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天。
牧野此刻正一臉認真的看着秘境中靈田生長的靈植。
又成熟一批了。
在這種秘境生長的靈植，至少都是三階靈植，品質都十分不錯。甚至還有一株比較罕見的天材地寶，地母蓄靈根。能提升修仙者的土系靈根品質。
這還是巧兒不知從哪兒找到，移植到這裡的。她當初能順利突破到元嬰，據說就是藉助了此物，後來靈植水平大漲後，就將這株還剩餘尺丈長的根鬚至寶小心呵護，然後移植在這裡。
這種天材地寶，一般很難用一些催生類的術法催生，生長比較緩慢，如今已經如蔓藤一般爬滿了大片的靈田。
“你要與我說的秘密，莫非就是在這裡觀察這些花花草草？”
後面的月劍仙耐心了許久，可始終不聽此人開口，來到水月天就一直看這些東西。
本來以爲看一兩畝靈田就算了，她也跟在後面看。
可這都看了十多畝的靈植了，五彩繽紛靈植都看盡了，還不說話。
她微微握緊了手中的秋月神劍。
“月劍仙很急啊？”牧野沒有回頭，撥弄着一株已經有些枯萎的三階靈植。
聽到這話，後者手掌握出青筋，神劍更是發出一聲抑制不住的劍鳴。
牧野不急不慢地回頭道：
“月劍仙識得這株靈植嗎？”
他指着手下方的靈植。
月劍仙微微鬆了鬆手，耐着性子順着那株靈植看去，那是一株略顯枯萎的靈植，但因爲對此地談不上太熟悉，對這些靈植自然認不太出來的。
“看來是認不出了。”牧野道，“其實這株靈植很奇特，它是一株很普通的二階靈植。”
“二階靈植？”月劍仙稍微遲疑了一下。
雖然認不出這些具體的靈植，可她知道，這地方生長的靈植，散發的靈力都很強盛，按照階位應該都在三階往上。
畢竟是掌門宗主修行的秘境，裡面的靈田，自然不會種一些太次的靈植。
一羣三階靈植裡面，混了二階靈植。
“這株靈植叫做春秋。”牧野道，“它作爲二階靈植，一般生長在金石之中，以現在的催生法術，一般第二季能成熟，成熟後在第三季結花，結出的花叫做冬須，含水。最後在第四季花凝成果實，叫做燼果。”
月劍仙聽剛開始聽着還沒覺得什麼，聽完後倒是覺得有點意思。
“月劍仙知道，這株花最後是什麼下場麼？”
“什麼？”
“結果之後，此果會燃燼整株靈植，化作一抔塵灰，歸於大地。這時候，磅礴的靈力會瞬間滋潤周圍一大片的靈植，因爲其靈力五行平衡，使得其餘任何靈植都能最爲自然的加速生長。”
月劍仙一怔。
沒想到一株尋常的二階靈植，竟然如此神奇。
“整株靈植，春秋輪迴。”牧野頗爲沉重的說道，“所以叫做春秋草，它生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迴歸大地，讓周圍這些密密麻麻的靈植得以更好的生長。”
“這就是它存在於這片靈田的意義。”
“它原本不屬於這裡。”
牧野指着整片靈田，“這裡面高階的靈植太多了，就算四階的靈植也有。可天地中的靈氣，是不夠的，沒有那麼多靈氣，靈植夫本就只能通過種植春秋草的方式來輔助它們生長。”
“至於它消亡後，滋潤的那些靈植會成長成什麼樣，它也不要知道。”
“沒人會告訴它，它也看不到，它自然消失的理所當然。”
“因爲它在靈田這短短的一春秋，已經完成了它這一生的價值。”
“……”
“時光荏苒。”
牧野走至另一片靈田，指着靈田中央的那一株正在盛開的春秋草道，“月劍仙請看，另一片靈田中的春秋草，也在體現着自己的價值。”
“……”月劍仙。
她沉默着。
“這就是你要與我說的秘密？”月劍仙淡淡道。
她隨意走入靈田，直接二話不說，把那株春秋草拔了出來。
春秋草很長。
它滲入大地中的金石，可想而知，這一拔之下，是有多少土壤被扯動。
牧野臉色不變只是說道：
“月劍仙這麼做，未免有些…”
“有些怎樣？”月劍仙看着手中的略有幾分堅硬的倒刺，“這靈田中靈植多如牛毛，生長週期漫長。少了這一株春秋草，莫非它們就不長了麼？”
“這…”
這倒未必。
其實這玩意兒純屬只是用於調和靈田中的五行的…
當然，顯然後者不太清楚，對靈植一道並不瞭解。
月劍仙一把手中的春秋草甩到牧野身上，語氣很淡：
“莫非，你要與我說的有關白展風的秘密，就這？”
春秋草很長，牧野倒也沒有閃避。
草藤如同繩索，纏繞在牧野身上，把他脖頸都纏繞住了。
牧野收回視線道：
“不，當然不是。”
只是單純爲了把伱引開而已。
不然現在見着慕錦也身懷魔劍生死功，恐怕我脖子上就不是這株春秋草，而是那把秋月神劍了。
“白兄生前是個豁達的人。”牧野輕咳一聲。
“生前，他死了？怎麼死的？”月劍仙面無表情道。
“大概，是壽元不足而亡吧。”
“哦，那還真是便宜他了。”
“……”
牧野看着月劍仙，滿如霜雪一般的白髮，以及那雙沉靜的眼眸。
隱約間，有種抑制不住的劍意。
就這一句，讓牧野感受到了一股森寒。
但在這片森寒中，又有那麼點令人難以察覺的柔和。
牧野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自己之前煉那把血源寶器之時，煉完之後，頭髮也是這樣。
當然，這只是一種純粹的生命力流失的象徵。
自己當時是因爲煉器才這樣。
那麼洛劍霓又是因爲什麼原因呢？
難不成是因爲興趣？染得？
那肯定不可能。
加上之前周凰兒說的那些事兒，雖然說的是沈青嬋修煉出了問題，所以壽元將盡。
後來詢問月劍仙，她也沒有否認，算是默認。
那麼有沒有可能…其實周凰兒說的那些事兒的主角，並非沈青嬋？
而是…
越是這麼想，牧野頭腦一陣風暴，一瞬間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沈青嬋修成的無極劍體，而無極劍體就是修仙界中的靈體。趙琰的修行經歷類似，幾乎就算出現了什麼瓶頸，也不會因爲壽元問題。
真正能出問題的，只有可能是洛劍霓這種。
因爲她並非真正的靈體，能以劍入道，踏入修仙之路，必然是用了不小的代價。
不然的話，她作爲當年那一批五品巔峰的宗師強者，在刀劍封魔出現靈氣後，沒有靈根就算能踏入築基也未必能修煉到九品的地步。
靈氣復甦就意味着天地大洗牌。
如果只是以遊戲思維來想，作爲女主角修煉到元嬰很正常。
可仔細思考原因的話，凡事必有代價。
沈青嬋有無極劍體，雲嫺有自己留下的皇庭經世功，又坐擁皇朝。哪怕是香妃，都是一個九陰寒體，她們能踏足修仙，活個幾百年輕輕鬆鬆。
而洛劍霓憑什麼？
想到這，牧野明白了。
“白兄說…”牧野緩緩道，“他當年離開的匆忙，死前，他十分遺憾，遺憾沒有完成與一名女子的約定。未能讓那位女子神功圓滿。”
月劍仙一怔。
她眼神出現了一些變化。
“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如果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夠了！”月劍仙忽然伸出了手中的秋月神劍，“你不用再編了！當初我來的路上，你就已經編了那麼多鬼話，如今還編，莫非真當我還是當年那個如此容易就被人欺騙的洛霓麼？”
“告訴你，你錯了！”
“……”牧野。
他沉默了片刻。
“這，爲何說我是編的？”牧野十分不解。
月劍仙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你說的這些，你信麼？”
“若是我不出現於此，你應該早就忘了本座。之前在炙流山漠時，你編那些話時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與當年有十分相似。你說的要是真的，你怎會是天鬼門的天鬼老祖？”
“你說那些話…”月劍仙一副我早已看穿你了的模樣，“無非就是想告訴我，你當年最在意的人是本座，其他那些女子，都是你爲了接近我的目的。連我徒弟也是，是吧？”
“以好讓本座對你出手時，手中的秋月神劍留幾分餘力？”
“……”牧野。
“這麼多年，你真當本座什麼都不知道麼？”月劍仙舉起的秋月神劍微微鳴動，似乎在對指着的人說話，“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俠盜白展風？”
“還是說，我應該叫你天鬼老祖牧皇圖？”
“哦，也不對，說不定，你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吧？”
“誰知道你真名是什麼？”
她臉上閃過一抹諷刺。
喂喂喂，別這樣。
牧野心中冷汗直流，表面依舊淡定。
“我何時裝了？”牧野搖頭道，“我從頭到尾都是真實的。我是天鬼老祖牧皇圖，不需要裝什麼。另外，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你繼續說。”月劍仙用劍指着後者，一副我倒要看看還要說什麼的模樣。
牧野嘆了口氣道：
“白展風知道他當年失約了，會導致那位女子神功不圓滿，若以後想要在此道深入，定會成爲一大缺陷。”
牧野說的是當年遊戲中，沒有和洛劍霓完成修煉璇女心經後三層的事兒。
只是因爲當時第六章出現後，牧野已經看到了結局，加上好感度差不多都已經滿了，自己滿身的神功也不缺這三層了，就忘了。
後來結局後，纔想起。
但那是遊戲已經更新，進不去了，加上結局時，有可能是死亡引起的，導致原本差幾點的好感度都滿了。
就更不在意了。
此時想起才恍然驚醒。
“小缺陷，終會成爲大瓶頸。”牧野繼續說道，“他料到了此事，所以麼…”
“所以怎樣？”月劍仙沉默片刻。
“所以…”牧野想了想，“他說此物活能幫助後者恢復一些。”
他拿出了那把剛煉製的血源寶器。
“劍？”月劍仙微微一怔，走了過去。
牧野將此劍給她。
當她握住的瞬間，一股熟悉且有龐大的生命力瞬間從劍中涌動而出。
劍身長鳴，連另一隻手中的秋月神劍都隱約在發出一聲聲歡愉的鳴動。
秋月神劍作爲本命法寶，與後者不知在一起多少年了，它的反應，其實本身就是洛劍霓的反應。
牧野見狀，心道果然如此。
從秋月神劍的反應來看，就說明，有問題的不是沈青嬋，而是她師傅，洛劍首。
當然了，作爲血源寶器，牧野自己沒開封。
對方一拿到手，就能產生如此大的變化，一方面確實是對方因爲壽元的原因，如一方枯竭的幽潭，另一方面則是同爲劍器，對雙方感應極強。
“這是…”月劍仙似驚呆了。
連她的長髮，都慢慢恢復當年的原樣。
“這到底是什麼劍器？”她喃喃問到。
“不知道。”牧野搖頭道，“月劍仙不需要多問，只需要知道這是他送給你的。算作對當年失約的補償…”
鏘！
月劍仙臉色變化不定，猛地再度舉起長劍：
“什麼不需要多問？此劍蘊含如此龐大的生命之力，藏於劍中，煉製這種劍器，恐怕得以壽元生命作爲器材…我雖對煉器不懂，但也明白這絕非輕而易舉就能煉製…”
“是不是你…”
“是與不是，其實不重要。”牧野語重心長。
可話音一落，後者一劍直接朝着牧野刺了過來。
牧野心中大吃一驚。
不是，這樣了還動手？
可看着這一劍襲來，牧野才發現，對方只是很普通的一劍刺來，甚至沒有動用任何法力。
連個凡夫俗子都能輕鬆閃避。
根本沒有什麼殺意，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了。
她這不是想殺我吧？
這麼一想，牧野並沒有閃避。
可下一秒，月劍仙手掌一掠，那長劍便輕輕鬆鬆刮過牧野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霎時間，來源牧野本命壽元煉製而成的血源寶器，立刻鳴動了起來，發出嗡嗡顫動。
見狀，月劍仙瞬間明白了。
“這就是你煉製的？”月劍仙渾身微顫，“白展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牧野。
失策了，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所以，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她眼眸微凝，似有弧光在輕微晃動，壓抑着什麼。
牧野攤手，那能有什麼好說的？
來吧，有本事殺了我？
月劍仙見狀，卻似在掙扎着什麼，隨後猛地將兩把長劍甩了出去。
“你…”
“渾蛋！”
撲哧…
兩把劍器同時落在一旁的靈田中，劍風震出了一片空地。
牧野沒感受到殺意，倒是感受到了一具略帶冰寒，卻又成熟溫暖的身軀…
他睜開眼，就看到月劍仙眼眸帶光，一副又兇又狠，偏偏無可奈何的趴在自己的肩頭的模樣…
“？”
“誰讓你煉製這種劍器了？”她在牧野後耳邊狠聲道，“我不需要！”
“……”
牧野正想開口說什麼。
與此同時。
便看到了遠處空間一陣激盪，數道人影忽然顯現而出。
正是蕭火一行人。
“我問問我師傅吧…”
同行而來的沈青嬋看着幾人，勉強笑着說道，“有可能我當年我們雲海劍派的前輩，也曾來到過你們東荒修仙界，把這本凡間武學傳了出去…”
話音剛落，幾人頓住。
沈青嬋也停住了腳步，順着幾人的視線看了過去，目光微微一凝。
她看到了自家師傅，和一個陌生男人正抱在一起。
從雙方的姿態來看，好像…還是師傅主動的。
沈青嬋愣住了，一時間分不清什麼情況，下意識喃喃：
“師傅，你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