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傾顏在心中想了一個問題,要不要把皇湘陽是皇子的事情告訴官長鈺,猶豫良久,她覺得還是不要說最好。
可是……黎生若是繼續給他下藥,催他記憶恢復,那麼該怎麼辦?皇湘陽的過去她一無所知,若是很痛苦的過去……其實不要想起來,會不會更好呢?
她有些惆悵,望着路邊黑漆漆的一片,感覺很是無力。官長鈺知道陌陌有問題,但是目前他也不想說出來。
事情都走到了這一步了,除了一如既往的往前走,他並沒有其他選擇。不同於皇湘陽,他一個可以依附的勢力都沒有。
來到玉門的時候,玉傾顏真的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官長鈺有些無奈,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掐了玉傾顏一下,玉傾顏啊的一聲又醒了。
“長鈺真是討厭死了,喊我一聲就可以了,幹嘛掐我,痛不知道啊。”
從官長鈺身上下來,玉傾顏埋怨的說着。官長鈺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輕聲細語道。
“你這是有多困,上朝去吧,我也先回去了。”
玉傾顏又有些不捨了起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官長鈺,她偷偷看了一下四周,趁沒人立即踮起腳尖,吻了一下官長鈺的脣,才傻笑着跑開了。
官長鈺指腹撫着被她輕吻的脣,眼底漾起一抹笑意,溫暖人心。看着玉傾顏歡快跑走的身影,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轉身離去,他感覺寒氣侵蝕,月印的冬天真是格外的冷啊。又要新年了……時日過得真快。
去年這個時候……還是這小公主剛剛到這具身子來呢。想想那個時候他對她的懷疑,想必她每天都很不安吧?
嘴角的笑意加深,官長鈺心情愉悅的回水央宮。
早朝上氣氛緊張,玉傾顏分明看到女皇蒼白的臉上帶着滄桑。換做是哪個皇帝,遇到自己最信任的臣子背叛,心中多少都會感覺難受吧。
整個大殿的氣氛都很緊張,靜得一根針都能聽見。
衆位大臣都暫時將一些令女皇煩心的事情擱置下來,只靜靜的等待着女皇朝審陳旭驍。
由蕭邵帶到大殿的陳旭驍,身上全是傷,死囚服上滿是乾枯的黑色血跡。玉傾顏幾乎能瞧見,他一夜蒼老了許多。
同時帶上來的,是與他長相有四五分相似的陳旭峰。蕭邵將調查的結果呈給玉傾魅,玉傾魅看完之後,臉色明顯變得蒼白。將罪證丟到陳旭驍的面前,玉傾顏輕啓顫抖的脣,道。
“陳將軍,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陳旭驍閉了一下眼睛,臉色帶着幾分痛苦。
“臣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輕輕咳了一聲,他語氣帶着幾分怠倦的說道。受過大刑的陳旭驍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連說話都帶着虛弱。
“蕭邵,將他的罪證說出來!”
蕭邵聞言,立即道了聲“是”,就將地上寫着他罪名的奏摺撿起來,語氣不冷不熱的念着。
罪證很是清晰,陳將軍將自家的哥哥陳旭峰送進御膳房行事,陳旭峰趁機在女皇的膳食裡下了藥,又秘密的給女皇專用的筷子上抹了藥。一種藥物用銀針測試不出,而兩種摻和在一起,卻成了劇毒。
這一切,皆有御膳房的衆人作證,縱然有人覺得他是冤枉的,可是物證人證俱在,由不得陳旭驍狡辯。
最主要的是……陳旭峰一口咬定就是陳旭驍讓他如此做的,說他手握朝中兵權,想要謀反。
作爲親兄弟都能陷害自家的兄弟,玉傾顏不禁爲陳旭驍感到悲哀。不過陳旭峰之所以如此做,不過全是因爲嫉妒陳旭驍。
一個是女皇身邊最親信的人,擁有無上的權力,被人擁戴,享受着家族裡所有人尊崇。而一個卻是市井混混,靠偷賭過日子,還要遭受家族裡所有人的白眼。最主要的是,自家這位弟弟卻從來沒有管過自己,家財萬貫,卻從不肯施捨他,只要弟媳反對他留在府裡,弟弟就會將他送到別的地方幹活。
他恨陳旭驍,巴不得他早點死,淪落街頭乞丐,讓他嚐嚐自己這些年來所遭受的痛苦。
陳旭驍在聽到那麼多罪證之後,蒼白無力的笑了起來。
朝堂上一片安靜,許久之後,他纔開口道。
“臣無話可說,只是女皇陛下,看在臣爲你付出了這麼多年,可否……留下臣家族裡那些人的性命?臣願接受戲虎刑,甚至五馬分屍,只希望女皇陛下開恩,放過臣家裡的那些人。”
說完,他對着玉傾魅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玉傾顏站在原地,放在袖子裡的手,微微握成拳頭。
“謀權篡位,陳將軍比寡人更懂,是什麼的罪名。株連九族的罪,你認爲寡人可能只殺你一人?寡人即使有心放過你,可怎擋朝中衆臣悠悠之口?”
玉傾魅冷笑一聲,若是他說一句冤枉,可能她還會再派人去查,可是他卻輕快的承認了,是證據確鑿,的確沒有什麼可說的嗎?!
陳旭驍也覺得自己這個要求不可能,可是自己的女兒才十四歲,明年就及笄,就到了出嫁的年齡,可憐自己一時心軟,卻帶來滅族之禍。
女皇的心狠手辣,他跟了她那麼多年,自然是心知肚明。蠕動了一下喉嚨,他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玉傾魅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就要揮袖讓人將他帶下去,玉傾顏卻忽然站了出來。
“陳將軍是冤枉的!”
玉傾顏站出來,大義凜然的一掀衣袍跪在大殿之上,聲音洪亮道。玉傾城與玉傾心嚇得身子一抖,面上滿是擔憂的看向她,卻見她低着頭,態度很是倔強。
玉傾魅愣了一下,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玉傾顏許久,好似……好久都沒有看見她一樣。衆臣都看向玉傾顏,小聲的討論着。
丞相與五皇子暗中交換眼神,卻不自覺的都將拳頭握緊來。陳旭驍原本已經失望之極,此刻忽然有人站出來說自己的是冤枉的,連他也感覺到驚訝。
“人證物證俱在,如何來冤枉一說!”
玉傾魅聲音冷漠,似乎認定了結果就是如此。“請母皇給兒臣三天時間,兒臣定當查個水落石出!正值冬日,遊牧民族沒有食物,也沒有可以蓄養牲畜的地方,必定要來侵襲我朝邊境,若是此刻斬殺陳將軍,對我朝不利。況且,我朝不能沒有陳將軍!”玉傾顏堅定的說着,句句在理,使得很多大臣都開始動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