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臺之上,殺戮,終是停止。
可一切,卻纔剛剛開始。
看臺,鎮天宗處,當得他們看得易青塵徹底墜地,且似是生息盡泯後,終是反應而過。
而後,其中那名身着墨色長袍,銀髮斑駁,渾身充斥着歲月蒼涼之意,但模樣卻不顯半點蒼老的老者,直接怒而起身,對着葉涼呵斥道:“混賬!”
“一個戰賽,你竟然敢下如此毒手!”
他猛地一捲袖袍,便是縱身而起,面目猙獰的對着葉涼扣爪而去:“老夫,定要擒下你這毒子,替青塵報仇!”
要知道,柳拂雪生死不知,他能忍,羅統廢了,他亦能忍,但是,易青塵,這鎮天宗未來的希望,隕了!
他怎還能忍!
‘唰...’
就在這老者掠身而出的一剎,那似早有準備的素忻、淺笙二人,直接掠上半空,掠擋於葉涼的身前,對着那老者一掌硬憾而去。
“哼,區區兩名下位神皇,亦想擋老夫!”
老者看得素忻二人的轟掌而來,鼻息不屑輕哼一語後,他那對着葉涼擒殺而去的玄爪,直接改換爲掌,狠狠地轟在淺笙與素忻拍出的玄光之上。
嘭...
下一刻,那玄掌狂猛,直接拍的淺笙和素忻二人,轟出的玄光盡碎,整個人更是如遭重創般,口吐鮮血,於空墜落而去。
唰...
看得此景,葉涼無半點猶疑,手中彼河劍一放,任憑其心神與己相通的對着淺笙掠飛而去,拖住淺笙的玉背,緩緩下落後。
他迅速縱身掠出,掠至那仰面下墜的素忻身旁,伸出雙手以將其抱住,緩落而下。
“哼,自身難保,還想在老夫面前救人?”
那老者看得葉涼竟然不逃,還救人,冷哼一語後,眼眸厲色盡顯的直接一個轉身,對着那下落的葉涼頭顱,轟拍而去。
似欲一掌,斃其命!
唰唰...
然而,他那身形才掠出一半,三道身影,陡然掠至他的面前,而後,那三道並無溝通的身影,似極爲默契的便是對着他轟拳而出。
“不好。”
老者看得這三道所蘊之力,皆在自身力量之上的轟拳,不由瞳孔一縮,心頭一驚後,便是收掌,改攻爲守,護擋於自身的身前。
嘭...
不過,饒是堅守,當得那三道玄拳,轟蕩於他的玄屏之上時,依舊是將他的玄屏轟得碎裂,並轟得他整個人吐血倒射,於半空之中,劃出一道弧度後。
狼狽的墜地而去。
“袁楓(師叔)。”
那鎮天宗的衆人,看得袁楓敗傷墜地,皆是面色陡變,下意識的掠身下看臺,來到袁楓的身旁,邊扶,邊緊張的關心。
其中,一名體態略顯臃胖,皮膚卻黝黑的男子,更是在查出袁楓體軀受傷之重,直接怒而轉身,便欲動手,對着蒼穹之上的三人搏命而去:“混賬,老子和你們拼了。”
“住手。”
袁楓沉喝一語,攔阻了男子,道:“義正,你並非他們對手退下。”
“可是師兄,他們...”程義正不甘道。
“退下吧。”
袁楓蒼涼一語,令得程義正終是不甘的退回後,他忍着五臟難止的翻涌,體軀內的疼痛,放開衆人的攙扶,踏前幾步,看向那半空上的三人,道:“向橫兄,你此舉...”
“是何意?”
眼下那蒼穹之上,站着的三人,不是別人,正是黑蘿、旱猛、向橫三人。
對於黑蘿和旱猛的掠出,袁楓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他們都和葉涼是一路的,但是向橫出手,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哼,你還好意思問我?”
向橫冷哼道:“大賽的規矩,你難道忘了麼?”
“大賽的規矩,我當然沒忘,只是此子...”袁楓神色不甘的看向那不遠處,接素忻於地的葉涼,眸透怨毒:“並非無意,而是故意殺死青塵,我怎能不報仇。”
“哼,故意?”
黑蘿哼語:“剛纔的情形,究竟是易青塵故意殺人,反被殺,還是涼兒故意殺人,老婆子我相信,你看不清楚,大家都看的清楚。”
聞言,那在場衆人紛紛點首,出語道:“是啊,剛纔那情形,葉涼完全是臨死前的爆發,以圖自保,並不能怪他...”
“倒是易青塵,明明擊敗葉涼了,還咄咄相逼,有此下場,真是怪不了別人啊。”
顯然,他們都相信自己的所看,而覺得是易青塵咎由自取。
只有趙舒涵、洪霄等寥寥幾人,眼眸微凝,似看出了端倪,但又無證據,只能閉語不言。
此刻,袁楓等鎮天宗之人,聽得衆人的窸窣談語,不由皆是面色難看,難以出言。
“怎麼,袁兄,怎得不開口了?”
向橫看得袁楓等人神色陰沉不言的模樣,冷語道:“還是說,你鎮天宗的弟子是命,便高貴,殺了必要還,旁人的命,便不是命?”
戰賽,雖要求避免殺人,但卻並不禁止殺人,畢竟,生死間的搏鬥,誰又敢說,把控的極爲完美?
所以,這一天的戰賽下來,不止鎮天宗的易青塵等人,還有着不少的人,亦同樣有被失手殺死。
可雖是如此,大家卻都頗爲默契的沒人出言、尋事,因爲他們都知道,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是該有的代價,是每個人都公平面對,或將產生的後果。
而在這等衆人皆不尋‘麻煩’的情況下,袁楓等人偏偏不服尋事,這就給人以袁楓等人自覺高人一等,輸不起的感覺了。
“你!”
袁楓氣得憋悶,胸膛氣血再涌。
想來,若非他得罪不起向橫,他當真氣的要與向橫動手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平息一下怒意吧。”
洪霄看得雙方對峙於此,終是掠身而出,對着袁楓、向橫等人勸和道:“既是戰賽,自然有所損傷,袁兄,便不要因此而惱怒了...”
“我看,袁兄還是先帶着鎮天宗的衆人先歸回座位...”
他未追究道:“等戰賽結束,按名次領得獎勵,以及領取那可前往萬聖城參賽的萬聖令吧。”
有了洪霄這主動給臺階,那微微冷靜下來的袁楓,在看了看向橫等人,又忌憚的看了看那雖平靜,但卻不好惹的白洛水後。
他終是死死地壓着心中怒意,順臺階而下般,對着洪霄等人拱手,道:“此次是在下衝動了,在下於此給洪霄兄、彼河神尊以及向橫兄等諸位,賠不是了。”
“至於,獎勵什麼的,我等趕着回去救治弟子,便不在此領了,便有勞洪霄兄分配完,到時讓手下之人,送到我們於春風城暫居的府邸了。”
顯然,他現在是氣怒的,不想在待於此地半點了。
“送獎勵之物,倒是小事,只是...”
洪霄提醒道:“袁楓可莫忘了,大賽馬上便要結束了,結束後,便是諸強擇徒、選徒。”
他目光掃過那些,在之前的比賽裡,同樣有被派出露臉的鎮天宗弟子,道:“袁楓兄,不先讓得他們拜完師,再走?”
“哼,我鎮天宗最優秀的三名弟子已然折損,其餘的弟子,我還需要抱什麼奢望,期待他們能夠出現奇蹟麼?”
袁楓陰陽怪氣的瞥了眼那將素忻、淺笙盡皆扶起,並關心低語的葉涼,道:“畢竟,我鎮天宗,可沒那所謂的黑馬。”
在他看來,易青塵三人沒的選,餘下的那些弟子,就算能夠被那些所謂強者選上,亦都是些沒什麼花頭的。
還不如不選,等到參加總賽之時,再去碰碰運氣。
聞言,洪霄亦不再多勸,道:“既然,袁楓兄已有決定,那我便不多言了。到時,屬於鎮天宗的榮耀、獎勵,在下定會命人給你等送去的。”
“多謝了。”
袁楓禮敬拱手一語後,便欲帶着鎮天宗衆人離去:“走。”
然而,就在他將帶人離去之時,那扶持着素忻與淺笙,讓她們服食下玄丹的葉涼,忽然出語而喊:“袁楓。”
“小子,你又想幹嘛。”程義正頓住腳步,對着葉涼怒道。
面對他的怒問之語,葉涼緩緩轉過身,神色淡漠的望着袁楓,語調微冷:“今天,你殺不了我,但是你記住...”
“他朝,我必殺你!”
這一掌,傷素忻、淺笙,他已然記下。
“小子,你當真以爲,我等不敢殺你麼?”程義正怒的咬牙切齒,道。
“我洛水門的人,你殺一個試試!”
段綾湘等衆上尊,盡皆掠至葉涼之旁,氣勢不弱的對峙道。
“若想殺,便殺吧。”
陡然的清幽之語傳蕩而起,白洛水端坐於高處,邊垂首泡着茶,邊粉脣輕啓,平靜道:“只要,拿宗來換,即可。”
嘶...
彼河神尊,這是要以葉涼一命‘換’鎮天宗整宗之人的命啊。
那在場衆人瞬間聽出端倪,面色一變間,心底齊齊倒吸了口涼氣:“這傳言彼河神尊,性子清傲、孤冷,且極其護短,看樣子果然所言非虛啊。”
他們現在甚至懷疑,程義正等人如果敢動手,那可能都不用葉涼把命換出去,鎮天宗便將覆滅。
與此同時,趙舒涵等人對白洛水此時的護短之語,倒並未如何起疑、深想。
畢竟,白洛水此時的出言還是頗顯正常,符合性子的,並且她那言語更像是維護洛水門,而非維護葉涼,無甚異樣。
要是倘若,白洛水是如以前般,直接震怒動手,那或許還會讓得她們起疑一些吧。
而有了白洛水這一語,那程義正等人,終是徹底被鎮下氣焰,盡皆憋忍着怒意不敢胡言。
只有那袁楓氣悶的對着葉涼,道:“好,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在鎮天宗,恭候你的大駕!”
“你放心,我這人,公私分明。”
葉涼語調平靜卻透着悚人的寒意:“一掌,是你的出的,那麼這掌,我便算在你的頭上,但是...”
“素姨與笙兒吐的血,我會算在你鎮天宗的頭上。”
他眼眸掠過妖冶的血色,背脊彼河劍泛起一陣詭寒,語調嘶沉:“待我踏至開陽巔峰之日,便我是血洗你鎮天宗之時!”
嗡...
那一刻,他周身所透散而出徹骨殺意,與那透散着妖冶血寒的彼河劍,相交融而成的凶煞之意,竟是連得一些開陽神皇,都是不自覺有些悚然之感...
心底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