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吾守之規則

慕飲霜輕哼一聲,道:“不知道諸位可知道淳均、淳易兩位前輩?”

炎武真人聞言,第三次色變,作爲崑崙派中刑罰長老,如何會不知道淳均、淳易?那可是崑崙派的真正老祖宗。

天玄真人在當初淳均老人出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救走沉荒的人是崑崙秘境深處的人,當下他自然不會有多少驚色。孤竹子還曾經去過那邊,更不會驚訝。

慕飲霜沒有理會衆人神色,繼續說道:“沉荒是淳易老人的弟子,若是按輩分來說,嘿嘿,刑罰長老,你都要叫一聲祖宗的,試問一下,你的祖宗是妖人,那你又是什麼?”

“你······”炎武真人當下渾身都在發顫,他實在沒有想到,今日的局面會發展這種地步。

尹越道:“還是一面之詞,你將兩位前輩請出來,我就相信你說的!”

慕飲霜不屑一笑,道:“我爲什麼一定要你相信?”

尹越道:“這裡是刑罰堂,不是落日峰!”

“這裡是崑崙派,不單單只是刑罰堂!”慕飲霜淡淡說道。

尹越、炎武、姬少景等均是心機城府級極深之輩,他們自然能明白慕飲霜這句話的意思。

天玄真人此時站出來,說道:“祖先做什麼,我管不着,也無法去管,可是現在崑崙派我是掌門,我定下的門規,門下弟子就必須得守!”

“天玄,你是什麼意思?”孤竹子怒聲道。

天玄真人淡淡道:“慕飲霜與沉荒結交,是不爭的事實,而沉荒是半人半妖,也是不爭的事實,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慕飲霜淡淡道:“所以呢?”

“與妖魔爲伍,這是死罪,這是新的門規!”天玄真人淡淡說道。

慕飲霜輕笑一聲,道:“聽聞掌門師伯曾經是儒家大師,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此話何意?”天玄真人微微皺眉。

慕飲霜問道:“在儒家,孔老夫子是什麼地位?”

天玄真人道:“在我的眼中,孔子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聖人,真正的賢者,他是千古以來,最偉大的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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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飲霜道:“孔子還提倡有教無類,那怎麼到了你這個後輩的手上,卻是人類高出來一等了?”

天玄真人不知道如何答話,只是皺着眉頭,忽然間他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什麼所謂的儒家大師,倒是有些偏向於法家。

“在這世間,沒有誰比誰高一等,萬物皆是有自己的靈性,你們口口聲聲說別的生靈是妖魔鬼怪,卻不知道,在他們的口中,人類其實更爲可惡,更爲該殺!”慕飲霜淡淡說道。

炎武真人冷哼一聲,道:“謬論,這妖怪作惡多端,以人類爲食,你這些言論,當真是該誅!”

慕飲霜淡淡道:“不知道刑罰長老可有吃過肉?”

炎武真人冷然道:“我不是做和尚的,如何不吃肉?”

“那好,弟子想問問,那些被你吃肉的生靈就該殺?妖怪以人類爲食,該殺,刑罰長老以萬物爲食,該不該殺?”慕飲霜的聲音,如同一炸驚雷一般在刑罰堂上響起,當下炎武真人皆是不可辯駁。

當然,就此偃旗息鼓,那不是炎武真人的性子,當下他道:“那些動物植物,怎能與人相比?”

慕飲霜嘿嘿冷笑一聲,道:“是誰給刑罰長老的自信,絕對自己比其他的生靈高出一等?莫非天地規則生出人類的時候,人類是最爲高等的存在?”

開天之初的洪荒世界,人類何其渺小?那時候若是沒有十二祖巫,沒有其他真神、真仙的維護,誰也不知道走到今天,人類會是什麼樣子的,誰言人類就一定是高等的?

“謬論!謬論!”炎武真人不知道如何辯駁,就只能這般說。

天玄真人沉思片刻,擡起頭來,道:“也許崑崙派的門規,確實存在一些問題,可是既然定下,那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慕飲霜道:“既然存在不合理的地方,那改了就是,何必糾結?”

天玄真人道:“立下的規矩就是規矩,不管他合不合理,否則就算是立了新的規矩,也不會有任何的威信,你可明白?”

“我明白,所以掌門真人的意思,那就是今天不管我說什麼,都是無用的!”慕飲霜淡淡道。

天玄真人搖頭:“你還是不明白,規矩就是規矩,任何生靈去觸碰了,去犯規了,都會有相迎的懲罰!”

此時炎武真人、尹越等人聞言,皆是鬆了口氣。當下尹越淡淡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門規立下,若是沒有人去遵守,那就形同虛設,慕飲霜你桀驁不馴,目空一切,今日難脫門規的制裁!”

炎武真人點頭:“若是有人打破了這個先例,將來這崑崙派的規矩還有什麼用?”

慕飲霜微微皺眉,接着卻是搖頭道:“那是你們的規矩,那是少數人的規矩!我要守的規矩,是多數人應該遵守的,倫理道德,正義等等,我自然會守!”

“少數人的規矩,你這是話裡有話!”天玄真人眉頭也擠在了。他知曉慕飲霜學識淵博,對什麼都有自己的見解。

慕飲霜道:“多數人該遵守的,那纔是規矩,少數人的規矩,不過是維護他自己的私利,他自己的權力而設立的,我爲何要守?”

“你的意思,我定下的門規,只是在維護我自己的權力,只是在維護我自己的私利?”天玄真人眉頭皺得更深了。

慕飲霜道:“你可以將那些門規拿出來自己讀一讀,你可以捫心自問,你做的一切當真是大公無私的?”

天玄真人聞言,渾身不由一顫。在這世間,就算是所謂的聖人,也會有自己的餓施行,而他雖然是儒家大師,但如何當得聖人?

“當初門規立下的時候,大家都是同一的,這還不算是公平的?”天玄真人問道。

慕飲冷哼一聲,道:“你是掌門總攬崑崙派的大權,真正敢反對你的人有幾個?少數服從多數,這不就是一個把戲而已,你若是真正的做得公平,你可以隱瞞自己的身份,將自己的這一套放到塵世間去,看看塵世中的凡人是如何評價的!”

天玄真人心神再次一顫,當初的門規新立,一切都是按着自己的思維而立的,又去多想合理或是不合理?不管如何,今日慕飲霜的話語,確實值得三思。只是這個時候,他想看看,慕飲霜如何破開這個困局。畢竟不管以後門規如何修改,那是後事,現下慕飲霜犯了門規,卻是不爭的事實。

“可是我也說了,規矩就是規矩,只要這規矩運行了,那就沒有對錯,更沒有合理或是不合理!”天玄真人道。

慕飲霜淡然一笑,道:“我也跟你說過,我會守的,是多數人的規矩,而不是少數人立下的!”

天玄真人道:“所以今日咱們的談話,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

慕飲霜道:“有,或是沒有,不是掌門真人說了算的嗎?”

天玄真人暗中道:“好小子,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以權謀私,獨裁崑崙派大權?”當下他面不改色,說道:“今日以門規判處你死罪,你可服氣?”

“天玄,我不想在與你糾纏,來吧,咱痛快一些,打一架,誰贏了,誰說了算!”孤竹子道。

天玄真人搖頭:“今日之事,與你無關,全是他一個人的事!”

孤竹子道:“放屁,他是我的弟子,你說與我沒有關係?”

炎武真人淡淡說道:“與你當然有關係,你教導弟子不嚴,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孤竹子只是怪笑幾聲,臉上有的,竟是不屑之色。

慕飲霜看向天玄真人,道:“你問我可服氣,那我反過來問你,今日我要殺你,你可服氣?”

天玄真人不以爲忤,卻是大笑一聲,道:“你的膽子不小,說你目無尊長,目無法紀,還真是半點不錯!”

慕飲霜面色不變,只是輕哼一聲,道:“我也說過,人與人之間的尊重,是相互的,若是你值得我尊重,我自然就會尊重你,否則,就算是表面尊重你,心裡還是可以罵你千百遍,不是嗎?”

天玄真人點頭:“你這話甚是在理!不過我可以回答你,在這崑崙派之內,沒有人敢問我是服氣或是不服氣!”

“爲何?”慕飲霜順口問道。

天玄真人臉上寫滿的是傲然與自信之色,只聽他道:“因爲在這崑崙派之中,現在我是最強的!”

慕飲霜聞言,卻是笑了,道:“所以按着您的意思,只要本事夠強,便可以無視規矩?”

天玄真人道:“規矩妖人來遵守,可是你可見過強者去守弱小者定下的規矩?天帝是三界主宰,可是你可有聽過六聖給他行禮?”

慕飲霜再次一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強者,沒有必要去守弱小者定下的規矩,是嗎?”

天玄真人道:“這世上也許有一天會變成一個人人平等,人人都守規矩的世界,但不是現在,現在這三界之中,依舊是強者纔有話語權!”

“明白了,告辭!”慕飲霜抱拳行禮,不管如何天玄真人、炎武真人終究是長輩。

“站住,你以爲這裡是落日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一次叫住慕飲霜的是尹越,他如何甘心看着慕飲霜就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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