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雪聞言,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意,她的腦海中,總是想起那句:“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的!”在這時候,她心中卻是暗暗發誓:“不論如何,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傷害你!”
這看上去極爲簡單的兩句話,要做到卻是如何的艱難,因爲在這世上,不是隻有刀劍之傷,還有心傷。刀劍之傷,乃是肉身之傷,總會有好的時候,而心傷,有的時候就是一輩子。
慕飲霜認輸,收了通天柱,接下來便是爭奪第一的大戰了。凝秋真人知道,傾雪時下的修爲,與雲初塵差了一個境界還要多,而云初塵又是極爲恐怖的存在。傾雪要勝過雲初塵,幾乎是不可能的,是以她來到傾雪的身邊,道:“雪兒,這最後一場不用比了!”
傾雪卻是道:“師父,這一場必須比!”
“爲什麼明知道是輸要比?”凝秋真人發現,其實她並不瞭解自己的這個弟子。
傾雪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怕失敗,怕得是沒有勇氣去面對比我更強的人,大師兄雖然很強,可是我的路,就是要挑戰強者的。”
一個很好強而又無所畏懼的人,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這是對於自己人生的一種領悟,一種宣誓。慕飲霜發現,他或許真的不如傾雪。慕飲霜並不知道,人生之路,非是隻有一條,路,總會有岔路的,當一個人走到岔路口的時候,有的人義無反顧的選擇自己的路,而有的人卻是會猶豫。慕飲霜,就是那種會猶豫的人,這注定了他的路會走得無比艱辛。
雲初塵雖然站在高臺之上,可是傾雪的話語,卻是毫無遺漏的落在了他的耳朵裡。從小到大,他不知道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需要去做什麼,他的世界,一直都只有“修煉”二字,直到今日,聽得傾雪的話,他纔在心裡暗暗自問:“我的道,又是什麼?”
其實慕飲霜知道,傾雪要追求的非是強者之道,而是自由。要得到真正的自由,必須擁有足夠的強大的實力,所以傾雪選擇了至強之道。
擂臺之上,傾雪與雲初塵都是一襲白衣。雲初塵身材很高,比傾雪要高出將近大半個頭。他的帝劍,就在背上。不知道爲什麼,他不喜歡將這帝劍收入氣海,而是背在背上。這或許是因爲他自來到這個世界,便揹着這把劍的緣故吧。也許只有揹着這把劍,他纔能有真正的安全感。
別人都在羨慕他的天資,他的容貌,他的修爲,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其實他很孤獨,因爲在這世上,還沒有遇上一個真正懂他的人。他唯有揹着自己的劍,一人一劍,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傾雪神色冷漠,仿若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她手中的碧心劍慢慢的擡起,青碧色的光芒射出。在這時候,雲初塵感覺他背上的帝劍竟然在鞘中顫動,那像是遇到了敵人,更是遇到了曾經的對手,劍氣自劍鞘中瀰漫而出,不斷的激盪四周青碧色的光芒。
傾雪同樣也發現了一樣,碧心劍的光芒,在不用真元催動之下,竟然強盛到了極致,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刺眼。不僅如此,碧心劍像是要完全甦醒過來一般,規則流轉,劍芒激盪,這已經超出了她的控制。
傾雪急忙以神識控制住碧心劍,而後感覺到那孤傲的氣息傳來,彷彿雲初塵背上的帝劍,曾經是它的手下敗將。這種氣息影響到傾雪,令得她信心大增,當下一聲輕叱,碧心劍在她右手的控制之下,直接打出驚天動地的一擊。
在這一擊之下,那些加固的擂臺的保護大陣,隱隱之間都給顯化出來了。
雲初塵壓制住心中的震驚,反手拔出背上的帝劍,在這一刻,金色的劍芒自古樸的劍身之上散發而出,直接向着前面擊出。咔嚓之聲不絕於耳,兩道劍芒在交擊的瞬間,都釋放出來無上威壓。
在臺上遠遠觀看的衆多弟子,均是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高臺之上,天玄真人笑道:“幸得知道他們兩個非凡,我親自加固了這擂臺的防護陣,否則這第一擊,便足以將擂臺摧毀了!”
凝秋真人見得戰意沖天的傾雪,說不激動那是假的。炎武真人卻是眉頭微皺,在這世間,他實在沒有想到,同輩之中,竟然還有人能抗衡雲初塵的。
僵持一會,金色劍芒與青碧色的劍芒都同時散開,傾雪和雲初塵也是各自退開幾步。在這時候,傾雪手中的碧心劍青光不減,竟然像是在衍化諸天生滅的恐怖場景,這一異象,直接透着一股強大而宏遠的氣息。
雲初塵的帝劍,也在這時發生了異變,古樸的劍身,通體呈現黃金色,上面流轉的氣息,彷彿是三界主宰一般,皇道之氣繚繞,化作九道黃金色的巨龍在劍身之上盤旋。
“這是怎麼回事?”天玄真人雖然見多識廣,此時對於臺上的異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倒是炎武真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微微色變。
“這兩把劍,都是超越無上靈寶的存在,遇上時便相互激發,將原有的威能給激發出來了!”凝秋真人說道。
這個解釋,倒是頗爲合理,天玄真人不由點了點頭。孤竹子卻是皺着眉頭,他總覺得這兩把劍之間,不僅是在對抗,而且像是有敵意。
不管如何,傾雪和雲初塵都再次動了,傾雪用的,乃是“清水芙蓉劍”中的第三式“上善若水”,這一式劍法修成之後,就連她的師父都還不知道,當下見得青碧色盪開,宛如水波一般,無論雲初塵的帝劍如何發威,那青碧色的光芒,就像是一潭水一一般,可剛可柔,攻守兼具。
雲初塵此時也是使出了“太虛凌然劍”之中的“太玄化劍”,他劍法上的造詣,自然非謝揚那樣的老弟子可比,同樣的劍意,催發出來威力,卻是有天壤之別。在這時候,整個虛空都化作無邊劍意,加持在帝劍之上,與傾雪再次僵持在一起。
“這還是兩個化神之境的人在比試嗎?”臺下的衆多弟子覺得,要是沒有掌門天玄真人親自佈下的陣法保護擂臺,此時不僅是擂臺,恐怕虛空都要直接塌陷。
人羣之中,慕飲霜雙目放光,同樣也是充滿了戰意。他能感覺到,碧心劍似乎要超過帝劍些許,可是雲初塵的修爲,卻是比傾雪高處太多了,如此之下,傾雪還能與雲初塵平分秋色,不落下方,可見傾雪之強,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僵持一會之後,雲初塵和傾雪均是結出印訣,碧心劍和帝劍都在二人的控制之下直接飛出。這一刻,帝劍對上碧心劍,可謂是真正的針尖對麥芒。這兩把似乎有敵意的通靈之劍,在這一刻纔是真正的撞在了一起。
龍吟之聲傳響蒼穹深處,九道金色巨龍在帝劍劍身之上纏繞,而後瞬間融合在一起,下一刻,直接化作一條巨大的黃金巨龍劍意,在上空中盤旋,威勢盪開,就連天玄真人佈下的保護陣法,似乎都無法抵住那強大的威壓了。
碧心劍這個時候,卻是流轉着極爲恐怖的規則之力,規則演化,彷彿有一片世界加持在劍身之上,直接撞上那龍形劍意。
在那一刻,不管是高臺上的天玄真人等人,還是臺下觀看的諸多弟子,均是齊齊色變。天玄真人的聲音如驚雷一般響起:“快退開!”
諸多點子如夢中初醒,紛紛駕着兵器,望着遠處飛去。在這一刻,恐怖的毀滅之力盪開,直接在將虛空給崩碎,亂流狂涌,一個百丈般大小的黑乎乎的黑洞在空中出現,散發出毀滅的氣息。
傾雪和雲初塵,均是悶哼一聲,各自都被震開十幾丈的距離。在這時,天玄真人四人一齊出手,規則之力演化,發出萬丈光芒,壓制住裂開的虛空,過去好一會,一切才恢復過來。
傾雪此時大手握着碧心劍,渾身都在發顫,而云初塵,似乎還要好一些,他是站着的,只是烏黑的長髮有些亂了,臉色略顯蒼白。
傾雪一聲悶哼,吐出一口鮮血,接着便昏過去了。在遠處虛空中的慕飲霜見狀,面色陡然一變,不顧其他,直接往着廣場飛來,在這一刻,諸多弟子才發現,原來慕飲霜竟然在凌空飛行,非是駕馭虹舟或是自己的兵器。
慕飲霜能如此,自然是因爲得到了列子的御風之法,當危險發生的那一刻,他直接駕馭着天地間流動的氣,立到遠處的虛空中。在傾雪昏倒的時候,他纔不顧一切的望着廣場奔來,這才被其他人看到了異樣。只是這個時候,諸多弟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暈倒的傾雪身上,這纔將慕飲霜給忽略了。
“師妹!”雲初塵大叫一聲,直接將暈倒在地的傾雪給抱起,往着高臺上奔去。慕飲霜來到廣場,倒是有些尷尬,他呆站在那裡,好久纔回過神來。這個時候,他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更是有些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