昏，上一次在蘇黎世也是見到她躺在血色的牀單裡，整個人毫無生機，現在又是這樣，又都是血。
心如刀銼，甚至更甚，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天崩地裂，開口時候竟然還有顫音，“媽……她流血了，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沒有見到她受傷啊？怎麼還會流了這麼多血啊！”
林秀慧瞬間轉過臉，看到溫卉的下半身都染上了紅色，她捂住嘴巴，“天哪！”
看向林誠，“阿誠，再開快一點，小卉要撐不住了。”
林誠是在場人裡面最鎮定的一個，永遠都保持冷靜理智，像一個機器人，“夫人，我已經開得很快了。”
他望了一下後視鏡，“少爺，你打個電話給醫院，讓他們準備好，少奶奶應該是要動手術的。”
齊遠銘這才反應過來，摸出手機，喉結不斷滾動，臉上的線條被繃得很緊，好像隨時要撕裂開來一樣，鈴聲響了一會才被接起，他這次卻沒有再發脾氣，“凱子，快！準備一下，我馬上要到醫院了，我老婆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高盛凱才結束一場手術，神態肆意，聽到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原本想要調侃的情緒頃刻間轉化爲嚴肅，“好，我馬上就去安排。”
沒有任何疑問，直接喊來頂級醫生跟護士，“你們停掉手頭上的工作，準備做手術。”都吩咐好後，拿開眼鏡擦了下，從沒有聽到齊遠銘那種不安、斷斷續續的聲音。
大約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醫院門口，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音，林誠還未停穩車子，齊遠銘就已經跳下車，衝進醫院，他急得連車門都沒有關，跟着推車直到在急救室門口才被攔下。
“阿銘，你在這裡等一會。”
男人抓住高盛凱的白大褂，眼眸認真又帶着慌張，“凱子，你一定要把我把她完整無損地還給我，知道嗎？”
高盛凱戴上專用口罩，對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急救室的門被合上，他站了一會，又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身上的風衣凌亂不堪，長褲都是髒兮兮的，一向整潔乾淨，注重儀表的男人，現在沒有半點在意。
醫院的東西本就散發出陰森，長椅也都是涼的，可再涼也比不上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
林秀慧望向兒子，他坐在椅上，雙手蓋在臉部，手臂抵在膝蓋，她走過去手輕拍下他的後背，“兒子，不會有事的，可能是哪裡誤傷到而已，你別太緊張。”
男人雙手抹着臉，越清醒就能感覺到心頭的疼痛感，深眸掩不住哀思，抓住母親的手，“媽，上次她也是這樣滿身是血出現在我眼前，我甚至連碰都不敢去碰她一下，很怕一碰她就會碎掉啊！”
快三十歲的年齡，記憶裡沒有場面能讓他覺得驚悚恐怕亦或者刻苦銘心，可溫卉躺在那裡的樣子，一輩子都忘不了，太觸目驚心了，像是用刀子刻在他心上，一直反覆在提醒他。
林秀慧看到兒子的表情只覺得陌生，爲愛癡狂的人都是無法自拔的，“上次？”
回想那一次的場景，他的痛苦又多了幾分，在京都他應該讓着她的，他年長她幾歲，應該要疼着她的，不管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不應該去跟她計較的，爲什麼他要對她生氣，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但有什麼用？
“在蘇黎世的醫院裡，她自殺過一次，是割腕，那麼白細的手腕她也下得去手，她其實對自己很狠的。”
午夜夢迴喚醒他的不是噩夢，而是那個血淋淋的場面。
父親死後，母親又是女流之輩，家裡的重擔交到他身上，練就銅身鐵心，已經沒有什麼人跟事能讓他覺得恐懼，可他現在居然在怕她會死去，如果她死了，留下他一個人要怎麼辦？能活多少年，向母親一樣每天晚上捧着照片在哭，還是等到祭奠日說上長長的一通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只知道她如果死了，他斷不會跟母親一樣苦守，抱着回憶過日子，他會把她從鬼門關揪回來，或者大不了跟她一起去死，總之不會孤身一人細數傷悲，那不是他的本性。
相愛的人，不是一起生就是一起死，沒有中和的做法。
林秀慧面色一僵，那個傻孩子到底承受了多少？才能狠下心割破自己的手腕，不想活命了。
齊遠銘低頭看着雙掌上的血跡，眼神開始恍散，“是我不好，不應該跟她吵架的，我應該把她時時刻刻帶在身邊，她就不會被齊茂盯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