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雁嵐的脣畔,他的血一縷縷的滑下,胸口沁出的顏色與脣邊的顏色竟是一樣,黑色。
針上有毒。
當這個認知閃入心底的時候,許風初的手飛快的點上文雁嵐的穴道,抱上他的身體,“撐着。”
他的手在身上摸索着,然後呆住。
身爲武林盟主太久,早已不是行走江湖時的裝束,更不需要隨時在身上備着各種藥,他的身上,竟然連最基本的解毒藥都沒有。
許風初的臉上,出現了慌亂的神色,茫然的擡起頭,臉上是無助的求援,“雪楊……”
“你想求我救他?”楚雪楊嬌滴滴的聲音聽起來柔美無比,“你應該知道,‘佘翎族’下的毒沒人可解,你不是想護着他的嗎,我看你如何護他一輩子。”
她看着文雁嵐,那種深入骨髓的恨,死死的盯着文雁嵐慘白的臉,“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反倒是那躺在地上的文雁嵐表情平靜,望着許風初急切的表情,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了。”
他靜靜的靠在許風初的懷裡,“我們相識三十年,分別二十載,與我而言有這樣的結局,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的目光,遙遙的望着楚濯霄和單解衣,勾了勾脣角。
單解衣明白,文雁嵐看的,是楚濯霄“驚雷”劍上的玉蝴蝶,那眼中的眷戀思慕,溫柔的讓人心痛。
她腳下快步,蹲在文雁嵐的身邊,手指飛點,一枚藥丸送到他的脣邊,“文大俠,這藥能暫時控制毒性,堅持住。”
文雁嵐笑了,別開臉,目光遙遙指着楚濯霄。
楚濯霄的手,反握着“驚雷”劍,送到文雁嵐的掌心邊,單解衣袖中的“雪魄”同時落下,兩枚玉蝴蝶在風中飛着,叮叮敲着清脆的聲音。
“我說過我不會看錯人。”文雁嵐的手,撫着兩隻玉蝴蝶,“願蝴蝶雙比翼,願生死不相離。”
他的手,攏着玉蝴蝶,無形中將楚濯霄和單解衣的手交疊在了一起,那一句低語,更彷彿心底的祝願。
“風初。”他呢喃着那個名字,“若有來生,定爲女子,做你妻。”
那青絲散落在許風初的膝頭,在風中微微拍打,纏繞在他的指尖,許風初表情凝重,仔細的擦去文雁嵐脣邊的血,“雁嵐,縱有來生,無論男女,我都不會再負你。聽我的,吃藥好嗎?”
“這麼多年我都是聽你的,你依我一件不可以嗎?”文雁嵐靠在他的胸口,聲音漸微。
“你說要去雪山中守‘雪薔薇’,我沒有依你嗎?你說爲了讓我得到我們昔日的夢想,成爲武林中的第一人,我守着盟主的位置三十年,我沒有依你嗎?甚至,你說我成親之後永不見面,我也都依你了……”許風初低低的嗓音抑制不住的顫抖,卻依然輕柔,“雁嵐,聽話好嗎?”
“紅燭堂,雙喜字,賀客盈門,那日的你從未有過的俊美。”文雁嵐的眼中,神采漸漸消散,“一片刺眼的紅,若有來生,我希望是你身邊的人。”
固執,只因爲羨慕和妒忌,羨慕他人可以名正言順,妒忌他人的正大光明。
許風初無言,文雁嵐的手緊緊攥着他的一縷髮絲,低聲嘆息,“我輸了。從她挑戰我的那一刻,我就輸了,我不能殺她,我不能讓你的孩子恨你。”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許風初呢喃着,“你的武功我還不清楚嗎?”
“我解脫你。”文雁嵐笑着,“你說了虧欠他們太多,我已得了你的真心三十年,滿足了。”
那笑容,凝結在臉上,是那麼的清雋,一抹青藍的衣袍,隨風微動。他的人,就這麼靜靜的睡在許風初的懷中,永遠的帶着那絲滿足。
楚雪楊冷冷地望着,臉上看不出是悲還是喜,“你終於輸了,我和你爭了這麼多年,你再也不會纏着我的丈夫,再也不會帶走他的心了。”
她的恨,因爲文雁嵐的逝去而平復,而許風初,緊緊擁着文雁嵐的身體,低垂着臉,看不到神色。
“雪楊,你贏了。”許風初擡起臉,卻是平靜一片,隨着他的動作,髮絲牽動了文雁嵐緊握着的手,扯落了幾縷。
“我真的贏了嗎?”楚雪楊澀澀的表情,無助的望着許風初的臉,所有的暴戾消退,還有些孩子般的清純,“你願意隨我走嗎?跟我們的孩子一起。”
“我說過我虧欠你的,應該還你。”許風初冷靜的回答,一字一句的語調竟沒有太大的波瀾。
“真的嗎?”楚雪楊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風初揚起和暖的笑容,“二十年了,你還是那麼美。”
楚雪楊輕輕抽了口氣,她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撫上臉頰,搖搖頭,“我老了,醜了。”
“沒有。”許風初搖頭,“我還記得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你穿着聖女的衣袍,赤足站在河邊,有些懼怕的望着我,眼中卻是憐憫的神色。”
他柔柔的語調,讓楚雪楊的神色漸漸迷茫,彷彿又想起了初見面的那一刻的少女情懷。
她朝着許風初的方向一步步的走着,看着眼前人對自己擡起了手腕,就像初見面的那一刻,少年無力的趴在河灘上,祈求她救援一樣。
她忘不了,儘管滿身是傷,那眼中的笑容如此無畏,那麼輕柔,就像此刻的他一樣。
她的手顫顫的伸出,帶着幾分猶豫,又有幾分不忍,亦如當年。
真的可以回到當初嗎?
就在兩人的手相觸碰的一瞬間,她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氣,許風初摟着文雁嵐的手從身下抽出,手指間正是文雁嵐始終牢握的“落雨劍”。
“你騙我!”楚雪楊面容驟變,袖中的鏢下意識的射出,身後白易侖的劍快如閃電,刺向許風初。
“別!”單解衣兩指彈去,打歪了白易侖的劍,也讓楚雪楊的鏢失了準頭。
可是,就在鏢即將擦着許風初肩頭而過的時候,許風初的身體忽然動了,向着鏢的方向移了一步。
就這一步,那寒芒,直入身體。
他的身體晃了晃,手中的力量再也支撐不住他和文雁嵐的重量,摔倒在地。
即便如此,他在空中仍然強勢的轉了□體,讓文雁嵐摔在自己的胸口,小心的圈抱着他。
“風初。”楚雪楊一聲悲呼,撲到他的身邊,飛快的在身上掏着,連手指都顫抖着拿不穩藥盒,哆哆嗦嗦的捧到許風初的面前,“風初,快吃解藥,快……”
藥盒中,只有一枚解藥,靜靜的躺着。
許風初拈起藥丸,卻不是送向脣邊,而是指尖用力,藥丸簌簌成粉灑落腳邊,被風吹過,沒了蹤跡。
“爲什麼!”楚雪楊手掌想要抓回藥粉,奈何風早已吹散。她驚恐的撲在許風初的身邊,早已凌亂了眼神。
“我說了,欠你的,我會還。”黑色的血順着脣一點一滴的落在前襟,臉色灰白一片,“三十年前的債,我拿命還給你。”
楚雪楊搖着頭,傻傻的捧着他的臉,想要捂住他的血,卻怎麼也捂不住,“我不要你還命,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命。”
她從來要的就不是許風初的命,她要的只是這個男人回到她的身邊,要的只是這個男人表達對她的愛,可是許風初寧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回報,都吝嗇一句愛。
“雪楊,你對我的好我永遠都記在心中,我感謝你爲我生了兩個這麼出色的孩子。”許風初推開楚雪楊的手,俯下臉頰,輕輕貼上文雁嵐的臉,“這麼多年,我因爲身份付出了太多,也負了太多人,我的生死相隨只許了一個人,也只願意是他一個人,如果你想說我自私,那就容我最後自私一次吧。”
“我不要……”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我等了二十年,不是要你這樣的一句話。”
可是無論她怎麼呼號,許風初也不再回應,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的笑容,與懷抱中文雁嵐竟是一樣的。
時光,彷彿倒轉。
那年春上柳梢,小橋河畔,藍衣少年手執橫笛,望着他手中的雙飛蝴蝶劍穗,“‘落雨劍’許風初?我想挑戰你……”
那月冰雪天地,寒意巔峰,他將手中的劍倒轉遞到那人面前,“‘流雲’‘落雨’易劍爲友,從此並肩江湖……”
那日月光流瀉,水銀撒地,他擁着氣息濃重的人,在他的耳邊呢喃,“雁嵐,我絕不允許你死,即便是黃泉相伴,你的身邊也只能有我……”
湖畔,白衣少女手拎着裙角赤足而立,一雙驚恐的眼睛望着他,目光猶如湖水般,透明純淨,“你是誰?”
笑容,在櫻桃紅豔的脣邊綻放,她仔細的包裹着他的傷口,聲音婉轉,“外來人,我叫楚雪楊,你叫什麼?”
喜悅,在虛弱的臉上揚起,“你說你要成爲頂天地,衝雲霄的漢子,我們的孩子就叫他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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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輕撫過她的臉頰,溫柔徐徐,“我喜歡你這般的笑容,如水光淋漓,清澈柔婉。”
他是自私的人,從來都是。
雪楊,若有來生,莫要再碰到我,莫要……
他想說,卻再也不能說出來,也再無人能聽見。
楚雪楊伏在他的身邊,哀哀痛哭着,她的手指撫過許風初的眉梢眼角,卻挽留不住溫度的流逝。
突然,她瘋狂的拉扯着許風初的身體,想要將文雁嵐從他的懷抱中拽出,“我不準,我不准你陪着他,這是你欠我的,你說了要還給我的。”
楚濯霄拉着她,卻被她用力的掙脫,白易侖雙臂伸出,死死的將她抱在懷中,“雪楊,放手,放手吧。”
無論她如何的瘋狂掙扎,他只是緊緊的抱着。
“易侖……”她擡起婆娑的淚眼,“你說過永遠依着我的,是不是?”
她的眼中,是死灰一樣的呆滯,沒有半絲生氣,看着讓人心悸。
“是。”他用力的點點頭,“你看看你的孩子,十多年都不曾見過了,你離開的時候,漓才十歲不到,如今都這麼大了。”
她茫然的轉着臉,“漓……”
楚濯漓的眼睛,木然的盯着許風初,身上的氣息竟也和楚雪楊一樣,死氣沉沉。
當楚雪楊呼喊他名字的時候,半晌沒有反應,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盯着,盯着,盯着。
楚雪楊的手,撫摸着楚濯漓的臉頰,一寸寸在眉宇間流連,“霄像我,從脾氣到性格都太似我,你卻傳承了你父親所有的一切,淡定而堅韌的性格,機敏而聰慧的頭腦,就連氣質,都太像太像了。”
她的脣,輕輕吻在楚濯漓的額頭,“對不起,這些年因爲我的怨恨,讓你承受太多。對不起,我不該利用你;對不起……”
晶瑩的淚水滴落在楚濯漓的臉頰,她一隻手牽起楚濯霄,“‘佘翎族’的人不是偏執,那是骨子裡的直爽和桀驁,對愛執着,對恨也執着。我們不懂得勾心鬥角,不懂得油滑狡詐,直接表達着自己的愛恨。這些年,江湖中的事我都知道,霄,你太像我,我只求一點,莫要學我,莫要。”
一張羊皮卷放在楚濯霄的手中,她的聲音低的只有三人能聽清,“昔日,‘興’國的皇家曾經遺留給了‘佘翎族’一批覆國的寶藏,‘佘翎族’建造了地宮保存這批寶藏,而所有建造地宮的工人都被殺了以保守秘密,可是當時監管的楚家人卻私下留下了一條暗道,這暗道的圖由楚家和白家各執一半,纔有了楚家聖女必嫁神衛的說法。那年,我帶着你跳下江水,易侖及時趕到才讓我免於一死。但是‘佘翎族’卻已經滅亡,於是我和他開啓了寶藏,將所有的財寶作爲了密佈江湖眼線和滲透各派的資金。我離開你們時留下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現在我將剩下的全部給你們,不要再執着於江湖,去過你們想要的逍遙生活。”
她的聲音漸低漸小,纖細的身體靠着楚濯霄,突然滑下。
楚濯霄的手飛快的摟抱上她,同時白易侖掏着懷中的藥,強硬的塞入她的口中,掌中的勁氣緩緩渡入她的身體裡,卻阻止不了她口中殷紅的血。
“易侖,不要了……”她艱難的喘息着,“這二十年,你始終吊着我的命,我苦苦的支撐只爲了這一天,如今一切都過去了,真的沒必要再救我了。”
她的手,始終牽着楚濯漓的掌,“漓,我能聽你叫一聲孃親嗎?”
白易侖扯着楚濯漓的衣衫,“叫啊,你快叫啊。”
楚濯漓就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被他拉扯着,險些摔下輪椅。
白易侖嘶吼着,“你知不知道,她當年沒有了武功,落水受創筋脈,生你已是強行,爲了救你的命才以你精血養蠱,這麼多年,她一直在以自己的命撐着你的本命蠱,不然你豈有今日?縱然她利用你不對,那也是因爲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太想報復許風初,你不該恨她的。”
他手中的針,飛快的落下,一枚枚的紮在楚雪楊的身上,那慘白的臉色才又有了些許的紅潤。
楚濯漓慢慢擡起頭,在楚雪楊殷切的目光中,顫抖着脣,囁嚅着,“娘……親……”
“我知你心智過人,只求你不要……不要學你爹……他其實……很苦的。”在她微弱的聲音中,楚濯漓終於點了點頭。
楚雪楊的眼神,停落在單解衣的臉上,淡淡的笑了,“你是好人,不會讓我的兒子傷心的。”
在這種目光中,單解衣早已懂了一切。她俯身在楚雪楊的耳邊,“我答應你,會替你照顧他們。”
楚雪楊的笑容更大了,點了點頭。
單解衣忽然懂了眼前這名絕世傾城的紅顏,楚雪楊自小在“佘翎族”長大,純真的就像一張白紙,她只是簡單的認定愛和恨,好人和壞人,她可以因爲自己一句應付般的話而得到滿足,爲了一句近似沒有的承諾而開心。這樣的女子本該被人捧在手中一直呵護的,卻因爲許風初而捲入了太多鬥爭中。錯愛,是她今生最大的悲劇。
“我們回去好嗎?”白易侖的話溫柔響起,“我們很久沒回家了,回到‘佘翎族’去。”
“我不回去。我嫁了他,就永遠都是他的人,讓我同他葬在一起吧。”她的口中,不斷的涌出鮮血,“你寵了我這麼多年,依我最後一件事。”
她的眼神,眷戀的望向倒落地上的許風初,艱難的伸出了手,一點一點,探向他。
“風初,你不能拋下我的。”她嘆息出一聲,那雪白纖細的手腕,終於落地,抓上了那一縷衣袍。
這爲愛堅持了一生的女子,這爲恨堅持了大半生的女子,就這麼隕落在她丈夫的身邊,到最後,仍舊緊緊抓着他的袖子。
無論他愛不愛她,她愛着他,無論他要不要她,她固執的只想守在他的身邊。
如果可以選擇,當年那青湖畔的女子,會不會伸手救那少年?
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只有無邊的唏噓在心頭。
單解衣看到,楚濯霄的眼中,淚水靜靜的落下,楚濯漓呆呆的望着楚雪楊的面容,“孃親……”
短短一個時辰間,他們見到了父親,見到了母親,卻又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內,失去了他們。
“雪楊!!!”嘶吼,是心底深處的痛,悲慼了天空的顏色。
陰沉沉的天色,冬日的風如刀。
白易侖抱着她,嚎着她的名字,他護衛了她三十年,她只爲那個人回眸。
身體猛的站起,腳步飛快,絕世的輕功展開,竟無人可以阻攔,剎那間已站到了擂臺邊,當單解衣和楚濯霄想要靠近時,他眼中的堅決之色讓人驚懼的停下了腳步,單解衣察覺到了什麼,“前輩,莫要……”
白易侖抱着楚雪楊,“你們不懂的,雪楊很純真,她只要一句話好聽的話就滿足,只要一句溫言軟語就很乖巧,若不是我當年太過刻板,她不會有今日;若不是我閉關練功,她不會遇到許風初。我不放心她一個人走,沒有我的保護,她會不知所措的;我要守着她,不能讓她再碰上許風初這樣的男子。我是她的神衛,要守,就是永生永世。”
他掌心忽然擡起,一股狂烈的掌風掃向三人。
楚濯霄阻攔着白易侖的掌風,護住身邊的楚濯漓,而單解衣則在他的掌風中衝飛掠起,撲向白易侖。
人在空中,丹田中一股抽疼猛起,所有的勁氣流轉剎那停滯,喉中一口腥甜噴出,她強撐着氣,撲到白易侖的身邊。
此刻的白易侖已經躍出了擂臺邊緣,單解衣的手堪堪抓住他的一縷衣衫。
強大的力量帶着她又衝出兩步,險些一起帶落擂臺,她頂着內息,穩住身形,再度噴出一口血,身體內的氣息猶如瘋狂的河水,在筋脈中突殺,幾乎將脆弱的筋脈攪成一段一段。
楚濯霄飛掠她身邊,一把抱住差點摔倒的她。
而此刻的白易侖,低頭吻了吻楚雪楊冰冷的脣,擡手揮過,衣衫斷裂。
臺下的武林羣豪,有反應快的,早飛身過去,想要接住他。
空中,白易侖又是一掌揮出,昔日嘯傲江湖的“琴劍雙絕”一掌之力,竟無人能抗衡,紛紛飛退。
他就這麼抱着楚雪楊,從三丈高的擂臺之上,摔落。
此刻的單解衣,已再沒有任何能力去阻止,那奔涌不息的內勁蠶食着她的筋脈,讓她再也無法呼吸,眼前一黑,沉落楚濯霄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寫到一章的字數,但是感覺內容沒有寫盡,可是更文已經來不及,看到有人留言還在苦苦等候,真的很對不起,我趕到早上6點才寫完這章的內容,現在把2章的內容並一章發出來,應該不會罵我了吧?我補齊了字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