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樓下及其熱鬧,客人們觥籌交錯、相談甚歡,舞臺上歌舞昇平,舞娘們手執團花扇翩翩起舞,舞衣翩飛,彷彿是一朵朵盛開的牡丹花。
春姨一臉諂笑着看正坐在二樓包間的桌子旁飲酒的翩翩公子,討好笑道,“顧公子啊,我們這新來的花魁,完全稱得上是國色天姿,絕對不會讓公子你失望的!”
顧凌川依舊不動聲色地淡笑飲酒,目光在樓下花臺上的舞娘們身上流轉。
春姨吃了癟,拉着身邊陪酒的姑娘到一邊悄聲問道,“千竹丫頭怎麼還沒下來?怎麼敢讓顧公子等這麼久?”
陪酒姑娘一臉尷尬道,“春姨,你不知道嗎?千竹姑娘剛剛派小蓮來說了,她今晚有些不舒服,好像感染了風寒,暫時不宜接客。”
春姨頓時急了,“這丫頭怎麼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這時,堂內忽然響起一片鼓掌喝彩聲,春姨只覺眼前燭光一暗,水中花臺上的屋頂垂下一條長長的紅綾,漫天紫藤花紛飛,紫月拽着紅色長綾繞着花臺在空中旋轉,一身紫色紗裙,面蒙紫紗,閃閃發亮的頭飾叮噹作響,長髮如瀑,彷彿是在水上跳舞的凌波仙子。
“好漂亮……”陪酒姑娘忍不住掩脣驚呼。
顧凌川直直看着在那花臺上飛旋着的紫衣仙子,酒盞放在脣邊,卻遲遲未飲下。
萬千紫藤花如雨般漫天飄舞,像是流星雨布滿宇宙,劃破夜空,留下萬千道美麗的軌跡。
紫月拽着紅色長綾越轉越高,最後幾乎都是貼着二樓的木欄飛旋的,長髮如蝶般飛舞,旋轉到顧凌川面前時,紫色面紗忽然飄落,露出那張傾城之貌,那一刻脣畔淺淺帶笑,寧靜的眼眸化爲轉瞬即逝的流星,僅那驚鴻一瞥,足以奪走所有人的心跳。
在空中飄舞的紫色面紗緩緩地輕盈落下,顧凌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面紗竟如同自知一般,緩緩落於他手上。
紫月鬆了紅綾,輕盈落於水中花臺上繼續安靜地跳舞,卻憑剛纔的表演,獲得了一波又一波的掌聲。
顧凌川拿着那條紫色面紗,低首輕輕嗅了下,是好聞的紫藤花香。
“春姨。”他開口,目光一直注視着在花臺上跳舞的紫衣姑娘。
春姨連忙上前,“顧公子有何吩咐?”
“這個姑娘叫什麼名字?”
春姨愣住,心下一喜,連忙回答道,“她叫紫月。”
“紫月?”顧凌川緩緩念着這個名字,脣邊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新來的花魁……果真國色天姿。”
在花臺上翩翩起舞的紫月忽然看了一眼樓上的顧凌川,薄脣勾勒出一個美麗卻又詭異的弧度。
·
雨茗軒。
“天,千竹姑娘,你今天沒去真是太可惜了!”小蓮站在樓上欄杆後看了許久,蹬蹬跑回來將已熟睡的宮千竹搖醒,一臉的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宮千竹滿臉睏倦地打哈欠,披上外衣起牀坐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說小蓮啊,你自己看就好了,幹嗎要把我吵醒?”
她就奇怪了,好像自從接手九璃盞後,她基本上沒睡過幾天好覺,要麼被師父罰,要麼就是通宵補課,或者就是被別人吵醒,她都多久沒睡過踏實覺了?
小蓮握拳激動,“姑娘你知道嗎?紫月姑娘被顧公子高價買下了,準備娶回家做正房夫人!”
“那挺好的啊。”紫月終於得償所願,現在一定很開心了。
“好什麼好!”小蓮氣得在房間裡打轉,“紫月是搶了你的風頭,如果今天是姑娘你出場的話,顧公子又怎麼會看上她!太卑鄙了!”
宮千竹無奈嘆笑。
“誒,姑娘。”小蓮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忙坐下來慫恿道,“顧公子現在還沒走,要不你下樓去找他吧,只要讓顧公子看上了你,那可就是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宮千竹嘆一口氣,揉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道,“小蓮,沒事就洗洗睡吧,我好睏哦……”
“你!”
小蓮氣呼呼地跺腳,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情瞪她一眼,憤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