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道悠悠之語的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得,一名身着紫黑色長袍,挺鼻薄脣,面骨刻畫精緻,看似頗爲倜儻的男子,於那廊道處,帶着幾名婢女。
正緩踏而來。
他踏至院中,看了看葉涼、淺笙等人,又看了看鄧武等人,沉語道:“鄧武,你又在胡鬧什麼?”
“二少爺,這些人僞裝詮叔的親人,想來謀害詮叔。”鄧武道。
“胡鬧。”
男子訓斥一言後。
他踏步而出,於衆人的目光中,走至淺笙的面前,躬身施了一禮,道:“淺笙姑娘,他們是近些年新至,所以不不識得你,因而行事莽撞,衝突了你等...”
“我在此,替他們給你賠不是了。”
“張宇公子,言重了,想來只是誤會吧。”淺笙平靜道。
的確,眼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張府二公子,張宇。
他聽得淺笙那似是善解人意的言語,不由尷尬一笑,道:“雖然有些尷尬,但此事,還真的是一件誤會。”
“你這一口誤會,差點要了我們的命。”祁天崢沒好氣道。
“抱歉抱歉,是我等失禮了。”
張宇看向那已然有些呆愣的鄧武等人,道:“鄧武、劉岱舟,還不速速過來,於淺笙姑娘等人道歉。”
於他的喝語下,鄧武踏步至張宇的身旁,有些忍不住道:“少爺,他們真的是詮叔的親戚?不是假的?”
“你說呢?”張宇反問。
這...
鄧武等人聽此,忍不住暗暗咧了咧嘴後,那劉岱舟終是稍顯老成的,率先反應而過,對着葉涼等人賠不是道:“當真抱歉,我等不知你們真的是詮叔親朋,所以...”
“纔會如此對待你等,失禮之處,我在此於你等道歉...”
他彎腰躬身,恭敬施禮道:“還望諸位海涵。”
有了劉岱舟的帶頭,鄧武等人也紛紛踏步而出,對着葉涼等人齊齊拱手施禮,以認錯。
尤其是鄧武那個大老粗,更是在讓人撤去玄陣後,直言道:“抱歉抱歉,我等是真的誤會了,還以爲你們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也是假的,來鬧事的...”
“所以,纔會對你等如此...”
他不住地說着,那黝黑的臉面上,滿是真誠的愧疚之意。
“你是說,以前有人也來找過詮叔?”
葉涼抓住了鄧武言語裡的關鍵之點,道。
“對啊,而且是各式各樣的人,其中最多的,就是自稱叫葉涼的人。所以...”
鄧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葉涼,道:“我聽到你的名字,纔會下意識的以爲,又是騙子來了。”
“你是說,有很多人冒充我哥的名字,來尋找詮叔?”淺笙道。
“對啊。”
鄧武道:“不過至從被我們一個個辨出是假的開始,倒是漸漸變少了,到得近些年,也不再有了,以前剛開始的時候,那是真的一個接一個。”
“所以...”
他看向葉涼道:“我還以爲,這些人,又捲土重來了。”
“是擎皇宮的人吧。”葉涼忽然道。
“你怎麼知道?”
鄧武一愣,直言道:“那些人裡還真的有些是擎皇宮的人。”
“除擎皇宮外,還有別的?”淺笙道。
“嗯,有些是葉帝城的,有些是花音谷的...”
鄧武道:“反正亂七八糟的勢力不少,他們有些是借用你的名字,有些則就直接是光明正大的上門,來拜訪詮叔的。”
看來,詮叔脫離葉族,隱居於此地,終究還是引起了某些勢力的注意。
葉涼心思急轉:不過,想來他們應該也只是猜測,詮叔或知道些什麼,並未真正知道,乃至於確定詮叔身懷重要秘密。
在他看來,不說別的勢力,就單單說葉擎天,如果是知道,詮叔身上有着一些關於帝后、葉涼的秘密,那葉擎天絕對不會是派人來試探、假意拜訪那麼簡單了。
而必然是直接派人來擒走詮叔了。
畢竟,此地雖非葉擎天的疆域,但若要悄悄派人暗中擄走詮叔,那以葉擎天的能力,並非不可能。
就在葉涼思肘間,那淺笙直接問道:“那...那些不懷好意的假扮之人呢?”
“有些被我們趕走了,有些則被我們殺了。”鄧武道。
“什麼!?你們把擎皇宮的人殺了?”
許曉婷忍不住驚訝出聲。
“沒什麼好奇怪的,這裡並非擎皇宮的疆域,擎皇宮的人在此地的影響並不大,他們殺了,很正常。”
蘇恆清神色冷峻的坐於那,涼亭邊緣的木凳上,突然出言。
“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嚇我一跳。”祁天崢看得這,如黑夜裡的鬼靈般,悄無聲息就出現的蘇恆清,微驚道。
“在我將那些護衛,轟出涼亭的時候。”葉涼道。
的確,蘇恆清就是在那個玄光激盪,衆護衛零落四墜時,於畫卷中出來,並無聲無息坐於那涼亭邊緣的。
其後,由於雙方都將注意力,放在對方的身上,所以,便未注意到,這悄然出現,但未有動靜的蘇恆清了。
“小蘇,你穩固好了?”
上官璃略顯關心的看向蘇恆清,道。
要知道,在他們到達虛古明洲的前一天,蘇恆清便已然突破成爲了神皇,只是,他爲了穩固自身實力,這才繼續待在那畫卷中,未出現。
如今再現,她自然認爲蘇恆清已經穩固好了。
“穩固一下力量,能花多久的時辰。”蘇恆清冰冷反問。
畢竟,畫卷內的一天,可抵得上外面頗長一段時日了,如此多的時辰,蘇恆清怎可能不穩固下來。
“看來突破神皇之後,小蘇的戾氣,非但未好,反倒變得更重了。”葉涼看得蘇恆清竟然對上官璃這般語氣,不由眼眸微凝,心中低語。
於此事,他並不是沒有找過敕心,但敕心給出的回答是:‘斬淵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件兵器,真正掌控其心的,還是蘇恆清本身...’
‘所以,與其追究於斬淵,還不如問心於蘇恆清。’
對於這樣的答案,葉涼倒是有些預料,畢竟,他了解敕心的性子,在敕心的眼裡,只有弱者纔會被器物掌控,蘇恆清若被掌控了,那隻能是其無用。
因此,敕心是絕對不會在乎這些的,其在乎的,會不會有實力提升而已。
想及此,葉涼不由神色微凝:看來,若是有機會,我需當與小蘇,好好談一談了。
就在他思肘間,反問完的蘇恆清,也不等上官璃回語,直接看都不看鄧武的說道:“廢言便不用多說了,既已確認身份,便將詮叔喊出來吧。”
聞言,淺笙等人亦是齊刷刷的朝着張宇看去。
面對他們的注視,張宇神色略顯無奈之色,道:“倒非我不願將詮叔喊出,實在是詮叔真的不在府上。”
什麼!?
詮叔不在府上?那我等豈不是白跑了?
衆人聽得此語,皆是面色一變,心中微驚。
好在葉涼率先反應而過,平靜道:“那不知,詮叔去了哪?”
“詮叔不願待在此地給我們平添麻煩,所以,他獨自一人,去離此地頗遠的嶸木山山腳,隱居了。”張宇道。
“多謝。”
葉涼平靜一語,便直接欲轉身離開,前往嶸木山。
張宇眼看得葉涼等人慾離去,不由道:“我帶你們去吧,畢竟,嶸木山也不小,若有我帶,也省得你們多費一番功夫了。”
“嶸木山距此地不近,你確定,去了不會耽誤你之事?”淺笙道。
“放心吧,府上有我大姐和父親打理,我暫出一段時日,並無影響,更何況...”
張宇道:“我也很久未去探望詮叔了,也的確該去看看他了。”
於詮一開始搬走的時候,他和府上的人,偶見還的確會去看看於詮,但是後來,出於替於詮安全考慮,不想其所隱居之地暴露。
再加上,他們府上自身之事。
所以,他們便極少去探望於詮了,尤其近些年,他們就沒去過於詮那裡,打擾過他。
“既然如此,那便麻煩了。”淺笙道。
“哈哈,能與淺笙姑娘同行,是在下之幸,又何來麻煩。”張宇似灑然笑語一言後。
他看向那鄧武、劉岱舟,道:“鄧武、岱叔,便辛苦你二人,隨我共走一趟嶸木山了。”
“是。”
鄧武和劉岱舟恭敬的拱了拱手道。
有了他們的拱手,張宇對着淺笙、葉涼等人點了點首,道:“既是如此,那便煩請諸位,跟於我的身後了。”
話落,他看得葉涼等人點首後,便直接掠空而起,對着那嶸木山,飛掠而去。
隨着他的掠出,衆人皆是掠空而起,朝着那嶸木山,急行而去。
而這一飛,亦足足飛了三個多時辰,從騰霧的清晨,一直飛到了那,午陽普照大地之時。
...
三個多時辰後。
在那佔地頗廣、綿延頗長的嶸木山西部,一山腳處。
此時的這裡,正坐落着一座以竹木茅草,搭建而成,並以籬笆圍落成院的清幽小築。
雖然,如今清霧已散,但在那鳥語花香的襯托下,依舊顯得那般雅緻,給人以一種自然、閒適的悠然之感。
爲人所喜。
此刻,在那院子裡,正有着一名,身着老舊布衣,滿鬢斑駁如灰,走起路來,似都有些顫顫巍巍,看似老又非很老的男子,於院子內打着水。
他那略顯吃力的將那一桶水,於井裡打上,並瘸着腿,一步步走至一水缸旁邊,將水倒入的模樣,顯得那般淒涼、蕭瑟。
與那院落,如此格格不入。
‘咻咻...’
就在男子這般打水、倒水時,那遠方的蒼穹,陡然襲掠來不少的流光,似以落於那院落之外,並出言而喊。
“詮叔。”
這一喊,喊得那男子拿着木桶,倒水的手,都是一震。
久久難動。
還有更,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