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臣屁事兒真多,每天屁大點事情都要奏上來,真是一羣飯桶,那麼點事情還要陛下定奪,我都想去罵他們了。
一個人嘀嘀咕咕的罵着,華蓮心中滿是憎惡。李騰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表示無能爲力,便又悠閒的走了。
公子這次受傷不輕,都修養了好多天了。玉傾顏正式登基的日子並未定下來,只是那天旨意傳達後,她就坐上了皇位。
可這登基大典,還是要辦的。自然,玉傾顏的意思是等公子的傷好了再辦,玉傾顏不看奏摺都不知道,這些老不死的每天都是催這事兒,華蓮簡直想給他們一人賜一杯毒酒,總是以死相逼,那就去死啊!
心中煩悶異常,他還是不得不淡定的批閱奏摺。
批閱到天黑,他才揉着太陽穴起來了。玉傾顏前幾日將他封爲首輔,實際就是讓他幫忙批閱奏摺,處理那些屁事兒的。
“華大人,陛下與長鈺大人來了!”
張公公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又驚慌的跑了進來。華蓮微微一愣,嘆了一口氣道。
“去迎接。”
張公公點點頭,跟着他一起走出華守宮,就看到不遠處,一白一紅的兩個人提着燈籠走近了。這兩人倒是好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成雙結對的……可憐的他,每天都被一堆奏摺給煩死。
“華蓮給陛下請安,給長鈺公子請安。”
華蓮收起心中的不滿,下了臺階,對玉傾顏與官長鈺躬身說道。
“不必多禮了,首輔大人。”
玉傾顏笑嘻嘻的說着,與官長鈺手牽手的走進華守宮。官長鈺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但是比起之前,已經好很多了。
“公子身體好些了嗎?”
華蓮跟在玉傾顏與官長鈺身後說着,官長鈺搖了搖頭,嘴角勾着溫潤的笑意,眉目溫煦。
“那麼……公子什麼時候幫陛下批閱奏摺啊?”
華蓮不怕死的再問了一句,官長鈺想了一會兒,纔開口道。
“廣客樓那邊有什麼消息了?”
華蓮成功被轉移話題,隨着玉傾顏與官長鈺坐在一個桌子旁,他開口道。
“廣客樓那邊我們不能輕易去動他們,畢竟文人的筆墨是不容小覷的。西鳳與晉元,與廣客樓的樓主都暗自達成了協議,對我們月印不利。
可是……廣客樓的太子殿下,似乎沒有想法與他們結盟。”
故意省去了皇湘陽三個字,華蓮看了一眼玉傾顏。玉傾顏的表情還是很平靜,也不再是從前那個喜怒都浮於表面的人。
“晉元與西鳳始終是個威脅……我在想,要不要去芷溪關一趟。”
官長鈺的話,立即引起了玉傾顏的注目。官長鈺微微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嗓音清澈的道。
“畢克可汗呼延誓不是在芷溪關後面的漁平縣安生了嗎,我在想,畢克可汗的兵馬,畢竟比我們要猛,如果讓他們去打晉元或者西鳳,會比較有力多了。
他們去攻打他們,不需要任何理由,而我們就不行了。”
華蓮點點頭,隨後卻皺着眉道。
“但是畢克可汗畢竟不是蠢人啊……會爲我們所用麼?”
官長鈺笑了一下,道。
“總有辦法的……下月我就出發去芷溪關,你們務必放心。”
玉傾顏沒說話,但是心中多少有些不捨了起來。
“陛下還未辦登基大典呢,我看這個月的月尾就辦了吧,把晉元與西鳳,還有呼延誓都請來。”
官長鈺看着玉傾顏不捨的眸子,嘴角的笑意加深。
“這樣可行麼?萬一他們有二心……”
“陛下有那麼多人暗地裡保護她,這些人想做點什麼,都不可能會做的。再者,除了呼延誓會有這個心思,西鳳與晉元哪裡敢。”
月印雖然失去了玉傾魅,可是官長鈺卻比玉傾魅更厲害。更何況,司軒逸與李金湟的士兵,全部都歸於月印。縱然只是在宮外,可是……這也是月印的利器。
華蓮點了點頭,看向官長鈺,他無聲與官長鈺交流着玉傾顏不知道的事情。
“陛下,你先回去休息,我與華蓮說一些事兒。”
官長鈺接收到華蓮的眼神,扭頭看向玉傾顏。玉傾顏點點頭,笑着道。
“那你們先聊着,我回去休息了。”
官長鈺點點頭,起身擁着她,將她送出華守宮,在她額頭印下了一個吻,纔看着她離開。黑夜裡,玉傾顏提着燈籠,心中思緒萬千。
皇湘陽走了……很多人都死了……這就是所謂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吧……
前朝舊恨隨風飄去,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在登基大典後,開始改革月印王朝。
“哈哈哈七姐,長鈺給我寫信了,我好開心啊”
就在她想着的這會兒,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前頭的小道上傳來。
“八王爺……別到處亂跑啊……”
小宮女的聲音急急的傳來,玉傾顏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有些走不動了。玉傾魅死後,玉傾雪被人從龍山前的湖裡發現,整個人就已經癡傻了。
眼眶有些酸澀,玉傾顏準備轉身離去,但是玉傾雪卻已經發現了她。歪着腦袋,她看着玉傾顏許久,本還是開心的臉,忽然變得有些難過了起來。
“陛下……”
那急匆匆追過來的小宮女一看見玉傾顏,嚇得立即跪在了地上。玉傾顏沒有理會那小宮女,只是靜靜的看着玉傾雪。
“長鈺說利用我的……她說喜歡你……你是誰啊……爲什麼長鈺不喜歡我了呢……嗚嗚嗚……我真的很喜歡長鈺啊,你不要搶走他好不好……”
wWW▲ TTKдN▲ ¢ Ο
玉傾雪邊哭邊說着,手中緊緊的抓着一個破破爛爛的信封。玉傾顏心中一酸,眼淚險些流了出來。轉身,她對着那小宮女道。
“帶八王爺回去休息吧。”
“是!”
小宮女嚇得趕緊站起來,拉着玉傾雪就走。
“別搶走長鈺啊……長鈺……我喜歡你呀……你第一次與我說話,我就喜歡你了……”
玉傾雪一邊說着,一邊哭,聲音漸漸遠去。玉傾顏才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態,她默默的往回走。
這邊官長鈺隨着華蓮一起去了牢房裡,黎生從皇湘陽救走自己的母后,就被華蓮給抓住了,一直關在牢房裡。
牢房裡很臭,空氣令人作嘔。官長鈺臉色沉靜的隨着華蓮來到黎生的牢房前,他看着那個被吊在裡面,嘴巴塞着布團的髒少年,眉目一片冷漠。
“我先退下了。”
華蓮知道官長鈺的行事作風,低聲說完,他便悄聲無息的離開了。官長鈺讓獄卒打開了牢房,慢慢的走了進去。
黎生聽到聲音,不自覺的醒過來,看向了他。看到官長鈺,他一點也不意外。官長鈺一直都想殺他,只是沒有機會,如今有了機會,他怎麼可能會放棄呢?
官長鈺取下他嘴裡的布團,看着旁邊的一碗水,拿到他脣邊,給他喝了一些。
“你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黎生喝了水,看着他的眼睛問道。官長鈺平靜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扭頭看向了別處。
“段從隱沒想過要救你,我在考慮,要怎麼殺了你。”
淡漠的說着,他一襲白衣,與這骯髒的地方還真是一點都不搭配。卻又莫名的襯得他如同一個不沾染凡塵的仙人一般,令人心生不滿。
“你們以爲樓主是個溫柔至極的人,又是個很珍惜人命的人,可是……你們從來不知道,那只是他在外面的表現。我們這些被抓住了,就等於是棄子了,所以你不如殺了我最好。”
黎生笑着說着,絲毫沒有害怕。他臉上倒是有一些灑脫,邪戾的氣息也從他的身上褪去,他變成了一個正常而又嚴肅的人。
“你一心想要皇湘陽恨陛下,你現在是做到了。不過陛下待你們不薄,就算殺了你,你也該感恩戴德了。不過陛下不會殺你,所以,這個殺你的人,還是由我官長鈺代勞。”
黎生聞言,輕聲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剛纔的水裡,我已經下了毒,你安樂死吧。”
黎生微微錯愕了一下,待官長鈺轉身,他才發現眼睛有些模糊了起來,很快,眼睛一片猩紅。繼而,他的鼻子,耳朵,嘴巴都開始溢出了血,不斷的滴落在白色的囚服上。
他看着官長鈺越來越虛晃的身子,嘴角微微翹起了一抹笑意。微微仰頭,他想將眼睛溢出的血逼退回去,卻不想越流越多。
“太子殿下……黎生好想你啊……可惜,此生我們再也不能相見了……哎……好想看到你成爲帝王的那一天,但是,真的看不見了……太子殿下,再見……咳咳咳……”
說着說着,他喉嚨涌出的大量血液,嗆得他開始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他忽然回想了很多,燭光下,總是被自己氣得跳腳的妖嬈少年,還有揍自己的少年,還有兩人在樹下聊天,少年開心的笑容。
還有……某個下雪天,好多人一起玩雪……每個人都笑得好開心……其實他也很喜歡那樣安定的生活啊,可是他揹負着使命,只能撒謊,騙人。
黎生覺得,此生沒有任何時刻,比得上與皇湘陽在一起的日子那麼開心,比得上在水央宮的日子那麼開心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下半夜,陌陌偷偷的潛入到地宮裡,懷裡揣着兩個饅頭的她,在偷了獄卒的鑰匙後,打開黎生的牢門,看到黎生身上滿是血,心中咯噔了一下。
趕緊衝上去,她將黎生的頭擡起來,卻見他面無血色的臉上,滿是血……七竅流血……黎生死得很安詳,甚至嘴角還帶着笑意。
陌陌站在原地,看着黎生的臉許久,才平靜了想要大哭的衝動。慢慢的轉身,她重新鎖上牢房的門,然後將鑰匙還給獄卒,潛出了牢房。
回去坐在房間裡許久,她才穿起夜行衣,潛出了皇宮。一來到廣客樓,她就被一個小二打扮的人給拉了進去。
“皇后醒了,正在與殿下說話,你有什麼事情,可能要遲點要去跟他說。”
這人叫張凌,一直在廣客樓當店小二,實際是接應他們的。很快,段從隱也出來了,看到陌陌臉色蒼白,他臉色略帶沉色的走近了陌陌。
“出了什麼事情?”
“黎生死了……被人下了毒,七竅流血,我想,該去跟太子殿下說一下。太子殿下,曾經與他感情最深了。一直囑咐我們一定要救他,可是……”
陌陌低着頭,語氣帶着哽咽說着。段從隱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道。
“太子殿下不是說……玉傾顏不會殺他嗎……”
“一旦成爲了帝王,每個人的心都不一樣的。那些背地裡反對她的人,多少被殺了,我們又不是沒見過,還有那三位大臣……”
陌陌低着頭,繼續說着。但是玉傾顏她一點也討厭不起來,人生在世,爲的就是生存。廣客樓對月印王朝有威脅,她想要根除,也是人之常情。
“去跟殿下說吧。”
段從隱語氣淡淡的,對於黎生的死,很是平靜。就如同那三位大臣死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的態度。真正的贏家,往往就是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兩人來到廣客樓的後院,段從隱帶着陌陌進入了一間廂房裡,陌陌隱隱聽到裡面傳來皇湘陽的聲音。
“太子殿下,陌陌有事情與你說。”
段從隱的聲音淡漠平靜,裡面的談話聲停止,半響之後,皇湘陽才從最裡面的房間裡走出來,看着陌陌,道。
“什麼事情?”
皇湘陽的五官冷漠,沒有之前的哀怨,在哀怨之前,他是個妖嬈而又單純的人。
“黎生死了……”
陌陌沒有任何的隱瞞,只是垂着頭說道。皇湘陽的身子不自覺的顫了一下,半響之後,他纔開口道。
“是她殺的嗎?”
陌陌點了點頭,沒有再出聲。皇湘陽的手,不自覺的緊握了起來。
“屍體呢……”
“拿不回來,她想根除廣客樓,太子殿下……下一步,我們如何做?”
陌陌平靜的說着,言語上看不出悲喜。
“我去……要回黎生的屍體,這太子殿下,你們要誰當,便讓誰當……”
“胡說!你別忘了,玉傾魅怎麼對待我們倉嵐的,你那麼多兄弟姐妹慘死在她手上,現在她的女兒登基,你不復國,還說這樣的胡話,你對得起你的父王嗎?!”
皇湘陽的話還未說完,他的母后姜皇后,就出聲苛責道。
“我不想一輩子活在這種鬥來鬥去的生活中,過去的已經過去……”
“啪!”
皇湘陽的話再次被打斷,姜皇后冷着一張臉,看着皇湘陽,眼睛裡滿是怒意。
“你再要說這樣話,我就死給你看!”
姜皇后說完,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皇湘陽站在原地許久,才推開陌陌與段從隱跑了出去。
一個人坐在水池邊,他手中握着玉傾顏曾經給他送的新年禮物,琥珀。望着泛黃的琥珀,他心中難受異常。
怎麼樣,他才能除掉對她的思念,好好生活下去?
段從隱叫陌陌先回宮,便去了姜皇后的房間裡。
“段公子……無憶的解藥做得如何了?”
段從隱猶豫了一會兒,纔開口道。
“已經按照你說的配方做出來了,只是……殿下中毒太深,若是再用這解藥,恐怕……會受不了,到時候……發生個好歹……如何向先皇交代?”
姜皇后轉身看向段從隱,眉目裡閃過狠厲,語氣陰森的道。
“與其讓他對那個女人這般心心想念,不如就試試,若是真的發生了好歹,我就陪着他一起去死。”
段從隱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道。
“那……我就去拿解藥了。皇后先帶他去山潭那去,那裡是仿照他最後一次被抓走時所建立的場景,對恢復記憶力,很有效果。”
山潭是廣客樓後山的一個山洞,當年他躲在一個有水池的山洞裡,本以爲可以逃脫,最後還是被玉傾魅給抓到了。
姜皇后點點頭,在段從隱後面出門,開始去尋皇湘陽。
皇湘陽一個人坐在水池邊,直到姜皇后悄聲無息的站在他的身邊,他才從回憶中醒來。姜皇后看到他手中緊緊攥着項墜,心中縱然有怒氣,但還是隱忍了下來。
“跟我來山潭。”
皇湘陽將項墜拿在掌心裡,點了點頭,便跟着姜皇后一起去了廣客樓的後山。心中雖然不明白爲什麼母后要去山潭,但是他也沒有多問。
待到兩個人到了山潭,裡面已經有很多人在等他們。有前朝的老臣,還有段從隱,更有一些他接觸很少的人。
“母后……”
皇湘陽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陌生人,心中頓時就有些不舒服了起來。
“段公子說你中了毒,需要在這裡來解毒。”
姜皇后語氣平靜的說着,就讓段從隱將手中的解藥給了皇湘陽。皇湘陽有些害怕,但是他還是接了段從隱給自己的藥。
“喝下去……女皇給你下了很多毒,你自己總該有些印象的。”姜皇后語氣嚴厲的說着,皇湘陽嚥了一口痰,打開瓶蓋,他遲疑了一會兒,在姜皇后的注視下,將無憶的解藥給一下子全喝了下去。段從隱的臉上帶着擔憂,看着皇湘陽喝完解藥,一臉茫然無知的樣子,他別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