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使出的便是《雷劍術》第一式。
這一式重在快,快如狂風暴雨,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如風一生殺伐,與人爭鬥可不算少,但卻很少見過如此快劍,以至於王卓攻出了九十多劍,他纔不過出了三劍而已。
“這劍法好快!並非是我長生島一脈的傳承,看來這小子並非得到了我長生島的祖師傳承,而是另有際遇。”李如風一邊思量,一邊與王卓‘交’手。
“幸而我是煉神中人,若是煉氣中人,對上這等劍法,多半要糟糕。”
李如風身爲煉神高手,神念自然極爲強大,到了他這等層次,與人爭鬥未必要用眼看,有時候用“神”去看甚至更準確。
用“神”去看,對手的攻擊甚至會比用眼看要慢上很多,然而即便是這樣,李如風依然覺得王卓的劍法很快,快到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李如風攻出十三劍,王卓已然攻出一百多劍。
“嗤!”
劍芒動處,李如風的一片衣袖居然被割了下來。
“小子敢爾!”
李如風催動真氣,意圖以煉神層次的真氣壓住王卓的攻勢,然而王卓的攻擊卻更快了。
李如風再擋七劍,王卓又攻出一百多劍,這期間,兩人的劍鋒都未曾相‘交’,李如風‘精’純的真氣便如同猛象遇蚊子,絲毫沒有辦法,更何況,王卓的真氣十分厲害,與其說是蚊子,不如說是利箭。
“嗤!”
血光一閃,李如風袖口染紅。
“小子,你竟然能夠傷我,我要你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李如風決定使出秘術,這秘術可不一般,是接近與“道”的存在,可以說已然是李如風最大的殺手鐗了。
“小子,你能‘逼’我使出秘術——柔劍,以你煉氣層次的修爲,足以自豪了,待我對你進行搜魂後,我會留你全屍。”
李如風的語氣很冷,出劍卻很柔,這劍風一變,讓王卓有些不習慣。
“秘術?柔劍?且看你這柔劍能拿我的快劍如何?”王卓催動劍法,瞬間刺出兩百多劍,而李如風竟然不急不緩,舉劍在空中緩緩滑動,彷彿是在作畫一般。
“這等劍法能擋住我?”王卓一笑,手上加緊攻擊,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來了。
“竟然擋住了?我可是從不同方位刺出兩百多劍!”
王卓稍稍後退,觀察對方的劍勢。
這是一種很古怪的劍勢,李如風輕描淡寫,彷彿在空中作畫,而這畫似乎有生命一樣,竟然給人一種靈動之感。
彷彿水,彷彿紗,不可捉‘摸’,卻又實實在在存在,實實在在擋住了自己的攻擊。
王卓的攻擊不能奏效,李如風便趁勢反擊。他的畫在空中越撲越開,那水、那紗也越發柔和而洶涌。
王卓的快劍刺入其中,便似泥牛入海,被消缺的無影無蹤。
“這就是秘術,以你的實力,即便能煉氣成形,即便能防禦我的‘陰’神攻擊,但是你依舊達不到能夠抵擋秘術的層次,這雖然只是一個層次的差距,但這個差距,對你而言,是不可逾越的天塹。”
李如風心知不能立馬斬殺王卓,此刻佔了上風,立馬在口頭上把便宜佔回來。
按理說,他本不是這等不沉穩的人,但以他一煉神修士,竟然被一個煉氣修士‘逼’出了保命的殺手鐗,對他的自尊心而言,實在是個極大的打擊。
“小子,不要徒勞掙扎了,這是秘術,你以爲這般容易抵擋?嗯?”
李如風嘴上打擊着王卓,而王卓卻不言語,待數次攻擊無效後,王卓的劍勢陡然變了。
王卓不再刺出快劍,而是靜立不動,往往等李如風在空中劃了十餘劍,王卓才刺出一劍。
然而這一劍刺出,卻讓李如風臉‘色’變了。
王卓出劍雖少,但每一劍刺出,必然刺在他的劍術破綻之上,而他這柔劍,便是以一種輕柔的攻勢去化解對方的攻擊,讓對方無力可施,最後柔劍勢便如一層層輕紗讓對方裹住,待到柔劍勢成的那一刻,也就是對方敗北的時候。
是以,這柔劍最大的破綻,便是需要持續。一般來說,這柔劍的劍勢很怪,可以抵擋大部分的攻擊而不被打斷,但王卓這劍術就不同了,每一劍刺出,必然在柔劍的“紗”中刺出一個窟窿。
一個兩個“窟窿”還不算要緊,“窟窿”多了,這“紗布”如何還裹得住人?
“你這是什麼劍法?”李如風臉‘色’變了,他沒想到王卓的劍法居然能夠與他的秘術相匹敵。
王卓自然不會跟他說這是《雷劍術》的第二式。這《雷劍術》第二式,專攻破綻。不出手則以,一旦出手,必然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戰鬥陷入了僵局。李如風的柔劍不斷“畫”出“輕紗”,而王卓的劍法則不斷在“輕紗”上捅“窟窿”。
由此看來,《雷劍術》第二式在層次上並不比李如風的秘術要差,兩人此刻要分出勝負,就得看誰的韌‘性’更強,功力更深,才能將對方慢慢耗死。
李如風自然相信自己的功力比王卓更爲深厚悠長,但兩人鬥了上千回合,王卓的真氣依然沒有衰竭的跡象,這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時候,兩人的爭鬥動靜有些過大,引起了大牢外護衛的注意,一隊護衛衝了進來,卻擋不住兩人的劍風,紛紛潰散。大‘門’‘洞’開,兩人均知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是以一邊鬥一邊衝那大‘門’。
……
就在距離大牢不遠處的越州大擂臺,聚集了越州劍宗的大量弟子。而擂臺上,此刻正有兩名男子在‘激’烈‘交’手。
臺下的衆多弟子望向臺上兩人,眼中多是崇敬之意。
“二師兄不愧是二代弟子中除了大師姐之外的第一人,一手越州劍使得出神入化,依我看,咱們越州劍宗第二個極道之戰的名額定然是二師兄的。”
“我看可不一定,二師兄的實力固然強,劍法也十分老到,可你看陳俊師弟,今年不過二十五歲,竟然也進入了煉氣層次,他的劍法比之二師兄似乎差了一線,但此刻卻也與二師兄鬥了三百招未分勝負,以我看,這一場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
臺下衆多弟子紛紛發表着自己的意見,男‘性’弟子多半支持二師兄,而‘女’‘性’弟子則多半支持那陳俊,因爲那陳俊倒是人如其名,長得十分英俊,加之能夠和越州劍宗的二師兄力拼這麼久,不由讓很多‘女’弟子心生好感。
這擂臺當街,街邊自然有很多亭臺樓閣,此刻在一處閣樓中,便有三名中年人在品茗扯白。
“老黑,你那弟子陳俊還真不錯,這才二十五歲,居然能和金安力拼三百多招。”說話者對着一名黑甲人說道,那黑甲人,分明就是當日下令將王卓關入大牢之人。
“嘿嘿,”黑甲人聽到對方表揚自己的徒弟,臉上便有得‘色’,道,“這幾日爲了我這徒弟,我可是下了苦功,以至於前些日子押了一名犯人進入大牢,都沒來得及訊問。”
另外兩人顯然對什麼押入大牢的犯人不敢興趣,畢竟越州劍宗當前的大事,便是選拔參加極道之戰的弟子。
只聽另一人呵呵笑道:“老黑你固然‘花’了大功夫,但以我看來,你這弟子要戰勝金安,怕是不能,金安畢竟是二代弟子中二弟子,依照以往的戰績來看,實力僅次於掌‘門’弟子越靈。”
黑甲人與此人有些話不投機,便只是嘿嘿冷笑,只顧着品茗,不再多話了。
三人皆是煉神高手,即便一邊喝着茶,也能夠輕鬆地感應擂臺上的戰況。
“嗯?”三人的神‘色’皆是一變,原來是擂臺上竟然起了變化。
臺上相鬥的兩人原本是實力相當,劍法也是如出一轍,但此刻,那陳俊劍風一變,‘射’出的真氣竟然凝練了許多,幾乎便有凝練成形的趨勢。
臺下一片譁然。
“這,這怎麼可能?據說煉氣成形,至少也要是煉氣中期接近煉氣後期才能做到的事,本‘門’二代弟子中,也只有大師姐越靈能夠煉氣成形,而這陳俊竟然接近了這一層次?”
臺下的男‘性’弟子心中都涌出濃濃的嫉妒感,人與人真是不能比,這陳俊不過二十五歲,竟然都快達到煉氣成形的層次了。而臺下的‘女’弟子中,甚至有人尖叫起來。
“老黑,你和你這弟子隱藏的可真夠深的,他居然都已經快煉氣成形了,你這些日子可沒少‘花’心思吧。”
兩名老者均對黑甲人表示了恭賀之意,眼下的戰鬥幾乎沒有懸念了,陳俊幾乎煉氣成形了,還怎麼打?
“老黑,就提前恭祝你的弟子了,希望他在極道之戰中取得好戰績,爲我越州劍宗爭光啊。”
雖說擂臺之戰還有幾場,但看了陳俊的實力,沒有人會懷疑他能夠進入極道之戰,二十五歲的接近煉氣成形,絕對是天才。
“老黑,我剛瞥見對面那間閣樓中似乎也有人影,那閣樓可是掌‘門’專用的,看來你這弟子連掌‘門’也驚動了,能夠入掌‘門’法眼的二代弟子,至今也只有越靈一人而已。”
黑甲人聽了十分得意,要知道,越州劍宗的掌‘門’越清塵可是煉神中期的修爲,而且據說她已經達到了煉神中期的巔峰,隨時都有可能突破進入煉神後期,加之她的年紀不大,是有可能衝擊傳說中的合道境界的。能夠入她眼的人,還真的是不多。
三人正說些寒暄的話,場中的場面又是一變,驚動了擂臺附近的所有人,只見兩條人影便鬥便遊走,一路向着擂臺而來,擂臺下都是些低階弟子,紛紛避讓,免得傷了自身。
“這兩人找死麼?臺上二師兄和陳俊師兄正在‘交’手,以他兩人的實力,等閒人‘插’進去,豈不是找死?”
此人話未說完,臺上的二師兄和陳俊紛紛跌下臺去,原來是王卓與李如風爭鬥時劍風太盛,以至於兩人竟然經受不住。
“怎麼可能,二師兄與陳俊師兄竟然連‘插’手都‘插’不上?”臺下的弟子大爲驚詫。
此刻有人注意到兩人的真氣,便紛紛叫道:“煉氣成形,這兩人竟然都是煉氣成形的高手!”
擂臺下炸開了鍋,以李如風一把年紀,能夠煉氣成形也並不稀罕,讓衆人感覺到震驚的是,臺上那少年,眼瞅着絕對未超過二十歲,竟然也能煉氣成形!
未過二十歲的煉氣成形!比剛纔冒頭的陳俊還要妖孽!
“這……這怎麼可能?”陳俊從擂臺下站起,發現周圍衆人關注的對象再不是他,不由有些失落,而當他望向王卓時,卻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確實有比他更妖孽的年輕人。
比起擂臺下衆人的震驚,閣樓中的幾人則是更爲震驚,因爲擂臺下衆人不過是看出了煉氣成形而已,閣樓中幾人卻看出了不同的東西。
“秘術,竟然是秘術!”幾名煉神高手坐不住了,一般而言,只有煉神層次的高手才能夠修煉出秘術,但並非所有的煉神高手都能夠修成秘術。
“此人的秘術看來比較弱,應該不是自主修成的,而是得了大機緣。”
要知道,在越州劍宗之內,十餘名煉神高手,修成秘術的也不過過半而已,所以見到使出秘術的高手,即便這秘術比較弱,也讓衆位煉神高手頗感興趣。
然而,他們對李如風也僅僅是感興趣罷了,只會比較弱的秘術的煉神修士,未必便強於不會秘術的煉神修士。
真正讓他們震驚的,是王卓。
“你們注意那少年,太年輕了,真的是太年輕了。”
“何止是年輕,你看他那劍術,竟然能夠抵擋煉神高手的秘術,他的劍法修爲得有多強?這簡直是妖孽,不,是妖孽中的妖孽。”
“哼,秘術又如何,妖孽又如何,敢犯我越州劍宗,闖我越州劍宗重地,便一定要付出代價,幾位,咱們下去,擂臺附近的弟子們可拿不住這兩人。”
擂臺附近的幾個閣樓中,有數道身影飛落,引起越州劍宗弟子的關注。
“看,是咱們‘門’中的八位師叔!”
“八大煉神高手下場了,這兩人敢犯我越州劍宗重地,這下可有好果子吃了。”
越州劍宗的很多弟子都十分嫉妒王卓的修爲實力,此刻見八大煉神高手即將出手,心中不由得幸災樂禍。
八大高手將擂臺圍住,正待出手,從一閣樓中卻飄出一人,看到那人後,八人紛紛停下了動作。
“拜見掌‘門’。”八大高手與在場的越州劍宗弟子紛紛行禮,來的竟然是越州劍宗掌‘門’越清塵。
“掌‘門’,這兩人竟然犯我越州劍宗重地,還請掌‘門’發令,讓我等擒下此二人。”
掌‘門’現身,要動手自然要先行請示。
越清塵望着場中兩人,眸子中似乎有流雲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麼。
“稍等,讓我看看。”
出言詢問之人幾乎認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越清塵可是極爲護短之人,別人都衝到了‘門’派擂臺上,她不僅沒有親自出手,更是阻止手下之人出手,這可真是奇哉怪也。
掌‘門’既然不做聲,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說什麼,於是便出現了數百越州劍宗弟子齊觀王、李兩人爭鬥的局面。
只過了半盞茶功夫,那越清塵才輕輕自語:“還差一點,就差一點,看來還是得問上一問。”言罷,她身形一閃,便落入擂臺中。
王卓只覺得一股柔和而又無可抵擋的力量介入了自己和李如風之間,他便順勢收了手。
要知道,方纔衝入越州劍宗擂臺‘交’手,也是迫不得已,因爲李如風恨極了王卓,一直壓着王卓不肯收手,而且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一個煉神高手竟然拿不下一個煉氣中人,這讓他覺得很是丟臉,所以他的出手更是不留餘地,反正他心裡也清楚,師兄長生天不多久便會趕來越州,自己又不是犯了多大點事,待到師兄來了,越州劍宗多少也會給點面子,是以纔敢在這擂臺上如此囂張。
此刻越清塵出手阻擋,李如風自然也是知趣的停了手,開玩笑,對方掌‘門’人都出手了,要再不找臺階下,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兩位遠來是客,不如去我越州劍宗坐坐如何?”越清塵微笑道。
“嗯?這掌‘門’如此好說話?”不止是王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