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霄明意,“情僧”爭位

坐在最不起眼的下首,向內敞開的大門幾乎將他們的身影全部遮擋,來來往往的人穿梭,沒有人注意這最邊角座位裡下首位置的三個人。

江湖中人,一個座次幾乎就是身份地位和武林排名的象徵了,如何排位,如何坐桌,陶涉顯然也是下盡了功夫,幾百個位置坐下來,幾乎沒有任何不滿的聲音,當然,即便有些小小的不愉,也會在陶涉的面子下散了。

一名女子走了過來,想也不想的一屁股坐在她們面前上首的位置裡,敷衍的衝她們拱拱手,“烈風門,‘雲中手’韓香末。”

冰冷的依舊冰冷,呆板的還是呆板,楚濯霄和楚濯漓顯然都沒有搭腔的意思。

單解衣瞟了瞟兩人,得不到半點回應。

沒有回聲,女子顯得有些不悅,那到處亂看的眼神也抽了回來,看着對面的三個人。

只一眼,她的眼中爆發出驚豔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楚濯霄,一眼一眼又一眼,之後索性大咧咧的欣賞着,繃緊的臉上也堆起了笑意,衝着兩人抱拳,“‘烈風門’旗主‘雲中手’韓香末,敢問尊號。”

單解衣對於直接被無視表現的非常冷淡,既然沒問她,她似乎也沒必要回答。直到現在,她還在爲兩人爲什麼夾着她而坐表示費解。

楚濯霄身上那種冰寒到極致的氣息,顯然只適合於感知超然的武林高手,對於內息不夠敏銳,察言觀色又不夠的人來說,形同虛設。

女子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表情越來越嚴肅,重重的哼了聲,手指捏了捏,咔咔的響,身上浮起一縷殺氣。

就在那殺氣剛起的時候,單解衣清晰的捕捉到楚濯霄的眼皮微微擡了下。

她敢賭,以楚濯霄的性格,對方若出手,定然就沒有活命的機會,楚濯霄不會給陶涉任何面子,也不需要給。

“單解衣。”她揚起聲音,抱拳拱手。

這位置是他們挑的,碰上不長眼的人也只能認了,再出手惹事又何必?

韓香末眼神從楚濯霄的身上投到了單解衣的臉上,嘴角不屑的曬了曬,“沒字號?”

單解衣笑笑,抿脣。

“沒門派?”她禁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單解衣,心頭暗暗評估着。

身材纖細,手指白皙,指節不夠寬大,掌心沒有老繭,身上沒有武器,怎麼看都是個不會武功的人,憑什麼和她坐在一桌?

這種鄙夷,在看到單解衣的搖頭後,更加的深重了,沒有門派沒有武功的人,連結識打交道的必要都沒有了。

“你男人長的真不錯。”韓香末哼了聲,有羨慕有妒忌。

這話,單解衣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乾笑。

同時,她感受到了一抹從旁邊而來的深深目光,屬於楚濯霄的目光。

身邊陸陸續續有人坐下,韓香末沒有多說話,而是用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楚濯霄,三魂七魄也不知跑了幾個,數度,單解衣靈敏的聽到她狠狠咽口水的聲音。

心裡,有種想要拿起桌子上的茶盞塞進她嘴巴里的衝動。

如此暴戾,絕不是她該有的心思,果然,人對自己碰過的都有佔有慾,不管對象是物還是人。

一隻手,從右邊伸了過來,輕輕的扣了扣她的手背,楚濯漓平靜的臉上,取笑的眼神閃過。

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有時候是種痛苦。

她不動聲色的反捏了捏楚濯漓的手,示意他管的太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左邊掌心一暖,被另外一張大掌包裹上了,單解衣驚愕,不由轉過臉。

她的左邊,坐的是楚濯霄,正因爲清楚這個認知,纔會在手心相觸時驚訝。

看到的,是與楚濯漓一樣平靜的臉,但是眼神……眼神……

單解衣的心頭,再度被重重敲了下。

她敢打賭,哪怕是恨意的眼神、冰冷的眼神、就算是誘惑曖昧的眼神都不會給她這種感覺。

她看到的,是挑釁的眼神,很真實,直接的挑釁。

須臾間,她已明白,自己昨日所有的話所有的心思,都被楚濯霄看穿。

一直都知道,他有不弱於楚濯漓的心思,她刻意將話說的重,本就是讓他理智的做出選擇。

這三日的行程中,楚濯霄沒有躲閃,沒有親近,將二人間的距離保持在適度的範圍中,她以爲他做出了放開的決定,可是此刻的他的眼神……

心突兀的猛跳了下。

楚濯霄除了是個靈透的人,還是個霸道的人,這種不掩飾的挑釁,是他在宣告。

宣告他願意陪她打一場知道結局的戰爭,戰鬥的雙方是彼此,爭奪的是感情,沒有輸贏,只有誰陷的更深。

這就是他思量了數日之後的決定嗎?

人已陸陸續續的坐下,楚濯霄出色的容貌引得太多人頻頻關注,但他一律冷着臉,對任何招呼和客套的詢問均無任何反應,幾句之後,倒也沒人再繼續糾纏。

而單解衣的注意力,則始終被那隻桌下緊緊握住自己的手牽引,竟連身外之事,全然不知。

她試着抽了抽手,對方的力量更強,眼中華光更炙,若要強行抽手,她相信他不介意在這種場合下和自己動手。

無奈中,她只得鬆了力量,表情無奈。

感覺到她的力道鬆懈,他的脣角勾起一絲小小的笑容,握緊掌心。

暖暖的溫度,包裹着她,拇指細細的摩挲着她的手背,然後鬆開。

當那溫潤離開,單解衣輕輕吐了口氣,忽然發覺面前所有人都端起酒盞站起身,高聲應和着,原來酒宴早已開席,就連陶涉的開場白都說完了,正站在廳前端着酒盞等待大家共飲一杯。

什麼時候,她已經因爲這個男人到了不知身邊事的地步。

衆人齊聲應着,紛紛飲盡碗裡的酒,再下來就是衆人互相的推杯換盞,轉眼間鬨鬧成片,笑聲、敬酒聲、划拳聲,接連響起。

江湖衆人本就豪邁,更沒有所謂的規矩,大碗乾的,連壇飲的,喝到濃時踩着凳子對着斗的,姿態各異,無不是喜氣洋洋。

陶涉遠遠的看到了單解衣,快步朝她走來,才行了三兩步,就被人祝賀的人攔下,只得歉意的笑笑。

如此情形,再多話似乎都不適合此刻問了,她遙遙一敬,慢飲着。

一縷琴音響起,清響穿透人羣的喧鬧,幽幽韻聲迴盪在大廳上空,音才起,就將所有的囂吵壓制了下去。

簾櫳後,一道人影綽綽,寬袖拂風,舒展飄逸,清律正是從那發出。

這種場合,龍蛇混雜,本不適合如此高雅的琴聲,可是這清風之聲中,大家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不由自主的靜了下來。

當琴聲起的那一刻,單解衣執杯的手停了,臉上的笑容僵住。

這種曲調,如此指法,音律,除了他沒有其他人能再彈得出來,那青衫公子,昔日一別,終又見。

單解衣的目光遙遙望着,彷彿要穿透那簾櫳看清簾後人。

一杯酒,在白皙的指尖下,隔斷了她的視線,冷峻的男人第一次開了口,“莫非不餓?”

不等她回答,他的酒杯已貼上了她的脣邊,“我敬你酒。”

這是敬酒嗎,分明是強灌吧?

剎那,琴聲亂了一個音符,衆人未覺,她卻知。

“雖然江湖人不拘小節,至少要懂得禮儀吧,公開**未免有些不尊重他人。”冷嘲熱諷的話從對面的韓香末口中哼出,重重灌進一杯酒。

聞言,楚濯霄一笑,剎那冰蓮花開,親暱的靠上單解衣的耳邊,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的傳聲入耳,“你要我決定,我做了。”

親聲,再亂一音。

即便如此,那悠揚婉轉的琴聲依然讓人如癡如醉,當聲落下,音凝韻未散,繞樑三日有餘。

簾櫳中人揚起清悠嗓音,“陶總瓢把子大壽,不知獻什麼禮,唯有一曲相贈,祝願總瓢把子福壽安康,聲名更盛。”

“好!”一聲大喝,還有激烈的鼓掌聲,單解衣不禁眉頭一皺。

這人,當自己是在聽大戲麼,又是鼓掌又是喝彩,將那點殘留的餘韻衝的乾乾淨淨。

他的曲子,在這種場合下演奏,標準的對牛彈琴。

那人,顯然將簾櫳後的人當成了請來的戲班琴師,扯起了嗓子,“喂,來個熱鬧點的,再唱個小曲。”

單解衣眉頭再皺,被楚濯霄勾起來的無奈笑容,早斂了個乾乾淨淨,眼睛盯着杯子裡的酒水,若有所思。

“不會。”簾櫳內的聲音變的清冷。

“那你會什麼?”人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掏起幾錠銀子在手心裡,朝着簾櫳而去,“老子付錢,唱的熱鬧點,總瓢把子的壽辰要熱鬧的曲子。”

他才走出一步,身邊有人飛快的扯住他的胳膊,一隻手死死的捂上他的嘴巴,而同時陶涉已衝着簾櫳中人抱拳,“綠林衆人多無規矩,還請見諒,陶某以酒謝罪。”

“憑什麼要總瓢把子敬酒啊,一個琴師……”那男子掙脫同伴的手,扯直了嗓門,“哪配……”

下面的話再度被同伴堵了回去,咦咦唔唔的聽不清楚。

簾櫳微晃,簾後人飄逸抱琴,緩步行出。

衣袍寬寬,隨着腳步擺動,出塵飄逸天邊月,不染世俗半分煙,斗笠將他的大部分面容遮擋,只能看到一個白玉精緻略尖的下巴。

他……清瘦了。

“你找死啊。”友人死死的按住鬧騰的朋友,在他耳邊低吼着,“他是‘情僧’無心,你當是青樓裡的琴師呢,還唱曲?”

或許是過於急切,他同樣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那不大不小的聲音足以讓場中武功高手們聽的清清楚楚,一陣驚詫的倒抽氣中,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望向青衣公子。

他站在陶涉面前,抱琴而立,面對着陶涉敬來的酒,只有短短几個字,“出家人不得飲酒。”

陶涉頗有些尷尬,彌勒佛般的臉上笑容不改,執起面前的茶,“陶某失言,以茶代酒如何?”

斗笠下孤傲的眼神從陶涉舉杯的手上一劃而過,“一曲畢,無心告辭。”

不但沒接茶盞,就連任何挽留的機會都不給陶涉,青衫公子衣袂飄蕩,緩步而行,朝着大門的方向。

身上嫋嫋佛香,幽幽超然之氣,與這酒香肉薰的場合格格不入,再多呆一刻都是褻瀆,沒有人敢出聲挽留,也不忍挽留。

眼見着,那一縷飄然出塵就要走出大門外,就這麼忽然停在最後一桌旁,身影半轉,徑直盯着某處。

他的身姿,牽繫了所有人的目光,沒有人知道這連陶涉面子都可以不放在眼中的人物,究竟爲了什麼停駐。

冰指微擡,斗笠在指尖滑下,傳說中的“情僧”真容顯露衆人眼底。

“啊……”

“哇……”

“咦……”

各種驚呼低嚎,讚歎的,驚訝的,不解的,交雜在一起。

青衫微揚,髮絲輕綰,一柄桃花簪斜插,手中琴長抱,忽然莞尓,“這裡還有位置嗎?”

衆人驚詫。

“情僧”話中的意思,莫非肯留下來,還要,還要和他們一桌?

早有反應快的站了起來,“大師……”恍覺面前男子根本沒有半分出家人的樣子,又匆忙改口,“您,您請這裡坐。”

人未動,而是微微擡了擡下巴,衝着桌邊黑衣男子開口,“讓讓。”

他說的不客氣,但是他的地位身份,衆人不禁默默想着,如果他問的是自己,只怕早就爬起來讓座了,這黑衣男子也太不識相了。

“滿了。”楚濯霄不客氣的兩個字,又一次成爲場中驚歎的話語。

“情僧”放着陶總瓢把子的面子不給,跑去最下首二流小派的位置坐也就罷了,就這樣的位置裡,居然還有人不讓座。

果然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他不讓,青衫公子笑噙脣邊,目光從左邊移到右邊,冷哼了聲,“似乎還真是左右都滿了。”

傲氣,是樓傾岄一貫的姿態。

冷然,是楚濯霄尋常的表情。

他抱琴,他執杯。

無形的僵持對峙着,誰也沒有相讓的意思。

楚濯霄一瞟單解衣右邊的楚濯漓,冷凝啓脣,“是的,都滿了。”

兩人絕美的容顏已是難分軒輊,無形的氣場更是比不出高下,所有的一切就這麼僵持着了,隱隱有着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不少人已將目光投射向了陶涉,老爺子尷尬的眼神瞟向青衫公子,無奈;再看看黑衣俊秀,搖首;只在看到紫衫女子依然沉穩而座的表情時,有了些許放鬆。

青衫公子動了,先是一縷笑,破了冰封之氣,新月雙瞳彎起,讓人頓生親近之心,走到單解衣與楚濯霄的邊上,強行擠了進去,半個屁股坐在了單解衣的腿上,明媚揚起聲音,“這裡沒滿吧?”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你們想看的打打打,開始一步步的上演了,那我想要的留言捏,有木有跟上跟上捏?

漓、霄、樓樓外加瘋爺已經夠一桌麻將了也,風翩不用了吧?還想看誰和誰鬥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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