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
一聽得方貴開口,五大仙門弟子,同時呆了一呆。
半晌之後,他們才反應了過來,然後瞬間就成了兩種不同的反應。
四大仙門弟子是憤怒,這特麼,之前李還真抱了帶着所有太白宗弟子拼命的架勢與他們談時,也只敢開口要兩成,然後還被陸真瓶師姐硬生生壓了半成下去,而今這小鬼只是突施詭計,說着要將地眼神木砍掉的話,便敢獅子大開口要八成,哪裡來的底氣?
而在太白宗弟子一方,則是一時又驚又喜,不知多少目光偷偷看向了李還真。
之前李還真師兄也曾與四大仙門談判,不過那時候他一開口便只要兩成,如今這位後山的傳人談判,卻是一開口便要留給對方兩成,這裡面差別好像有點大啊……
抱着這種微妙的心思,有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看向了李還真。
而太白宗真傳李還真,在這時候則是一臉的陰沉。
方貴這開口就是兩成,使得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不悅了起來!
能感應到周圍無數目光看向了自己,他緩緩開口,道:“這位後山的傳人,做事忒跳脫了,我們力抗四大仙門時,他躲了起來,如今我們與四大仙門談妥了一個結果,他又跳了出來出風頭,只是,他未免把四大仙門想的太簡單了,真以爲那幾個人會認真和他談?”
周圍衆太白宗同門聽了,心裡都莫名有些不直爽。
李還真也看出了衆同門臉色的變化,沉默了一會之後,才輕輕一嘆,道:“諸位師兄弟,我不是在責怪這後山的小鬼,他如今能替仙門着想,想着多爲我們爭些資源,這自是好事,我只是擔心他會弄巧成拙,反而將如今好容易才穩下來的局面給徹底搞垮啊……”
周圍諸同門聽了,有人附和了兩聲,但大部分人仍是沉默着。
在這沉默裡,有一位同門開口道:“那,我們要不要想辦法幫幫他?”
李還真沉默了片刻,道:“先觀察一下再說……”
“觀察什麼呢?”
太白宗衆弟子並不知曉,但也只能聽李還真的。
……
……
聽到了方貴獅子大開口,如今的四大仙門領首,也皆是臉色大變,玲瓏宗陸真瓶沉默了半晌,才冷聲開口:“鬼影子方貴,我是在認真與你談,你卻開口便說了一個笑話……”
方貴聞言勃然大怒:“叫我玉面小郎君!”
“……”
陸真瓶差點情緒都不連貫了,深吸了一口氣,纔將心裡那種荒唐之意壓了下來,目光冷冷看向了火雲籠罩的地眼,寒聲道:“張口要去八成資源,虧你開得了口,你若認真來談,我倒相信你有可能會毀了地眼神木,但你既然如此胡鬧,我倒不信你的鬼話了……”
說着話時,她居然真的一步踏出,向着那片火雲走了一步。
“唰……”
一時五大仙門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位玲瓏宗領首未免也太強硬了,萬一真激怒了他,把地眼神木毀了怎麼辦?
“呵呵,你這是在試探方老爺我呢?”
方貴的聲音,在這時候適時響了起來,笑道:“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很慘的?”
“嗯?”
莫名其妙的一個問題,倒使得那玲瓏宗陸真瓶微微一怔。
方貴嘆了一聲,道:“方老爺我以前可體面了,天資又好,長的又俊,走在仙門裡,誰不高看我一眼吶?可是後來呢,我在魔山亂石谷裡一劍敗盡你們四大仙門的精英,大出風頭,本來該是揚名立萬的時候,可偏偏就一下子受了暗傷,使不得劍,成了廢人,這可倒好,滿門的人都私下裡笑我,幸災樂禍,甚至走在路上,都有人當着面嘲笑我……”
火雲裡響起了張無常恨恨的聲音:“我沒有……”
“這樣的滋味,你們懂嗎?”
方貴的聲音一下子提了起來,冷聲喝道:“換作是你們,你們受得了嗎?”
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還真使得陸真瓶等人臉色微變,雖然都沒有作出什麼明顯的反應,但心裡卻暗暗想了一想,他們本身便都是仙門裡出類拔萃的存在,受盡同門敬仰,但如果他們也知道,諸位同門笑臉背後,未必沒有一些嫉妒陰暗的眼光存在着。
換作自己落到了方貴這地步,那這滋味自己能受得了麼?
“所以了……”
火雲裡面方貴的聲音再次提升了一個高度,沉喝道:“這次入秘境築基,是我惟一的一個機會,要麼,我就築基成功,重新回仙門裡去做大爺,要麼,我就要繼續做廢人,那滋味可比死了還難受,你們倒是說說,覺得我是願意回去受人笑話,還是玩把大的?”
被這聲音一喝,陸真瓶等人,臉色忽然都變了。
她們之前,還真不太擔心方貴敢毀了地眼神木,畢竟那太影響太大。
便如今他們忽然想到,倘若這個人真的因爲身份的落差被逼瘋了,那他做不做得出來?
本來是一個像是笑話般的威脅,在這時候彷彿真有了些力度。
“難道他真敢毀了地眼神木?”
就連太白宗一方的李還真,也忍不住緊緊皺眉:“那又置同門利益於何顧?”
……
……
一片沉默裡,火雲宗凌花甲忽然走了出來,喝道:“鬼影子方貴,你……”
“叫我玉面小郎君!”
“……太白九劍傳人,你我曾經在魔山亂石谷交手,雖然你手段不大光彩……”
“你說誰不光彩呢?”
“你偷襲了我……但我也承認,你確實劍道不凡,事後聽聞你受了暗傷,劍道被廢,我也替你惋惜,倒希望你可以恢復劍道,擇日一戰,只不過,如今身在秘境之中,治好暗傷的造化便在眼前,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冷靜些考慮,我四大仙門並非欺人之輩……”
“不欺人之前派那麼多人追殺我?”
“一碼歸一碼……總而言之,你能孤身一人來奪了我們的地眼,也算你的本事……”
“什麼孤身一人,把我放哪了?”這話是張無常說的。
“……所以,要是想談,我們可以談,只是,大家都多報些誠意便是,你莫要獅子大開口,我們四大仙門也不會咄咄逼人,總有一個分界,是我們都可以接受了的……”
一番話說了下來,凌花甲委實憋的難受。
虧得他這沉穩性子,纔在被打斷了這麼多次的情況下又接了回來。
“什麼獅子大開口,我就是要八成,不行就砍樹!”
不過方貴緊跟着的一句話,便又讓凌花甲憋了半天的氣,合着剛纔白說了。
“呵呵,凌師兄說的很有道理……”
也就在這時,寒山宗宋缺忽然冷笑着開口:“不如我們便分給太白宗兩成……”
“我真砍樹了啊……”
幾大仙門領首已是氣的心裡難受,缺月宗項鬼王忽然越衆而出,厲喝道:“姓方的,你殺我屈師兄,害我十三位同門性命,這筆賬還沒有跟你算呢,別人怕你,我……”
“我斧子呢?”
“……”
“……”
“呵呵,看樣子這位……玉面小郎君,是真不肯好好談了!”
也就在這時,其他幾位仙門領首都已氣的七竅生煙,憋的額頭冒火,玲瓏宗女領首陸真瓶卻忽然笑了起來,轉頭看向了遠處太白宗弟子之中的李還真,笑吟吟的道:“只不過,總還是有個能講道理的人在的,李還真師兄,你是太白宗真傳,仙門弟子領首,這位玉面小郎君,總也是聽你調譴的吧,所以不如你過來,我們五個再好好談上一次如何?”
“嗯?”
此言一出,頓時無數的目光,都向着李還真看了過去。
“我?”
而在太白宗弟子羣中的李還真,迎着這無數的目光,也頓時微微驚愕,他眉頭皺了起來,略一思索,才雙手負在身上,緩緩自人羣之中走出,淡淡笑道:“既然要談……”
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包括了火雲大陣裡面的方貴與張無常。
但也就在這一霎,陸真瓶忽然臉色一變,身形陡乎之間向着火雲宗大陣裡面衝了過去,這一下突兀至極,她速度又極快,身邊的銀鈴都沒有發出半點動靜,看起來只是身形一動,便已衝到了大陣旁邊,而迎着火雲宗的大陣,她只是身形扭得一扭,便闖進了陣中。
那滔天的火雲,居然沒能擋住她半分,分明是早就拿到了火雲宗的陣圖。
只是,就算她速度又快,闖陣之時也妙至了巔峰,但這舉動,卻還是引得無數仙門弟子大驚:“陸真瓶師姐居然一言不吭,忽然便闖進了大陣裡去,就不怕那太白宗弟子真的……”
“他不會……”
而在這時,陸真瓶則是眼神冷厲到了極點。
“先殺缺月宗屈師兄,又以一人之力毀了四大仙門在秘境深處的佈置……”
“這樣的人若是廢人,那其他人又成了什麼?”
“既然他本來就沒有變成過廢人,又怎麼可能真有玉石俱焚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