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神醫淡淡道:“神物天生,自然有主,又豈是你這種人能覬覦的?”他看了辛鐵石一眼,道:“你不用這麼小心,青陽劍不會自行噴火的。”
辛鐵石給他說的不好意思起來,忙棄了大石,將那柄劍拿在手中。但劍柄才一入手,立即一股青色的火炎從劍尖上倏然冒了出來,一騰有半尺多高。辛鐵石嚇了一跳,急忙摔開,道:“你還說不會噴火!”
閻王神醫的聲音中有了一絲笑意:“這不能怪青陽劍,而是你的緣故。這枚青陽珠乃是天造地設的靈物,是青陽真君偶然從吐魯番火焰山上得來的,裡面蘊蓄了無窮的天地真火。所以青陽真君特地選了隕星中的火練玄鐵,打造了這柄青陽劍。一旦執劍人的內息透劍柄而入,就會鼓動青陽珠,它裡面蘊蓄的真火便會由劍身蓬髮而出,灼傷敵人。青陽真君一半的威名,都是出自這柄劍。那位鬣狗拿到劍的時候太過高興,內力不由自主地就透了進去,纔將自己燒死。所幸你體內幾乎已沒有內力了,所以才只噴出這麼小的火焰來。”
辛鐵石聽了,不禁又爲自己的孤陋寡聞而有些慚愧。
青陽真君多年不履江湖,知其底細者甚少,是以沒幾個人聽說過這柄青陽劍的奧秘。
他試着屏息靜氣,再度將青陽劍拿在手中,果然,劍身上再也沒有青炎騰起了。只是靠近青陽珠的地方彷彿有種無名的吸力,不停地鼓動着他的丹田,引動體內真氣,要向這柄劍上涌流。
果然是柄極爲奇特的魔劍,辛鐵石心中又有些驚恐,又有些欣喜。
閻王神醫淡淡道:“青陽劍的火焰也不是一味胡亂噴出,否則青陽真君早就被它燒死了,哪還能闖下那麼高的名頭?御使者的內息越純,心志越堅定,劍上青焰就越是純粹、筆直。青陽真君多年侵淫,可以讓青焰化成一線,只從劍尖上透出,一射便是八尺,其中夾雜他的玄陽內息,灼烈無匹,成爲他獨門的青火玄陽劍氣,幾乎無敵於天下。你可以試着凝練你的真氣,然後再透入青陽珠中,待青火發出之後,再用真氣引導青火,向劍身上竄去。反正你的真氣也極爲微弱,不必怕它反噬。”
辛鐵石有些訕訕地答應了一聲,靜思了片刻,果然按照他所云,勉強凝聚起一股真氣,緩緩向青陽珠中透了過去。才一接觸到青陽珠,立即一股灼流轟然從青陽珠中怒衝而出。他此時專心致志地感受着這柄青陽劍,卻突然發現劍柄上已早已刻鏤了許多凹槽,怒衝出的青火就沿着這些凹槽直衝劍鋒,而不是散漫地炸開。果然如閻王神醫所言,只要運用得當,並不會反噬御劍者的。
辛鐵石心中欣喜,卻稍微放了放鬆,那火衝到劍鋒之後,失了約束,突然炸了開來,險些灼到他臉上。他也不待閻王神醫說什麼,急忙帶着青陽劍走遠了一些,繼續凝練內息去了。
這一次卻順暢的很,那縷青火雖非只從劍尖上透出,卻也只蔓延在劍的前端,隨着劍勢舞動,竄繞迸放,極有威力。
辛鐵石大喜,看來以此劍的威力,只要他的武功能恢復到八成,就足可以抵擋住金衣侯的銀劍劍衣了。
閻王神醫微憾道:“看來你還未領悟到我的意思,劍就是你,你就是劍,只有兩相合一之後,你才能化青火而爲劍氣,施展出無窮威力了。”
辛鐵石苦笑道:“這談何容易?我現在武功幾乎等於盡廢,真氣連半成都未剩下,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算想跟劍合也不可能啊。”
閻王神醫搖頭道:“力並不重要,心纔是關鍵。你現在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是因爲你的心也未足而已。”
辛鐵石聽了他的話,突然就覺心中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但究竟是什麼東西,卻無論如何都說不上來,更遑論其體會了。
卻聽閻王神醫道:“力有什麼?風掃日照,海運天升,這難道不都是力麼?加一羽於你身,就勝得過你幾十年的苦練玄功。”
他這些論調當真都是聞所未聞,自然風日海天之力純屬天然,自非人力所能抗,但這些力量能加諸人身麼?不但辛鐵石從未這樣想過,就連武林中的這些前輩們,也從無人如此設想!
但不知爲何,辛鐵石也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彷彿有一個從未提及的世界,在他眼前徐徐打開了。
辛鐵石忍不住問道:“那要怎麼加呢?”
閻王神醫凝思道:“所謂真氣內力,無論叫它什麼名字,歸根結底,它都是一種力,抑或名之爲‘氣’。只要我們找到跟它一模一樣的力,然後再灌注到人體中,不就可以讓真氣不經修煉而得了麼?從醫術上來講,這是很簡單的,因爲在我看來,你不過是一堆血肉與經脈的組合而已。”
這種說法讓辛鐵石不禁又是一陣苦笑,他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如果有機會,我倒真的想看看你造出的這種真氣。”
閻王神醫似乎說得高興,又笑道:“不但真氣,連劍氣、殺氣、容貌、智慧都可以由人而造,不必純得之於天。那時候,我將賜你天下無敵的稱號。”
他舉起手來,遙遙對着辛鐵石,似乎他乃是這世界的神祗,在將宿命與榮耀加諸於俗世之人。
他說的話荒誕到不可思議,真氣、劍氣、殺氣、容貌、智慧都可以人造?
這是怎樣的狂想?但看着閻王神醫從輕紗後透出的眼神,不知怎麼的,辛鐵石竟然相信了他,而且,辛鐵石心中也興起了一絲興奮,——天下無敵的稱號?有意思!——他伸出手了,輕輕跟閻王神醫的掌擊在了一處。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閻王神醫的肌膚,只覺有些冷,有些膩,感覺有些彆扭。難道心思怪異者連生相、體貌也都怪異麼?他急忙收回手來,只盼閻王神醫永遠不要拿下頭上帶着的斗笠。
閻王神醫似乎也有些感觸,沉默良久,方纔緩緩道:“現在天下英雄都在追捕你,若是沒有武功,只怕寸步難行,更不用說到天葉谷去了。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教你一套口訣。”
辛鐵石已不需要回答,因爲他還能拒絕麼?閻王神醫默想着,道:“多年前我行醫苗疆的時候,救了一個身毒人,他爲了感激我,告訴了我這套口訣。但是有用沒用,我就不知道了,正好可以讓你試一試。”
說着,他就將這套口訣傳給了辛鐵石。在辛鐵石看來,這套口訣當真是奇怪之極,居然是將風力當作自己的內力,來施展出武功。
口訣中都是如何將微弱的風力培厚,如何使其化作招式中的威力。若是照其修煉,到得極處之後,果然可以身無一點內力,而展大威力。
閻王神醫道:“現在你的先天、後天被我的青陰玉陽針強行分隔開來,雖然元氣得到了培植,但內息卻再也不能增強恢復。所以,無奈之下才只能用這種外在的法門。只是這種法門與你的心性格格不入,恐怕無法在你手中發揮出至高的威力來,不過一時權宜之計耳。”
辛鐵石點了點頭,全心全意研究起這門口訣來。這口訣看來簡單,但要領悟、融會貫通卻艱難之極,尤其是辛鐵石已經習慣了從丹田中取力,此時要從身周習習微風中滋生威力,可真是非常不適。
兩人從九華山腳下起身,向東南方的天葉谷中行去,一面走,辛鐵石一面修習,只是進境實在緩慢。好在閻王神醫雖然一點武功不會,但分析起武學道理來卻井井有條,異想紛呈,不乏精妙之見。辛鐵石在其指點之下,終於稍有所悟。而一有所悟之後,便感覺到這口訣實是包容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是他先前所無法窺知的。辛鐵石越是修煉,便越是歡喜。
只是兩人要躲開武林正道的追逼,不敢走得太快,這般走了三四天,才走了一百多裡。好在天葉谷也並不遠。兩人一路聽說江湖消息,捉拿辛鐵石的風聲越來越緊,不由心下忐忑。閻王神醫不但醫術高明,也精通易容等旁門左道,替辛鐵石改變形貌,也不易被被人認出。只是辛鐵石每次接觸到他的肌膚,心中都極爲不舒服,但究竟怪異在何處,卻也說不上來。
饒是如此,他們沿途仍遭受到了幾次殂殺,原因很簡單,雖然辛鐵石已易容,但閻王神醫卻仍是那副打扮。辛鐵石一路上就靠着這半吊子的武功,加上閻王神醫的指點,躲過了七柄劍,五柄刀,以及一雙大鐵錘。
兩人到達天葉谷之時,已經是晚上了。
天葉谷本就少有人至,所以才繁育出極多的奇花異草來,成爲閻王神醫採藥的聖地,此時更是千里寂靜,空山無人。
閻王神醫仍坐在那個支架上,由辛鐵石揹負着,在他的指點下,向天葉谷的深處行去。天葉谷中有無數的洞穴,極深極密,中間寄生着無數珍奇怪獸,不乏上古異種,頗爲兇悍,辛鐵石武功未復,卻也不敢驚動它們,是以只能攀藤扶蘿,累累前行。
如此走了一個多時辰,閻王神醫終於鬆了口氣,道:“轉過前面這個山頭,就到懶龍沉睡的飲虹洞了。這個名字是我起的。”
突然,有個聲音悠悠道:“二師兄,你傷得太重了,從九華山到天葉谷,竟然讓我們足足等了三天!”
辛鐵石的身形立即定住,連一絲一毫也不敢轉動!他赫然發現,奇石林立的山崖上,坐着四個人:君天烈、商赤鳳、韋雪衣、靈均。
心計最爲深沉的韋雪衣,狠辣,善於製造與捕捉機會,他若出手,就算拼了命也要達到目的。
狡詐多謀的商赤鳳,精靈古怪,每一個點子都出人意表,武功也專走奇詭一路,變幻多端。
癡迷武學的君天烈,力大招猛,霸氣逼人,一擊破山,猶如巨靈,一杖可當百萬師。
武功之高到了不可思議的靈均,神秘,清駿,雙袖一旦舞動,連天上神靈都會感嘆!
本來加上善於調和,大有豪氣的辛鐵石,他們五人一旦聯手,狠、詐、霸、秘、豪統合在一起,那就無堅不摧,天下高手盡辟易。辛鐵石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面對這個幾乎無敵的戰陣。
雖然少了他,但他的武功最強盛時,都稍遜於靈均,何況此時傷重未復,又何況加上了韋雪衣三人。
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另一個疑問陡然而生:“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到這裡來?”
商赤鳳笑了,悠然道:“親愛的二師兄,你的隱藏功夫很好,我們出動了十一派的人手,居然都沒抓到你,可真是讓小弟佩服。可你知道麼,英雄往往是毀在小人物的手中。”他一言方落,從四人身後露出了一個瘦小的人影,畏畏縮縮地伸出頭來,向這邊看了看,訕笑道:“四位大爺,答應我的事情不會忘了吧?”
鬣狗。
他居然沒死!
辛鐵石拳頭握緊,他素來謹慎,但竟沒有想到鬣狗也會裝死。若是當時補上一劍,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麻煩了!
鬣狗的臉上、身上纏滿了繃帶,顯然青陽劍的灼傷極重,他也只是僥倖未死而已。是裝死還是險死還生,可實在難說的緊。
順着辛鐵石的目光,鬣狗有些畏縮,也有些得意地笑道:“辛大爺,你想不到吧?這次四位大爺答應殺死你之後,你所有的東西都歸我,我一定會很小心,不會再讓寶劍灼傷的。”
辛鐵石怒視着他,忽然笑了:“你放心,青陽劍還有別的秘密,這次一定不會再灼傷你的。”
看着他悠然的笑意,鬣狗不禁打了個寒噤,他禁不住脫口問道:“還……還有什麼秘密?”
辛鐵石轉頭不再看他,目視靈均,道:“大師兄,你也相信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麼?”
靈均沉默着,他長長的衣袖垂在這暮天的風中,猶如長雲飄搖,緩緩道:“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你跟我們回去,只要分辯清楚,便可以了。”
辛鐵石搖了搖頭,嘆道:“分辯清楚?會有人聽我分辯麼?”
靈均更是沉默,道:“我本讓你逃的越遠越好,你爲什麼還要到這天葉谷來?莫非你也知道,能夠剋制師父天驕神功的七禪蠱,就產在此處?”
辛鐵石身子一震,九華老人雖聲名極大,武功極高,但他武功何名,從何而來,如何修煉,江湖上知道的人絕少,就連他這個二弟子也毫不知情。怎麼還有剋星?而且就在離九華一百餘里的天葉谷?
靈均見他不答,緩緩道:“我本來不很相信你會做此罪大惡極之事,但你竟然來了天葉谷……”他不再說話,雙袖漸漸安靜下來,連窮谷中的狂風都吹之不動。
辛鐵石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知道,靈均大師兄已決心出手,他再也沒有置辯的餘地了。
緩緩地,他抽出了青陽劍。他再度暗鼓了一下內息,丹田中依舊空空曠曠的,只有很微弱的絲縷真氣。他斷了一隻手,能仰仗的,就是這把能夠噴火的青陽劍,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馭用風力的劍訣。
這些,他統統沒有把握,但若是出其不意,利用青陽劍上噴出的天火,也許還有一絲的機會!只要有一絲的機會,說不定他們就可以從四位師兄弟的視線中逃出去,那麼,他就有活命之機了。
鬣狗忽然指着他大叫了起來:“小心,那柄劍會噴火!”
最大的秘密與籌碼被這小人說了出來,辛鐵石登時一陣大怒,幾乎就要出手先將這猥瑣的傢伙斬碎,但他躲在四人背後,如果要殺他,勢必要先過四人這一關,而這宛如登天之難。
靈均嘆道:“二弟,你小心些,我們不會再留情了,此次師父震怒,我們一定要抓你回去!”
辛鐵石默然嘆道:“我知道,動手吧!”
陡然一聲霹靂般的狂吼,一團碩大的黑影夾空烈嘯,疾衝而來。絲絲真氣反衝之脈從這黑影中騰起,頓時閃起一陣亮紋,隱然透出幾片龍影,掀天蓋地般向着辛鐵石撲了下來。
君天烈的蟠龍棍。
辛鐵石心中一陣黯然,他們終於出手了。
他強壓住心頭的隱痛,遵循着閻王神醫所教的劍訣,聚合空谷中游離的天風,化合爲一股自然之力,託着他的手勢,一劍刺了出去。
君天烈看都不看他的長劍,蟠龍棍舞成一團龍影,帶着漫天勁氣,怒砸而出。
辛鐵石手中長劍猛然一陣巨顫,這一劍竟然刺不下去!
所有的空隙都被君天烈剛猛無儔的勁力充塞,這等硬拼的打法,卻恰恰是此時身力皆乏的辛鐵石的剋星。因爲內力不夠,他根本連蟠龍棍帶起的棍風都刺不透!
辛鐵石心中登時大涼,君天烈身子縱起,蟠龍棍宛如百龍舞空,帶起蓬然大團的亮暗光影,激空閃爍,劈開一天的雷電,向辛鐵石刺了過來。
辛鐵石一退,再退!
背後就是百丈懸崖,但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當此之時,還能有什麼辦法?
閻王神醫忽然長吟道:“且夫天地爲爐兮,造化爲工;陰陽爲炭兮,萬物爲銅……”
辛鐵石眼中忽然一亮,他忽然想起了青陽劍中的火!他心念電轉,忽然將那點從風中聚合來的微弱的氣息,全都貫到了青陽珠中,青陽劍鋒火舌疾吐,直向蟠龍棍上燒去!
這等天地靈物所生的火果然與衆不同,蟠龍棍如此剛猛的風力竟然壓不下去,火舌直噴到棍上,頃刻之間,燒起一片暗紅。
辛鐵石大喜,聚起全部心力,源源不斷地將風力全都透入青陽珠中,轟然一聲響,一道比手臂還粗的火柱竄出,那柄完全由精鋼鑄就的蟠龍棍登時被燒成赤紅!
君天烈一聲痛嘯,急忙將蟠龍棍扔在一邊,手掌攤開,卻早就被燒成了焦紅!辛鐵石連運風訣,聚合內息,生出這麼強的火勢來,早已精疲力竭,只覺心中煩惡無比,幾乎吐了出來。
一陣稀落的掌聲響了起來,商赤鳳擊掌道:“果然二師兄就是二師兄,竟然用這種方法破了三師兄的蟠龍棍,實在令小弟大開眼界。師父常說六弟子中最有可能大放異彩的就是你,本來我還頗爲不服,但現在,除了佩服師父的高瞻遠矚,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手一抖,波光漾開,長細的鞭影宛如一片湖波的倒影,在黯淡的月光下突然明發,向辛鐵石涌了過去。辛鐵石急忙伸劍一架,那神鞭卻倏然收縮,高速的抽削在辛鐵石面前留下一串淡淡的鞭影。
他傲然道:“只是不知二師兄又怎麼來對付我的火蜮神鞭呢?”
辛鐵石沉默着,他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火蜮神鞭極細,細到幾乎可以隱形,在這蒼茫的夜色中,更是潛形隱蹤到不可察的地步。
商赤鳳神功初成,神鞭御使,已達化境,快則快矣,還可無聲無息,直到抽中之後纔有知覺。而以商赤鳳的功夫,誰又能捱上他幾鞭?
忽聽閻王神醫冷冷道:“要破你這鞭法,還不簡單?”他說得極爲不屑,商赤鳳訝然看着他,笑道:“我只知道閻王神醫妙擅藥石之術,卻不料連武功也深有研習。”
閻王神醫冷道:“那只是因爲你的鞭法實在太粗淺。”
商赤鳳被他氣得幾乎說不出來,良久才道:“好、好!那就請神醫有以教我!”
閻王神醫淡淡道:“修習鞭法,最重要的不是快,也不是無聲無息,而是收。一鞭擊出,力道用了幾何,再用幾何便可由心變招,又用幾何可自由收回,心中瞭然,才能說是收放自如,達到了用鞭的最高境界。這些話,我想九華老人一定與你說過,但重要的是,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商赤鳳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愕然,他盯着閻王神醫,良久方道:“你說的不錯,我還只能放而不能收!”
閻王神醫道:“所以你一鞭出後,根本就無餘勁可留,而且也已不能控制長鞭變化,只會一味追着對手廝殺。若對手擅暗器之術,手中暗器連環打出,你的長鞭便會追襲暗器。一枚、兩枚、十枚以後,你的鞭勢便衰,對手乘勢出擊,一劍便可梟下你的頭顱!”
這一番話,說得商赤鳳大汗淋漓。他無法否認,閻王神醫正好說中了他鞭法的破綻,也是他初修成火蜮神鞭,意氣風發之時,九華老人所警告他的話!
他盯着閻王神醫,雙手微微發抖,那條火蜮神鞭還如何能夠隱形?他雖然明知道閻王神醫什麼武功都不會,而辛鐵石宿傷加上方纔激鬥,就算知道破法也已無能爲力,但這一鞭,卻是無論如何都擊不出去!
靈均越衆而出,他幽淡的眸子中彷彿藏了整個天下,全都靜謐地思想着,代替他注視着眼前的這兩個人。
他緩緩道:“我的武功呢?你有什麼法子來破?”
閻王神醫沉默着,這個神秘而清俊的盲者,卻彷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山陵,橫亙在悠悠月色下。他瞬息之間想了幾十種方法,卻發現沒有一種能夠剋制住他!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力量,雖然沉靜,但卻絕不可忽視。
閻王神醫嘆道:“我想不出破法。”
與此同時,靈均彷彿知道他的答案一般,雙袖潮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