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瑾以爲宋缺會敷衍自己,沒想到宋缺十分鄭重的點頭,大手握緊了她的手,帶着承諾的語氣:“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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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缺不走了,後面還排了幾輛車。
如此耽誤事兒,眼看着橫杆旁邊的白房子就鑽出一個腦袋:“怎麼不動了啊?過啊,耽誤別人了不知道嗎?!”
那是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尖嘴猴腮,穿着藍色工裝舊棉襖,語氣很衝兇。
宋缺道:“我的車是是軍車,有牌的,你看,我過哪個路口都沒交過過橋費。”
對方看都不看宋缺的車一眼,道:“別跟我說這些,沒用,你不管過哪個都不收費,但是你過我這個就得收費,小車十塊,越野十五。”
宋缺道:“不都十塊嗎?!”
“呦,你不是從來不交過橋費,你怎麼知道都是十塊?我這就十五。”
宋缺的聲音還是很平靜:“你這個收費不合理吧?這跟攔路搶劫有什麼區別?!”
那男人道:“你自己看看,這橋面,不要錢白給你走啊?你們路過就得花錢,把我們路都壓壞了。”
橋面是用鐵板鋪的,全場二十多米,下面只有幾個水泥柱子,而且並沒有墊高,竣工時間沒有顯示,但是看上面的鐵鏽和斑駁的油漆,應該有年頭了。
宋缺來的時候也問過,說是已經修了十五年。
十五年,多少錢都賺回來了吧?!
宋缺問道:“這是你們村修的嗎?不管多少錢,是你們村修的嗎?!”
那人突然間不說話了,頭也縮回去,等他再出現的時候,手裡拎着一個鐵板子,站在小房子門口叫道:“你過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上一個來我們這裡叫號子的,屍體還沒涼,你要不要試一試。”
惱羞成怒後,兇狠畢露。
宋缺的拳頭握的的緊緊的,陽光下泛白。
車上,李少瑾可以將這種劍拔弩張看的一清二楚。
李少瑾害怕宋缺衝動,拍完照片之後急忙下車。
她去拉着宋缺:“老公,咱們回車裡吧。”
宋缺好看的眼睛裡面冷光如三九屋檐下的冰棱,透過空氣,像是要將對面的人刺穿。
李少瑾明白,“沒涼的屍體”就是宋缺的好夥伴,被人用言語相激,熱血的青年怎麼受得了。
她拉着宋缺的手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低聲道:“老公,對方可是有一村子的人啊。”
那人顯然還不知道危險,用鐵板子敲打着房土:“草泥馬的,不然你就堵着,你看我治不治得了你,現在的人,簡直越來越不要臉……好說好商量不行是吧?!”
身後有車被堵的不耐煩,急按喇叭:“你們到底過不過啊?這還趕時間呢。”
前邊的路全是黃沙,並沒有修障,但也很寬闊。
在李少瑾的勸說下,宋缺把車掉了頭,堅毅的臉上雖然很兇,可是緊蹙的眉頭也帶着思考。
李少瑾道:“咱們還是回去吧。”
宋缺捶着方向盤道:“我方纔太生氣,太激動,我應該繼續問他,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的。”
水面上歸水利系統管,不歸路政,肯定是地方水利系統裡,出了大蛀蟲了。
李少瑾道:“照片也拍了,錄音也錄了,咱們能做的,就是這些,剩下的你要相信李團長,更要相信組織。”
眼看着宋缺的自責情緒降低了。
李少瑾擡手撫平着他的眉心:“以後遇到的事情還會更多呢,如果有一天你下到這些地方,你就會明白,就算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但是會越來越好,我們可以一步一步來。”
“老公,將軍坐鎮三軍,最大的忌諱就是急躁,你要跟爸學習,你看爸什麼時候很急燥?但是所有事胸有成竹,全部都解決了。”
宋缺擡起強健有力的胳膊,輕輕抱住李少瑾。
“老婆,你安慰到我了。”
李少瑾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停靠在宋缺的溫暖裡,慢慢閉上眼,心裡的負擔卻並沒有感覺到減少。
這一行,有時候也很難!
她曾經對別人說,成人的世界拼命的在勸人明哲保身,她自己現在就在做這件事。
往後可能熱血少年越來越少,希望有一天宋缺回想起楊多海,不要責怪自己的隱忍。
宋缺沒有惹事,直接開車回市裡,縣城都沒到。
回去之後跟李團長彙報情況。
李團長那邊大概也查清楚了,負責橋面收費的人叫李國民,因爲當時縣裡修這個橋,就是他承包的。
修完了之後他就當成他自己的產業了,但是他縣城有生意,基本不在,收費的事情是李國民的弟弟李國生在負責。
放話打人的就是李國生,但是具體誰打死的不知道,沒有攝像頭,羣衆不肯說,消息滯後了。
也就是說,拿着公家修的橋掙錢,還打死了人。
宋缺把李少瑾拍的照片和錄音都交給了李團長。
“我說我的車是軍車都沒引起他們的警覺,猖狂慣了,團長,地方不抓咱們抓吧,咱們處理會更痛快。”
李團長聽着錄音,尤其是那句屍體還沒涼,分明就是不把他們特警放在眼裡。
是藐視生命。
他隨和的臉,愣是氣的怒紅,沒有一點風雅儀態:“簡直豈有此理!”
宋缺道:“其實想找到兇手很簡單,我們不認得,他們自己人認得,抓捕李國明李國生兄弟,看招不招。”
“還有水利部門,這事不可能跟他們無關,攔路搶劫草菅人命,這也太猖狂了!”
李團長道:“我現在就去交涉,務必把人給我抓起來。”
……
……
省機場,從貴賓通道走出來一個頭大腰圓的中南男性。
男人身後跟着秘書拖箱子,他自己低頭開手機,
突然迎面跑過來一個人:“李總,家裡那邊出點小事,局長讓您出去躲一躲,先別回來了。”
這人就是李國民,一個縣裡表彰過的慈善企業家。
李國民擡起頭道:“什麼小事?!”
來人是李國民的心腹秘書,走路的功夫,已經小聲的把事情的始末說完了。
李國民聽了微微蹙眉:“這幫蠻子,打人爲什麼要打死?!純是給我惹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