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空分外的明朗高遠,北地的草原上,綠野成片,映襯着碧藍無雲的天空,天地一線遙遙在目光的盡頭。深深的吸口氣,清新直透心脾。
遠方羊兒悠閒的散步,一團團絨絨的,像極了天上的雲朵,看的人心裡都是柔軟的。
狗兒一聲歡呼,張開雙臂撲向眼前的原野,像是要擁抱整個天地,空曠的平原上只有她輕靈的聲音不斷的飄蕩着,一聲聲脆嫩。
髮辮在身後飛起,鵝黃色的裙子隨着身影擺動,她歡叫着衝向羊羣,羊兒咩咩,嚇的撒腿跑開。
她停下腳步,漲紅着小臉用力的呼吸着,看着前方不遠處停下腳步的羊兒,玩心大起,拎着裙子再度衝了上去。揮舞着雙手吱吱哇哇叫着。
幾隻羊兒被她追急了,咩咩叫着反衝了過來,狗兒嚇的轉頭就跑,標準的欺軟怕硬。
一頭撞進單鳳翩的懷中,被他的雙臂環着身體,狗兒呵呵傻笑着,“鳳凰哥哥,這裡真美。”
擦去她額頭上的汗水,單鳳翩低聲柔語,“你個沒出息的人,這都逃跑。”
狗兒呵呵憨笑,蹭上單鳳翩的胸口,一隻手扯着單鳳翩的袖子,“鳳凰哥哥,來啊,你來看……”
拽着單鳳翩衝向羊羣,狗兒更加肆無忌憚,口中嚯嚯的喊着,趕的羊兒撒蹄跑着,有了單鳳翩在身邊,狗兒膽子更肥,衝的也更加猛。
單鳳翩不由自主的被她牽着,笑語出聲,“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狗仗人勢?”
狗兒鼓着腮,眼睛瞪的圓溜溜的,怒目而視單鳳翩,在對上那清冷帶笑的眼後,忽然轉爲嬉皮笑臉的無賴。
狗仗人勢就狗仗人勢,她本來就叫狗兒。
“盟主。”單鳳翩耳邊傳來常翼低低的聲音,“屬下有事稟報。”
單鳳翩若無其事的回首,眼角斜瞄到遠處一個淡淡的身影站立,眼中透着幾分焦慮之色。
“鳳凰哥哥,你來試試。”鵝黃的人影在地上打着滾,手掌按在地面,驚奇的叫嚷着,“這裡的草好軟,好舒服啊。”
單鳳翩目光遠眺,看着快樂的人影在草叢間打滾,手指優雅的掠過腮邊,拈住一縷被風吹亂的髮絲,傳聲清幽而出,飄入常翼的耳中,“一切事情,晚些再談。”
草叢裡擡起一個小腦袋,正笑盈盈的看着他,髮辮上沾了不少草屑,她也懶得去拂,只是一個勁的滾着,笑着。
這寬闊的天地,沒有束縛,只有制約,有的只是天地一線的碧藍嫩綠,有的只是白雲悠然下的恬靜。
若非人在此處,感受不了這種天人合一的透徹,無邊無際的平原,只覺自己的渺小,獨一聲悵然。
解意一直嚮往的意境,一直想要追求的隱匿世間,空靈而孤絕之下,忘卻身外事,融入天地間。
單鳳翩忽然有些瞭然,無論是這草原還是她以往想去的山間水瀉,都是安寧祥和,平靜自然的地方,解意的心,從來都不在武林鬥爭中,從來都不想受世俗人情的束縛。
她嚮往孤峰聳峙,也喜愛大河奔涌,淡笑長河落日,縱馬一騎黃沙。無論是解意還是狗兒,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他走向她,她停下打滾的姿勢,揚起頭看着他走進。
高大的身影遮擋了陽光的一角,將陰影投射在她的臉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唯有用心去感受。
鳳凰哥哥身上,是透着暖意的,就象這陽光一樣;但陽光的背後,又總有些讓人猜測不到的陰沉,如夜晚的月色。
“別動。”他蹲□體,手指拈着她發間的草屑,溫柔的替她拂去。
她抱着他的手臂,“鳳凰哥哥,你來試試,這草很軟。”
試?
和她一樣在草叢裡打滾嗎?不顧身份,沒有矜持,滿身泥土草屑。
單鳳翩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良好的教養讓他連笑都不能隨意,更別提如此沒有身份的滿地撒歡。
他可以從容有度的應付人心暗鬥,他可以睥睨以對江湖風雲,他可以揮斥方遒浪濤起,這小小的一個動作,卻難倒了他。
打滾,這……
就連單鳳翩自己,都無法想象,自己抱着腦袋,蜷着腿,在草地間滾來滾去的樣子。
小小的胳膊抱上他的手,用力的扯了下,單鳳翩下意識的想要揮掌彈開,眼前卻是一雙水汪汪的期待眼神,讓他不能動手,也不敢動手。
失神的剎那,那力量拉着他一個撲跌,險險壓在她的身上。
掌心用力,撐在她的雙肩上方,臉頰距離她不過三兩寸,她水靈靈的眼神,白皙的肌膚,歡樂的神情,就連呼吸中淡淡的甜香味,都清晰無比。
這段日子,狗兒在他的調養下,漸漸的豐腴起來,臉上也有了紅潤,現在的她玲瓏秀美,輕易的讓他回憶起當年,那些兩小無猜的歲月。
雙臂圈上他的頸項,狗兒扒拉撲上單鳳翩的身體,巨大的力量推上單鳳翩的身體,他不敢抵擋,只能被力量撲翻在地,狗兒纔不管什麼姿勢漂亮,什麼少女矜持,雙腿繞上單鳳翩的腰身,滾着。
被她的力量鉗制的死死,單鳳翩只覺得眼前的世界在顛倒旋轉,忽而是明亮的天色,忽而是青綠的草地,不變的是那明麗的笑容,就在他的眼前,搖曳着。
他能看到,那烏黑透亮的雙瞳中,他的身影。此刻她的眼中,是完完全全只有他的。
攬抱在她腰間的手,不由緊了。狗兒的螓首蹭在他的肩窩處,呼吸暖暖的打着他的頸項。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與他同行共食,同車共榻,也不知道多少次這般在他懷中睡去,也不知多少次依賴在他的胸膛不肯醒來。
她永遠不知,有一雙明朗的眼眸,在她呢喃夢話的時候掃過她的面容,在她囈語翻滾的時候笑的將她一切表情收入心中,在她不慎要跌下牀去時將她重新撈回自己的懷中。
當兩人滾動的姿勢停下,她滿心歡喜的擡起頭,“鳳凰哥哥,是不是很軟?”
她信賴他,這種信賴是寫在臉上遮掩不住的。
他才拂去的草屑又沾上她的發間,她搖了搖頭,抖落些許,卻全抖上了他的胸膛,片片點點,零零星星,將一件華麗秀美的宮裝紅衫徹底揉皺,就連那垂順如瀑的黑髮中,亦是同樣的沾着些許綠色。
不是狼狽,而是仙子染了凡塵的煙火,多了人氣的慵懶,眼波輕輕劃過微眯的眼眶,風情微透。
目光所及,是無邊的天色,藍的讓人沉溺,藍的深邃。藍色之下,放大在眼底的,就是她的笑容。
他單鳳翩所有的一切,也不過就是這麼多。
她喜歡這樣的地方,那便……給她這些,只要她願意。
“盟主,‘鬼影’行蹤在邊陲一帶活動,黑道中人私下封鎖了進入中原的所有路線,暗中盤查,似乎在找什麼人。”常翼的傳聲又至,恭敬刻板。
慵懶的神色裡,瀰漫起淡淡的黯沉,嘴角的笑容依然噙着,只是不再悠然,而是變的有些冷。
“鳳凰哥哥,打滾的感覺舒服吧?”她趴在他的胸口,整個身體貼着他,扭動……扭動……
“很舒服。”他將她的螓首按回自己的肩頭,單手圈着她,從袖中拈出一管玉笛,伴隨着夕陽斜照,人影相融拉長,“鳳凰哥哥給你吹曲聽好不好?”
“好。”她眯起眼睛,夕陽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將單鳳翩攏在光暈中,如神祗般,手指的冰白在笛上彈躍,分不清孰更清透孰更白。
悠揚的曲調在草原上飄散,飛向遼遠無邊的天際,落日紅圓,光芒已散,只剩下紅豔明照大地,曲調明快中,卻又透着一絲蒼涼。
狗兒曲肘撐在臉邊,靜靜的欣賞着。
鳳凰哥哥一向尊教守禮,這般的瀟灑隨性是不曾見的,她真希望能夠將這一幕永遠的印在眼中。
只是那曲調,越聽,狗兒的表情越發的怪異。
不是曲子難聽,也不是鳳凰哥哥吹奏出了問題,而是因爲這曲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裡聽過一般。
曲至一半,單鳳翩停了下來,朝着狗兒伸出了手,那白玉的笛子,泛着點點瑩潤的光,流轉在她的眼前。
心底猶如魔咒的聲音,呼喚着她伸手,勾引着她握住那管玉笛。
細潤入掌心,是記憶裡的感覺,她不由自主的死死握住,從單鳳翩的手心中抽出,引笛就脣。
冥冥中,有一隻手,在她腦海中展開這曲子的曲譜,引導着她手指飛舞在笛子上,那快速跳躍的指尖,那高亢嘹亮的曲調,直破九天雲霄,引明空鷹啼嘹亮。
一曲畢,她輕輕的喘息,手指抹過笛身,在笛尾處指尖摸到兩個小小的篆字,“解意”。
狗兒凝望着笛子,怔怔出神。
單鳳翩回首,衝着常翼的方向,漠然傳聲,“照安排,將黑道三十六盟裡的五家門派挑了,放言江湖是‘鬼影’故意不援救,讓黑道中流言四起,說‘鬼影’放棄黑道,讓他們人心惶惶。”
“這可能嗎?”常翼有些遲疑。
單鳳翩看着夕陽中狗兒沉思的容顏,現在的她已漸起當年的美麗之姿,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卻明白再調養下去,她會如何的絕色天下。
“放心吧,‘鬼影’現在的心思,不在武林。”單鳳翩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2天沒更文,因爲某狼出門去陪朋友買東西,大風大雨的天,衣服拉鍊突然壞掉鳥,然後沒辦法就這麼一直冷着回家,到家以後就急性腸胃炎拉肚子了。太后大人發現我在一個月內病了三次,於是發飆了,下令不准我熬夜通宵寫字,每天只給幾個小時,寫不完也滾走,不准我天天對着電腦,不准我死到外面去瘋,必須在眼皮子底下被監視。
昨天我說要寫字,差點被太后大人砸了本本。
今天這章,是我在2個小時內飛快寫出來的。不過我也發現,這一個月,我幾乎沒怎麼更文,亂七八糟的,對不起大家,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明天一定會準時更文,一定的。
我保證再也不偷懶了,保證再也不亂停更了,除非特殊情況,我一定會保持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