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她能。”就在衛宏等待着李秋蘭的答覆時,卻聽耳邊響起一聲十分陌生的女性聲音。這聲音成熟、睿智、知性,雖然說話之人可能上了些歲數,但卻絕對是個有個性的美人兒。
聞聽此言,衛宏本能的回頭去看,卻見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人。這女人穿着甚是華貴,儘管是夏天,卻穿着層層疊疊紅黑相間的禮服,頭上廣插釵梳,在高高的髮髻之上,是一個純金打造的鳳冠。再看女子的長相,眉若柳葉、眼似杏核、鼻如玉錐、脣若塗朱,光是從其容貌和膚質來分辨,是完全無法辨別其年齡的。不過衛宏卻不傻,光是那專屬於宮裡的髮髻以及鳳冠,就足以說明此女子身份極高。再加上此女出現在長孫無忌的府上,便唯有一個解釋,此女是長孫皇后。
幾乎是見到長孫皇后的一剎那,衛宏便屈身下跪,高呼道:“下臣衛宏,拜見皇后娘娘,願娘娘福壽安康,福澤萬年。”
衛宏從未見過長孫皇后,但一眼便能猜出長孫皇后的身份,這令長孫皇后很驚訝,除了驚訝之外,也有一些理所應當,畢竟衛宏的才智,在整個大唐都是出名的。長孫皇后緩緩行至距離衛宏約一丈的位置停下,低頭看着衛宏,沒有讓衛宏平身,就這麼俯視着衛宏,語氣高高在上道:“素聞聖上誇在你才思敏捷,足智多謀,今日一見。當真如此。不過本宮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如此聰明。爲何屢次拒絕家兄之好意?”
衛宏不敢擡頭,剛纔便是無意間看了長孫皇后一眼,也是多了。衛宏就這麼低着頭,言道:“下臣有幾斤幾兩,還是心知肚明的,趙國公之聖恩,下臣豈敢高攀?”
長孫皇后嘴角微微上揚,盯着衛宏的天靈蓋。一字一頓道:“若是本宮,一定讓你高攀呢?”
“那娘娘便是逼下臣死!”衛宏不卑不亢,不軟不硬,語氣恰到好處的回答道。
聞言,長孫皇后笑了,笑聲中夾帶着一絲自負,以及一絲無奈:“不曾想。任人絞盡腦汁想要高攀的長孫氏,到了你眼裡,竟如此一文不值!”
“便是娘娘借給下臣一百個膽量,下臣也是萬萬不敢有這等狂妄心思。”衛宏嘴上回答着,心中暗道,原來長孫皇后便是趙國公爲李秋蘭引薦的導師。
先不提長孫皇后這個導師怎麼樣。單有一點就讓衛宏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爲何長孫皇后會出宮來趙國公府?雖說長孫皇后來趙國公府,表面上是像回孃家,但在政治場上的解讀可就完全不是這樣了。哪怕是老李同志再寵信長孫皇后,長孫皇后也斷然不敢輕易回孃家。畢竟這有關老李同志的地位統治。哪怕是長孫皇后本無謀反之心,若是被一些言官重臣知道了。也會添油加醋的說長孫皇后是在幫助長孫無忌得勢,出宮就是爲了密謀驚天陰謀,到時候長孫皇后滿身是嘴也說不清。
長孫皇后看着衛宏,沉默片刻後,語氣略有嚴厲道:“擡頭看着本宮。”
“下臣不敢。”
“本宮命令你!”長孫皇后的嗓音徒然擡高八度,語氣甚是尖銳,把旁邊的李秋蘭給嚇了一跳。
衛宏咬着牙,依舊言道:“下臣不敢!”衛宏算是憋足了這口氣,今天便是衝撞了長孫皇后,被長孫皇后扣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衛宏也斷然不會擡頭的。
現在還弄不清楚長孫皇后到底是爲什麼出宮,老李同志知不知道她出宮,萬一長孫皇后真有扶持長孫氏得勢的心思,那可就大不妙了。現在衛宏說什麼也不擡頭看長孫皇后,爲的就是萬一事情變得嚴重起來,等老李同志追究責任,衛宏也好說自己根本就沒看長孫皇后,不知道說話之人到底是不是長孫皇后,先把自己給摘出去,避免引火燒身。
衛宏抗旨不尊,長孫皇后卻並沒有生氣。這麼多年了,自從長孫氏當上皇后,還沒人敢忤逆她的意願。其他人忤逆長孫皇后的意願是找死,而衛宏卻是爲了博求一線生機,這點長孫皇后還是能看出來的。
既然衛宏不肯擡頭看自己,長孫皇后也就不再逼衛宏了,畢竟物極必反的道理長孫皇后還是知道的。又深深的看了衛宏一眼,長孫皇后繞過衛宏,行至李秋蘭身邊,拉着李秋蘭的手,衝背對着自己的衛宏言道:“家兄曾經找過你,意思甚是明瞭,你也知曉,廢話本宮也不必多說。既然你不想與長孫氏有何瓜葛,那你只管離去,但秋蘭一定要留下。你若是膽敢多言,本宮現在就派人拿了你!”說完,便從頭上摘下一支金釵,扔到衛宏腳邊。
看着腳邊的金釵,衛宏話到嘴邊又給嚥了回去。這枚金釵看似普通,實則兇險。現在還不清楚長孫皇后爲何出宮,而現在長孫皇后將金釵扔到衛宏腳邊,若是衛宏膽敢多言,長孫皇后只需要叫來兵丁,說衛宏襲擊她,便可治了衛宏的死罪,可以先斬後奏。
衛宏不瞭解長孫皇后的脾性,因此不敢跟長孫皇后玩的太大。猶豫了一下,衛宏將金釵撿起,就這麼跪着挪動到長孫皇后面前,低着頭,雙手將金釵呈上,語氣深沉道:“既然皇后娘娘有意栽培秋蘭,下臣自然不敢多言。這枚金釵,還請皇后娘娘收回。”
長孫皇后沒有接,而是衝李秋蘭使了個眼色,讓李秋蘭接過來。等李秋蘭拿到手裡以後,長孫皇后隨口言道:“給本宮扔的遠遠地,沾了地氣的東西,已經配不上本宮了。”
李秋蘭乖乖的將金釵扔掉。等李秋蘭回來,長孫皇后,眼睛盯着衛宏,嘴上言道:“秋蘭吶,家兄說你有官途命,自然是不假的。不過女兒家想要上朝面聖,絕非易事,但也絕不是無法打破的死規矩。從今以後,你便跟着本宮進宮吧,先從女官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