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央宮,玉傾顏在心中想着,自己的宮裡,到底有多少人是玉傾吟的眼線?女皇派出的搜查軍隊已經同步時間來到玉傾顏的水央宮裡。
與久聆詩及自己的男寵,宮人們全站在院子裡,玉傾顏瞧着那些來來往往的軍官,臉上的表情平靜,心中卻揪得緊。
其實自己的宮裡到底有沒有什麼貓膩,玉傾顏心中也是不太瞭解的,她從來沒有管自己宮中的什麼事情,若玉傾吟再卑鄙一點在自己的宮中做點手腳,那麼那她便全盤完蛋,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朝堂上就那麼衝動……
可玉傾顏一方面又覺得不大可能會發生那樣的情況。
畢竟玉傾吟一度把她當做廢材,只是嘴皮子上一個勁的誣陷自己,然而真要有所大行動,那麼清輝整日在宮裡神出鬼沒的,也會有所察覺纔是。
可宮裡的眼線,她要如何想辦法揪出來呢?
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公主……他們這是爲什麼要搜查我們的水央宮啊?”
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伏華嚥着口水問道。玉傾顏瞧着他那受驚的樣子,平靜的笑了一下。
“沒事的,只是搜查搜查就過去了。”
眸子中一派堅定,玉傾顏的視線卻是緊緊鎖着那些來來往往的軍官。自從上次跟皇兄言語不和,他們兄妹便沒再說話了。想來皇兄並沒有在這件事情就着自己,大概他是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妹妹們這般的爭鬥吧。
“公主近日來,心事似乎特別多。”
站在一旁的官長鈺忽然笑着道,和煦的陽光映襯着他的皮膚有些透明,而他一貫涼薄的笑,也並無任何改變。漆黑的長髮隨意的用一根碧玉簪子挽起,形容有些懶散。
“也沒什麼心事,只不過上朝有些不順罷了,不過也已經過去了。”
是啊,如果今日搜查無果,那麼這些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那麼……處罰的事情陛下如何說的?”
皇湘陽到她的身邊,迎着玉傾顏的視線,漂亮的眸子中帶着擔憂。玉傾顏擡頭,便能瞧見他的如女孩子般漂亮的臉。
“推後處罰……也不算吧,原定城那邊有戰事,本宮與皇兄替母皇出了計謀,母皇說若原定城戰事成功,便重賞本宮與皇兄,本宮拿着這重賞事先跟母皇做了交易。
若戰事失敗……要接受雙倍的處罰。”
垂下眼眸,玉傾顏並沒有看皇湘陽,這件事情便是她最煩惱的。而現在的狀況,只能等那邊傳捷報。
“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所有一切不順心的事情一定都會過去的。”
撫着玉傾顏的頭,皇湘陽微笑着道。撞入皇湘陽溫柔的眼眸,玉傾顏點點頭,便再次看向了那些搜查的軍官。
玉傾顏從未見過這麼多士兵在自己的宮裡走來走去,雖然自己堅信這宮裡沒什麼,但是玉傾顏卻還是很擔心。
“公主,晉陽皇子請公主出宮一趟,說是有事情要與您談談。”
正在擔心的那一會兒,身後忽然傳來莫諭的聲音。玉傾顏微微一愣,便點了點頭,跟着他一起出了水央宮。
剛踏出宮門,便瞧見了站在寬臺階之下的玉傾城,而他的身邊,玉傾心一如既往的跟隨着。
玉傾顏心中自然是很高興的,對方來主動找自己,說不定已經不生自己的氣了。對於那天的事情,玉傾顏的心中也有歉意,只是不知爲何,她總是不願意去道歉。
“皇兄,你怎麼來了?”
收起心事,玉傾顏展現一臉的笑意。可慢慢走近他們,玉傾顏才發現,玉傾城並不如往日那般,也對自己露出溫和的笑意,只是面容有些冷的瞧着她。
“皇兄找我有什麼事情?”
玉傾顏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而靠近他之時,她也收起了臉上的笑,臉上的笑意被冷靜代替。玉傾城看着她靠近,忽然擡起手,只聽見“啪”的一聲,他狠狠的打了玉傾顏一巴掌。
玉傾顏只覺得口腔裡頓時涌起了腥甜的味道,而那腥甜的液體,更是順着嘴角流到了下巴。被打的臉,也抽痛得厲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冷漠的玉傾城,玉傾顏的心,極爲的震驚。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中不斷的翻滾着,是難過嗎?
“我做錯了什麼嗎?”
擡起眸子,玉傾顏望着玉傾城,語氣冷漠的問道。玉傾心站在一旁,卻是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一句,只是瞧着他們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裡,隱現着焦急。
“你還不知錯嗎?!你曾經答應皇兄什麼了?!你說了你不會跟你三姐四姐爭論什麼,今日你乾的好事!”
臉上滿是暴怒,玉傾城瞧着玉傾顏的雙目裡,滿是氣憤。玉傾顏聞言,卻是冷笑了一下。
“哦,原來是幫她們當說客的。對,我幹了好事。陷害自己的姐姐!玉傾城!難道我三番幾次被她們陷害,你都看不見嗎?我維護自己的生命何錯之有?!”
大聲的吼着,玉傾顏雙目積累着淚水。她承認此刻哭是很沒出息的表現,可她心中的委屈要與誰說?她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只不過是希望求得安寧。可她們兩個給過她機會嗎?
“她們是你三姐四姐,你怎麼能讓母皇打她們?!你退一步,你少說幾句,事情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你的事情,你當真以爲你皇兄沒去跟母皇說嗎?你以爲母皇爲什麼能答應你的交易?將處罰推後?你以爲母皇那麼容易說話的?!你怎麼可以變得那麼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
“對,我是心狠手辣,我就是心狠手辣。但我也比那兩個女人好,她們步步爲營,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你怎麼不去說說?是啊,我是老九,就該被你們欺負,被人欺負到死掉也是活該,那也是自己廢材沒用!三姐四姐?我從來沒有把她們當做是我的姐姐。
玉傾城,你給我聽着,今日你打我的,我記着!而且我從未覺得我有錯!我應該跟你說過,現在是重生之後的我,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可憐小老九!我有我自己的思想,憑什麼要聽從別人的意願去生活?!
我沒有那麼善良的讓人一次又一次的殺害,誣陷,還要每天做着讓步!只要欺負我的,我一定加倍欺負回去,就這樣!
我只不過想要安寧的生活,誰破壞了我的生活,我便要誰付出代價!”
冷漠的說完,玉傾顏擦了一下嘴角。他們今日算是徹底的決裂嗎?她以爲自己有那麼好的皇兄與皇姐,然而,他們還是隻幫那所謂的玉傾吟與玉傾貞。
“你要想安寧,那就把你宮裡的幾位公子拱手相讓出去!”
滿眼的怒氣,玉傾城的聲音很大。玉傾顏微微一愣,隨後便緊緊握着拳頭。
“拱手相讓給那兩個賤人?!休想!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給我厭惡的人!”
明明對他們沒什麼感覺,卻聽到玉傾城的那句話,玉傾顏心中的憤怒驟然涌起,手緊緊的握着,玉傾顏的雙目中滿是倔強與怨恨。
“顏兒……聽你皇兄的話,不要做任何的爭鬥,不然……會釀成大禍的。”
雙目中帶着淚水,玉傾心語氣弱弱的道。玉傾顏擡頭,吸了一下鼻子,將溢出眼眶的淚水逼回去,隨後才低下了頭。冷靜的道。
“對不起,我做不到坐以待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日後發生什麼,也是我自己造成的,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即可。”
說完,她便轉身往自己的水央宮走去,只是才走出幾步,她就感覺眼前已經模糊一片。她在難過什麼,他們本就跟她無任何血緣,只不過對自己好一些而已,如今不對自己好,她可以自己對自己好,爲什麼要那麼難過……
“好!你要爭什麼,皇兄陪你爭!”
忽然玉傾城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帶着一種豁出去的氣憤與失望。玉傾顏微微一愣,卻沒有回頭。
“皇兄,我沒有……要去爭什麼……我只要安寧,宮裡的公子,我也不會讓給誰,他們不是物品,他們是人,他們有尊嚴。爲什麼要用讓?我不允許。”
背對着玉傾城說着,玉傾顏的語氣哽咽。玉傾城與玉傾心微微一愣,卻是瞧着她的背影沉默了起來。
在這個王朝,美男子何時被人看重過……在大部分女人的眼裡,他們不過是拿來賺錢的,他們就跟物品一般那麼卑賤,任人買賣,任人踐踏。
“不管你允不允許,這種現狀,你能改變嗎?”
沉默了半響,玉傾城語氣平和了幾分問道。
“其他人我管不着,我只管我宮裡的人。皇兄,我先回去了。”
低着頭,玉傾顏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力。玉傾城忽然打自己一巴掌,玉傾顏的心,的確是受到傷害了。縱然玉傾城說要與自己一起爭什麼,可他們之間,從此以後便會多了一層隔閡吧。
行到水央宮的宮門時,玉傾顏掀起袖子,將嘴角又擦了一下。只是臉頰好痛,輕輕一觸,就感覺似乎有很多細小的針在扎着臉頰。
“公主……”
忽然官長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玉傾顏擦着嘴角的動作僵了僵,隨後便放下了衣袖,故作輕鬆的笑着道。
“你怎麼在這裡?”
他已經都知道了嗎?
“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便出來逛逛……”
靠近玉傾顏,他依舊嘴角含着笑。玉傾顏哦了一聲,便看向了別處。他應該看見了自己與皇兄吵架吧。
“謝謝公主!”
靠近玉傾顏之時,官長鈺忽然一把將玉傾顏擁住。他的語氣真摯,卻讓玉傾顏有幾分驚訝。被他擁在懷中,玉傾顏頗有些不大習慣。
“謝什麼……我也沒做什麼啊。”
心中明明很想哭的,爲什麼還要強顏歡笑?
“謝公主這麼久以來,對我們的照顧。”
官長鈺的話語在玉傾顏的耳邊輕輕的傳來,玉傾顏不明白他的話是否真心,總之,她現在接受了,可是,她並不是一個柔弱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煽情的人。
“哎,別說的那麼煽情了,本宮聽了會很不好意思的。再說這還是宮門呢,被人瞧見多麼不好。好了好了,回去了。”
說起不好意思,玉傾顏其實更難過,可她怎麼也不想讓自己在別人面前流淚。
“嗯。”
放開玉傾顏,官長鈺眉目裡帶着笑意。玉傾顏別開視線,可那眼眶,分明有些紅。玉傾顏知道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所以今日的一切,她也只能埋在心中。
這是她那麼久以來,最委屈的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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