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太醫再次給玉傾顏看了一下傷勢,經過昨晚一番折騰,玉傾顏手上的傷又加重了一些。下巴醜陋的傷,觸目驚心。
這必定是要留下傷疤的……玉傾顏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如此想的,心中有些難受。再瞧瞧自己的手,玉傾顏總覺得到這裡來,有種流年不利的感覺。
皇兄封鎖消息……是因爲官長鈺嗎?可玉傾顏再仔細想想,按照官長鈺這麼聰明的人來說,若是他派人暗害清輝,也斷不會把人引到自己種的竹林來,讓人懷疑自己。
如此說來……皇兄大概是已經猜到,暗害清輝的另有他人,而引到竹林去,不過是障眼法,想栽贓嫁禍而已。
玉傾顏總覺得這個水央宮很不簡單……
吃過午膳,玉傾顏便與久聆詩,慕雲逸一同去九公主的寢宮。久聆詩與慕雲逸自然是不瞭解玉傾顏爲何要去自己的寢宮,玉傾顏的心思,慕雲逸並沒有興趣去猜測。
一路上三個人都很沉默,玉傾顏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到了自己的寢宮,玉傾顏順着那窗子看過去,此時那窗子已經修好了。
玉傾顏順着窗子看向了正對窗子的方向,正對着窗子的方向是高高的院牆,院牆之外,不知名的樹木葉子早已經脫落完畢,此時只剩一些光禿禿的枝幹。
面色沉靜的走進寢宮,而寢宮裡巨大的衣櫃,簾帳也全都換成了新的。玉傾顏四處看了一下,視線還是移到了窗子外。
在那麼黑的夜晚,若是說人爲的射箭進來,且每一次,都對準了對方的致命要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正常人的視力,在那樣的條件下,根本就是做不到的。
唯一能說得過去的,便是這寢宮裡有機關!可她昨晚根本就什麼都沒觸到……如果有機關,她在這裡住了那麼多天,若是不小心觸到的話,也會有所動靜,偏偏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此說來……這裡的機關,大概從前的公主都不知道吧。而且啓動機關的根源,有可能也不在這個寢宮內。
玉傾顏想到了一個令自己很害怕的猜測……除了清輝以外,還有別人暗中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不若銀面具一來,不可能白羽箭就跟着來,無非是有人監視……至於是敵是友,玉傾顏無從得知。
玉傾顏還猜測到,那機關……肯定與腳下的地板有關係……機關啓動,人踩在哪個地方,相對應的,會出現致命白羽箭,可令玉傾顏驚歎的是,那白羽箭竟然好像沒有射到她……
這算是她命大,還是那機關的佈局太人道了?
可繼而玉傾顏就想到,若是有另外一個人暗中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那麼……她與久聆詩的對話,是不是悉數都被人聽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裡,玉傾顏的背脊又涼的跟靠在冰塊上一般。手腳微微顫抖着,玉傾顏覺得生活在皇宮裡,簡直是太令人膽戰心驚了。
你試着想想,一個正常人,每天被各種視線給暗中監視着一言一行,是多麼的可怕。
“公主……您怎麼了?”
玉傾顏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令久聆詩都有些擔憂了起來。玉傾顏被她喚回思緒,臉色有些不好的搖搖頭,重新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她對着久聆詩道。
“走吧。”
慕雲逸始終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着玉傾顏。然後跟在她的身後,玉傾顏沉默的走在路上,似乎心事重重。
“雲逸很想離開這裡吧?”
三人慢慢的行走着,玉傾顏忽然問道。慕雲逸有些震驚,看着玉傾顏忽然停下腳步,他一貫平靜的臉,滿是愕然。
“怎麼不說話?”
轉身,玉傾顏換上溫和的笑意,漂亮的眸子在陽光下,泛着清透的琥珀色。容顏乾淨清晰,令慕雲逸的心中微微動了一下。
“雲逸不敢。”
半響之後,驚愕的慕雲逸恢復冷漠,聲音低沉喑啞的說道。玉傾顏凝視着他,嘴角嗜着的溫柔笑意,不曾減退。
“走吧。”
轉身,玉傾顏語氣淡淡,卻不乏柔和。久聆詩偷偷看了一眼玉傾顏,心中很是不明白,玉傾顏此刻的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麼。慕雲逸是不能出宮的,更何況離開……久聆詩早就與公主說過,爲何公主今日卻又這般的問慕雲逸。
擔憂在心中蔓延,久聆詩只希望玉傾顏不要做傻事纔好。女皇的命令……是誰都不敢去違背的。
回到偏室的寢宮裡,官長鈺與皇湘陽竟然等在那裡了。玉傾顏微微疑惑之後,便明白了他們爲何在這裡。
“雲逸先回去吧。”
對着身後的慕雲逸說道,玉傾顏懷着莫名的心情走向了他們。身後的慕雲逸看着玉傾顏的背影良久,才轉身離去。
當公主問他的那一刻……他的心,那種想離開這裡的情感,強烈得如驚濤駭浪,在心中翻滾着……可……可能嗎?在這裡生活了多少年了?他已經沒有記憶了。
“長鈺參見公主。”
“湘陽參見公主。”
在玉傾顏到達他們跟前,官長鈺與皇湘陽躬身,齊齊的說道。玉傾顏看着他們欣長的身子,思緒恍惚。
久久見玉傾顏沒有叫他們平身,官長鈺與皇湘陽都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玉傾顏,卻見玉傾顏魂不守舍的看着他們,眸子中的恍惚,明顯表明玉傾顏此時的心不在焉。
“公主……”
久聆詩面色憂慮的輕聲叫喚了一下玉傾顏,玉傾顏纔回過神來,嘴角掛起一絲尷尬的笑意道。
“平身吧。”
官長鈺與皇湘陽略微疑惑的對望一眼,才各自將手中的圖紙一一打開,鋪在桌子上。
看着桌子的圖紙,玉傾顏頓時感覺眼前一亮。
“這是你們畫的?”
略帶驚奇的問道,玉傾顏擡頭,滿眼讚賞的看着官長鈺與皇湘陽。兩人含笑點點頭,卻是各有千秋的摸樣。
“很好。”
點點頭,玉傾顏重新看向桌子上的圖紙,說來,這兩位公子還真是多才多藝,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就將她想要的給展現在她的面前了。
皇湘陽畫的圖紙上,不僅有金縷衣,還有一件長袍,玉傾顏猜想這是襯托金縷衣的。旁邊寫了很多文字註明,而布料是銀色的。可玉傾顏卻想融入一點現代的技術,就現在玉傾顏所見的衣服而言,都是對領的,玉傾顏以爲女皇的衣服,可以做一個立起來的高領。
“湘陽,這個衣領可否改動一下,嗯,還有裙襬?小詩,筆墨伺候。”
指着衣服的領子,玉傾顏望向皇湘陽。皇湘陽有些不解,但是依舊點頭道。
“公主請說,要如何改動?”
“我以爲,女皇的地位尊崇,可將對領做爲立起來的高領,這樣不僅襯托出女皇的氣質,又能顯示得與衆不同。”
皇湘陽與官長鈺都有些疑惑了起來,官長鈺想了一會兒,啓脣道。
“可我們的綢緞是軟的,如何能立起來?縱然做出了高領,可也立不起來。”
皇湘陽贊同的點點頭,甚是同意官長鈺的話。
“既然金絲銀絲能織成衣服,就表明了,金銀這個東西,用處是非常大的,這樣,你們且先看本宮把高領畫出來給你們瞧瞧,本宮再給你們解釋。”
見到久聆詩端來筆墨紙硯,玉傾顏邊說着,邊拿起一支毛筆……還好小學的時候,老師沒事逼着他們學了毛筆字,不然她連毛筆是怎麼拿的都不知道,但是玉傾顏敢斷定,自己的毛筆畫一定是慘不忍睹的。
執起毛筆,玉傾顏生硬的畫出了她經常在網上瞧見的那些禮服的領子。官長鈺與皇湘陽有些驚異的看着玉傾顏畫出的領子,卻不知道她是如何想到的。雖然畫得比較醜,但是形體已經出來了。
“我們可以用比較細的銀絲,編製成一個這樣的領子出來,然後在縫製衣領的時候,將這個模型放到領子裡,如此,領子便能立起來。不過,銀絲的軟硬要適中。”
指着自己畫的衣領,玉傾顏笑着說道。官長鈺側首,看向表情認真的玉傾顏,眼神高深莫測。皇湘陽不動聲色的瞧着玉傾顏,跟着點點頭,他笑道。
“公主此計甚妙,不知還有沒其他的地方需要改動一下?”
“本宮看一下長鈺的圖紙。”
受傷的左手輕握成拳頭抵在下巴,手肘撐在右手的手背上,玉傾顏看向了官長鈺所畫的圖紙。官長鈺畫的臂飾,的確是好看,可此時玉傾顏對照那金縷衣的圖紙,似乎起不到作用。再看看耳墜,一對耳墜,便是雙龍戲珠,珠子官長鈺用文字表明,以金打造,飾以夜明珠。
跟金縷衣正好交相輝映,至於項墜,官長鈺畫得很是繁瑣,但是卻是非常的大氣漂亮,與這金縷衣放在一起,是極爲搭配的。可當玉傾顏瞧見旁邊珍珠字眼的時候,就覺得有些降低了這個項鍊的檔次了。
“這個臂飾……可能起不到作用了,就撤消吧,還有這個項鍊……本宮以爲用珍珠不太適合,換做水晶可好?”
玉傾顏覺得還是水晶最搭配銀色的綢緞服飾,看起來會比較大氣高檔。
“就依照公主的意見了。”
點點頭,官長鈺看着玉傾顏認真的側臉,嗓音柔和而動聽。皇湘陽也瞧着認真的玉傾顏,眼眸閃着莫名的光芒。玉傾顏放下撐着下巴的手,隨意的看向官長鈺,卻發現官長鈺卻盯着她的側臉,眼波溫柔。
心跳驀然漏掉一拍,玉傾顏對着長鈺,故作淡定的一笑,道。
“圖紙已經修改好了,有勞你們加快進度,務必在除夕之前完工。”
官長鈺點點頭,然後去將撲在桌上的圖紙卷好。與此同時,皇湘陽也傾身,小心的卷着圖紙。兩人的圖紙同時卷好,皇湘陽側頭看向官長鈺,卻瞧見,官長鈺也正好瞧着他。皇湘陽有些不屑的勾起一抹冷笑,拿起圖紙就對着玉傾顏道。
“湘陽先行告退。”
玉傾顏點點頭,面帶溫柔的笑意。皇湘陽不再逗留,只是拿着自己的圖紙步子優雅的走出玉傾顏的寢宮。玉傾顏望着他消失於室外的背影,心中一陣莫名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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