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腰挺直,認真些,看着大屏幕,讓我們來看一下這道填空題,題目是這樣的啊。”化學老師用那犀利的目光掃視了全班一下,停頓一會兒之後,又把目光放在了題目上,繼續用那略厚重的聲音說“‘嗯...‘實驗室用加熱氯酸鉀或高錳酸鉀的方法取製氧氣,其共同點是什麼’你們大家看一下,誰做了更詳細的答案,請回答一下。別現在來翻你的教材,就算那有詳細的答案,你們也不可以翻,誰要是連這道這麼簡單的題都翻教材的話,大概腦子是生鏽了。”繼而用沾滿了粉筆灰的手推了推眼鏡,繼續用那對犀利的目光掃視四周,尋找一個合適的人選。
前奏
九月的涼風吹進教室裡,本是一個愜意的季節,可教室裡的人兒額頭都冒着一層細汗。不過這沒什麼可奇怪,之所以大家的額頭冒細汗,是因爲在這個競爭激烈的班級裡,想要穩固自己的位置不容易。這道題本對於大家來說雖是小菜一碟,可在這個班級,卻是何等難,要是沒有寫出個幾近標準的答案,還怎麼在這裡混下去。
聽老師這語氣,班裡氣氛頓時更緊張了,幾乎大家都在認真地寫,雖然不出幾分鐘就寫出了,但卻沒有人敢舉手回答,但大家卻都躍躍欲試。可每個班裡都會有那麼一個例外,某位女同學此刻卻懶洋洋地趴在桌上睡覺,完全無視老師的存在。大概是老師慣的纔敢如此放肆吧。但現在畢竟是初三了,一個老師怎麼能容忍一個即將畢業的學生睡覺呢,出於客觀原因,爲了不影響他人,便佯裝走下來檢查同學的答案,爲的卻是叫醒那個女生。隨着老師的腳步越來越近,她同桌着急了,不停地小聲呼喚着她的名字,“弭垚”“弭垚”…,但垚卻絲毫不動。老師的腳步停在了垚的座位旁,可垚仍沉浸在自個的夢裡,怎會察覺有人走近。“弭垚同學,起來了,別睡了。”“別吵我,我要睡。”老師見她還不起,便只好敲了一下她的頭。垚一個激靈地起來了,發現是老師,覺得有些失禮,好在沒有別的同學在注意,不過有誰會在意呢,他們連自己都顧不上。
“屏幕上有一道化學題,你看看,然後做一做。還有,下課來一下我的辦公室。”老師講完之後,便折返回講臺。只留下一個剛從夢中醒來一臉茫然的垚。垚並沒有看熒幕,而是望向了窗外的天空。“我們只是籠中鳥,嚮往自由,卻寧願被束縛,因爲,我們也是風箏。”垚心裡暗自嘆息。
幾分鐘過去......“下面有請一位同學來爲我們講答這道題。”話音剛落,便有無數雙期待的目光向老師投來。但老師心中已有人選,“弭垚同學,請你來爲同學們講解一下這道題吧,大家掌聲歡迎。”掌聲稀稀落落地響了起來,同時也有不少人在心裡暗自說,怎麼又是她,她只不過是成績比我們好些罷了,聰明些罷了,也不至於總是叫她吧,老師真是偏心。垚稍微轉過頭,看了一下,便覺着好熟悉,貌似這題昨晚才做完。“這道題是這樣的,‘加熱高錳酸鉀會生成錳酸鉀、二氧化錳和氧氣三種物質;加熱高錳酸鉀取製氧氣不需要二氧化錳作催化劑,二氧化錳是反應的生成物;用加熱氯酸鉀或高錳酸鉀的方法取製氧氣的反應的特點都是‘一變多’,都屬於分解反應’。我說完了。”垚說完便坐下了。老師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弭垚同學的回答真好。”就這樣,在老師的授課聲中下課了。
“下課。”“老師再見。”
“弭垚同學,請跟我來一下辦公室。”老師說完便揚長而去。“知道了。”垚無聲無氣地說。接着便起身,耷拉着腦袋走向教室門口,剛走到,便看到有一個黑壓壓的人影在那,垚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說了一句,麻煩讓開。只是那人動也不動,垚擡頭一望,看清了那人的長相後,只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卻又隨即平靜下來。“滾。”便像一陣風似的走過那人身旁,朝教師辦公室去。
你的過去,我無法參與
離望着垚疾走遠去的背影,嘆息搖了搖頭,準備朝自己的教室走回去。卻又好像想起什麼,猛地朝教師辦公室跑去。
“弭垚同學,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不聽課的。今天我講的東西你沒聽到吧,要不放學之後我給你補補。”老師一臉慈祥地跟垚說。
“不必了,謝謝老師。我已經把整個初三的知識都學習完了。”垚呆呆地說。
“那......”
“報告。”說話聲被打斷了,老師不高興地說了一句,“進來”。垚一擡頭便望見門口杵着一個風茳離,他臉上還掛着一個招牌式笑容。垚別過頭,不再望他。
“你有什麼事,長話短說,沒看見我正忙着嗎。”老師不耐煩地問離。
“難道沒事就不可以找你嗎?”離臉上露出一個欠揍的表情,“敬愛的老師大人,我的化學不好,不知您是否有空給我補一補化學。”“沒空,你沒看見我正忙着嗎。”“但老師所教的重點班應該有不少化學天才吧,不知老師是否可借一下你的學生來給我補補課,比如說,你旁邊的這位同學,她可是在年級裡出了名的化學天才。”“可以是可以,不過......”“謝謝啦,老師再見。”離拉着垚的手跑出教室辦公室,一路狂奔,弄的好多在走廊的人都望着他倆,他們直到操場才停下來。兩人不斷地喘着粗氣,兩人對視了一下,撲哧地笑了出來。
“除了他,還沒有人會這樣做,你是第一個。你剛纔幹嘛不等老師說完話就拉我出來,你知不知道這是違反校規的行爲,是會在全校面前批評通告的。”垚說完便順勢假裝一個拳頭揮過去,離也配合地倒退兩步。
“你說的他是誰啊,男的還是女的,給我說說咯。”臉上又是一個欠揍的表情。
“你想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不太願意提起過去。”垚說的時候就好像是提起一件很普通的事,臉上並沒有過多的情緒。
“若你不想說的話,那也無所謂。不過我挺想知道的。”
“可以,但我說的時候你別打斷哦。”“嗯。我知道了。那麼,請開始吧。”
“你們長的有點像,但你們的性格都不同。所以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差點把你誤認是他,但當靠近你時,發現你給我的感覺不同於他。”垚講到這時頓了一下,臉上有點落寞,卻又不得不接着講,“他叫風茳羅,是我的好朋友,但我們的關係似乎更像一對伴侶,我們每天都黏在一起,就像用膠水黏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我們認識了好久,我們都已經瞭解透了對方,知道彼此的習慣,說話的方式,我們一起做着各種各樣的事,時光總是過得那麼快樂,卻又那麼倉促。他待我很好,我考試落榜失落時,是他在安慰我;我生病時,是他照顧着我;我做錯事的時候,是他護着我。他給我的,我永遠也還不清。我們以爲我們會這樣永遠在一起,但怎會事事都那麼好,厄運終於在某天降臨了。
那段時間,我每晚的夢都是一樣的,他在我的夢中死了,我每晚都會在夢中驚醒,醒來時全身都是冒冷汗的。我很害怕,怕他就這樣走了。但第二天見到他時,我看來看去,他都是好好的,沒什麼不對勁。我還記得那時他還笑我,笑我看了這麼多年,還沒看夠他啊。
直到有一天,他遞給我一杯水的時候,水突然掉到了地上,我看見了他的手在抖,我問他怎麼了,他只說了一句,我沒事啊,只是最近太累了。我也沒怎麼在意,只是叫他好好休息。
我生日的前一晚上,我去找他,我告訴他,我想聽他彈鋼琴給我聽。可他不願意,我便一直死纏爛打, 最後,他有些抱歉地說了一句,我不能再彈鋼琴了,再也不可以了,不可以了。說完他便走回房間,關上了房門。我在門口聽到了他的抽泣聲,那是我第一次聽見他哭,哭的那麼悲傷,那麼絕望。我在門口問他怎麼了,他沒有迴應,我便只好走了。
我以爲第二天他會來找我的,可並沒有,我等到的只是他的死訊。我記得那一天,我像沒了生命的木偶,我是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到了他的房門前的,我推開了門,看見了很多人,好像都是他的親戚,還有他的父母,我看見他的媽媽哭的好傷心。我卻還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我走到他面前,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地說,茳羅,你怎麼還不起來,不是說好了今天要陪我的麼。然後,他爸爸來到我旁邊,在我耳根邊,很沉重地說了一句,他是真的離開我們了,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啊。聽完這話我只感覺眼前一黑,我便不知道後來的事了。我醒來時,偌大的房間只有我跟佘蓂兩個人,我望着她,想從她眼中尋找我想要的答案,我以爲她會迴避我的眼神,可她沒有,只是靜靜地望着我。我問她,他真的走了嗎。是的,她很平靜地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又昏了過去。
後來,無數個夜晚,我都在想念他,獨自一人默默流淚,我仍記得我見他的最後一面,他躺在牀上的樣子,一動不動,他的頭髮是白色的,眉毛也是白的,嘴脣也是蒼白的,他很安詳,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但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東西,譬如說,曾經我是那麼的想念他,沒有他的日子我過的好苦,可慢慢地,我便像從前一樣了,不再那麼想念他,只是覺得缺少了什麼。
在我快要忘記他的時候,你卻出現了。你勾勒起了我所有的記憶,關於他的記憶。”
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還有我在呢。”離深情地望着她。“我,我喜歡你,我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好像上課了吧,我們該回去上課了吧。”垚說完便落荒而逃。離也跟上她一起回了教室。
剛回到教室門口,便看見老師已經在講課了。垚氣喘吁吁地喊了一聲報告,還沒喊完,便聽見老師喊進來。
離跑回教室門口了,看見老師正在訓話,有點不太想進去,但覺得杵着在外面不太合適,便硬着頭皮喊了一生“報告”。卻想不到老師走來罵他,“你啊你,還有個學生的樣子麼,居然遲到了,你別進來了,站在外面吧。”離並沒有生氣,覺得站在外面也沒什麼不好,說不定會見到她呢。
“弭垚同學,請幫我到初三(3)班取物理實驗儀器過來,我忘了拿了。”
“嗯,知道了,老師,我這就去取。”垚說完便準備起身離去。
“等一下,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不舒服?”
“老師,人家只是見了某個人才這樣的嘛。”某個同學插了一句,但並沒有人理他。
“我沒事的。”垚很鎮定地看着老師。
“那就好,快去吧。”
“嗯嗯。”
“同學,別想那麼多,弭垚同學怎麼會呢,好好讀你的書,記住,學生是要學習的,別淨想那些不符你們年齡的事情。”物理老師狠狠地瞪着那位同學,嚇的那個同學不敢直視老師的眼睛。
垚走在去三(3)班的路上,不時有陣陣清風吹來,不禁感慨,三年了,這裡的一切事物都已經那麼熟悉,而他卻不在了,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東西,譬如,它可以毫不猶豫地帶走那個曾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那個人。每當想起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的曾經。
不知不覺,走過了三(3)班都不知道,要不是離叫住了她,恐怕不知要走到什麼時候了。
“你怎麼在外面,不進去上課。”垚很好奇地問了一句離。
“能有什麼呢,不就是遲到了嘛。”離撓了撓頭,不敢看垚的眼睛。
“哦,這點小事,我幫你不就得了。”說完,隨即走到班門口,打了一聲報告,便直徑走了進去,拿了物理老師叫她拿的東西,丟下一句,“這位老師,這樣讓你的學生杵着在外面不太好吧,畢竟,有失顏面。”就走了。
正講課講的津津有味的老師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嚇了一跳,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停地“嗯嗯”。當他反應過來時,垚已不見蹤影。老師只好叫離進來,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下次別遲到了之類的話。
離走到座位時,他隔壁的男生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不懷好意地說:“你是可以滴。”離只是笑笑。
“你最近到底幹啥來,見了帥哥看都不看一下,都不在狀態上,這不像你啊。”蓂打量着垚,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就像審官盯着監獄裡的犯人一樣。
“我沒事啊,只是最近有點累了。”
“你確定你不是得了相思病。對了,離讓我給你帶話,說今晚老地方見。話說你們什麼時候揹着我偷偷見面了,都不告訴我一聲,要不今晚帶上我唄。”
“去你的,我怎麼會得相思病,我像這種人麼。我今晚會去的,但不會帶上你。”
“切。”
是夜,操場草坪上,夜色正好,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光亮照在少年清秀而憂鬱的臉上。
少年在等待少女,心裡想着該會兒應該說些什麼,而她,又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茳離,我來了哦。”垚對視着離,發現其實他也挺好看的,他身上有着他的影子。
“你來了,那就好。”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我找你來是想和你說一些我對你說的話。”
“說吧。”
“據說,人一生會遇到約2920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說,既然緣分讓我們相遇了,不如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吧。”
“我答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