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看着眼前的弟子。
相比於其他幾個，冷無情的修爲肯定不是最高的。
在以前就沒什麼存在感，爲人低調，在各項技藝方面都平平無奇，沒有顯著的地方。
靈根雖然是少見的雷靈根，但品質不高。
但這人的優點就是能管人，放在俗世乃是將才。放在修仙界卻能將諾大的天鬼門管理的井井有條，制定諸多宗門法規。當初若不是他也離開了天鬼門，估摸着天鬼門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衰落。
要說這幾個弟子中，對天鬼門其實最重要的，應該就是冷無情了。
此時能回來，對於天鬼門在東荒的管理而言，頗爲重要。
因爲如今東荒其實還是一團散沙，天河宗勢力龐大，當年吞併天鬼門後也依靠此地發展了許多年，想要一併收納重歸天鬼門，同時將整個東荒其餘宗門勢力統一整合，一同對抗東荒，也是有不小的難度的。
天河宗這麼多年，也沒能將東荒修仙界整合如無界海的仙盟一般，可想而知不是那麼容易的。
有了冷無情，對宗門而言，應該能加快這個進程，確定天鬼門在東荒的統治地位。
自己這個甩手掌櫃也能當得更加稱心如意。
“起來吧。”牧野面容含笑，頗有幾分感慨道，“師尊不比當年了…如今比起你們的境界都略有不如…無需行此大禮。”
冷無情搖頭道：
“傳道受業之恩乃宗門道統，弟子怎敢忘？”
牧野點點頭，不愧是有忠心天賦的弟子。
這種弟子就是令人放心。
按理說那些天賦，經歷後天修煉也會改變，產生新的天賦或者消失一些本就有的天賦。
如今不是遊戲，自己也看不到這些弟子還擁有什麼天賦了。
見着師尊點頭，冷無情才慢慢站起身，一臉凝重的彙報在無界海發生的事情。
其餘幾個一同趕來的蕭火等弟子也都十分認真的聽着。
牧野也聽着。
聽着冷無情在無界海打探到的各種消息，以及在無界海邊界禁地找到那位絕世月劍仙，同時又在衆多包圍之下，力克數位元嬰修士，甚至在那位元嬰後期的紫魘真君追殺下遠逃而去。
聽完後，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爲這月劍仙的戰力深深感到佩服。
“此人極重情義。”冷無情沉聲道，“從她寧願自己一人前來，不願將要來東荒的消息傳出去的行動來看，就是一個極有擔當的正道修士。”
“行事風格，頗有幾分如今修仙界罕見的俠義風範。”
俠義？
牧野一聽，頗爲贊同的點點頭。
在東荒這地界，即便正道修士，講究的也只是順應天道，不幹壞事兒，儘量維護一方水土。
真正能做到爲他人着想的，還是少數。
“這樣看來，她是願意與我們結盟了。而且還考慮到了被無界海發現，提前給我們東荒帶來禍事這點。”
牧野沉吟。
不愧是劍仙。
“等等，那她現在沒有和你一起來東荒？”牧野忽然道，“而是還在被那無界海的修士追殺？”
“是的。”冷無情點點頭，“她說她自己會來東荒，可東荒遼闊，弟子擔心她就算到了這地界，也不一定識得我們天鬼門。所以弟子想，要不要讓幾位師兄師妹前去接應她？”
“這樣也好彰顯我們天鬼門的誠意。”
牧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
說的很好。
但關鍵，你知道對方在什麼位置麼？
“如果前去接應，那必然要冒險離開東荒邊界…”蕭火插了一句，“而且，她此時應該在被無界海的元嬰修士追殺。之前天河老祖肯定將我們天鬼門的情況，以及東荒的情況都有和無界海介紹過。”
“一旦出現我們的人，會不會暴露了月劍仙要與我們結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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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天鬼門弟子，那可是大名鼎鼎的。
並且都是元嬰修士，其招牌能力天河真人肯定是知曉的。
“可以讓古月曦師妹去…”葉澄提議道，“古師妹不屬於我們蕩天七聖，外界對她瞭解極少。即便天河真人對她也不瞭解，更別說那無界海了。”
“可古月曦師妹好像在閉關…”蕭火咳嗽了一聲，“或者師孃也行。”
“師孃？”巧兒驚訝道，“可師孃修爲還沒有到巔峰呢，這麼去了，很危險吧？”
幾個弟子討論。
“其實…”冷無情想了想，“我覺得，可以讓師尊去。”
“我？”牧野一愣。
我區區一個金丹小修士，就不去了吧？
“我之前與那月劍仙交流時發現…”冷無情緩緩道，“這位月劍仙對師尊頗有幾分興趣。或許是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原本她是不打算前來的。後來知曉師尊後，才決定來天鬼門看看…”
一聽這話，幾位弟子微微點頭。
倒是牧野心中感覺不太對勁。
第一時間懷疑是不是在小遊戲裡面其他還招惹的什麼人。
可那小遊戲裡面，自己除了慕錦，古月曦，以及還有一個周凰兒之外，好像沒有與其他異性有什麼交集了。
後來倒是有一些對自己產生好感的女修士。
可那些萍水相逢都說不上，怎會是如今的月劍仙。
難道，真是強者間的好奇心？
牧野搖搖頭，感覺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並且，師尊當時走的早。除了我們幾個弟子極爲了解之外，後來的修士對師尊瞭解屬於名諱多過於實力。大都只聞其名，不知具體。所以對師尊其實都不瞭解。”
“最重要的，師尊乃是天鬼門宗主，親自去迎接，也能算是一種看重。”
“畢竟這位月劍仙實力非同小可，就我看來，真有能與當年師尊一較高下的風範。”
衆弟子恍然，覺得冷無情這一番分析十分有道理。
“額…”
“可是，可是…”巧兒舉手道，“師尊如今也才金丹呢，這要是去了，萬一隨便被一個元嬰修士給滅怎麼辦？難道我們又要花幾百年重新去尋找師尊嗎？”
“上次師尊還有元嬰，重修不難。可如今師尊才金丹，恐怕都未必有重修的機會…”
“是啊，師尊如今才金丹。”
“這麼去不太安全吧？”
“……”
冷無情環視衆人，微微一笑道：
“諸位，難道忘了當年師尊金丹時，就已經能與元嬰修士過招了麼？”
“師尊看似金丹，我相信師尊的實力，比起元嬰絲毫不差的。”
“好像也是啊！”衆弟子頓時看向師尊。
一副我們很瞭解伱的樣子。
“……”牧野。
你們瞭解什麼？
看什麼看？
“那…行吧，那我去接一接吧。”牧野嘆了口氣。
便宜師尊總不能老想着偷懶。
偶爾還是要幹些事情。
“這位月劍仙沒說她具體會在什麼位置…”牧野問道。
“以徒弟的猜測…”冷無情沉吟道，“這位月劍仙肯定不會通過東荒與無界海交界的蠻荒山林前來無界海。而最東邊是神秘霧海，方向是相反的。要麼只有通過北方的萬獸山脈絕嶺，或者南方的炙流山漠。” “萬獸山那邊辨識度很高，只毗鄰我們東荒。”
“只有炙流山漠，廣袤無垠，毗鄰了其餘幾個界域。”
“不出意外，月劍仙有可能是從炙流山漠那邊過來。”
還是徒弟有規劃，想的明明白白的。
牧野計算了一下距離，天河宗位於東荒中央。
炙流山漠不算很遠，自己擁有萬里分身訣這種可以超遠距離的土系遁術，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那邊。
只是那邊靈氣荒蕪，人煙罕至，連妖獸都沒有多少。
一般修士都不會去那裡。
“行，那我去看看能不能守到吧。”
牧野也沒有多猶豫，打算直接啓程出發，免得出意外，“對了，此事暫時不要與你們師孃說。她如今也在修行的關鍵，不要去打擾她。”
“等我把人帶回來再說。”
主要是怕慕錦又搞什麼亂子。
剛纔冷無情說的時候，說這月劍仙是個女子。
要是讓慕錦知道了，保不定這位道侶會不會想自己這位花心的天鬼老祖又跑去勾搭其他人了。
吩咐好後，牧野離開了水月天，隨即直接施展萬里分社訣，遁入大地之中，化作一道褐色光輝於大地中一閃即逝。
這門遁術，牧野已經修有所成了。
加上如今快六轉的金丹法力，基本上可以做到連續不斷的施展。
當然了，這種十分特殊的超遠距離遁術也就自己能這樣玩，換做其他金丹初期修士施展一次都夠嗆。
差不多過了五六天，牧野纔到了炙流山漠。
此地地形起伏如山，散佈許多小塊的沙漠，地面上的風沙都是赤紅色的，遠遠望去猶如滾動的岩漿。
到了這裡，一般也有到了東荒的邊界了。
在炙流山漠中，靈氣匱乏，紅色的風沙還有極強的腐蝕性，對修士的法寶損傷極大。
一般修士都不願意進入這地方。
據傳聞，這地方在很久之前，曾是一位上古煉器師想以天外烈陽煉製一枚白日飛昇的丹藥的道場。
後來沒有煉製成功，那天外烈陽墜入大地，又歷經歲月洗禮，慢慢衍變成了這一方危險無比的山漠。
這種險惡地形，不僅裡面沒有什麼寶貝，還會大量消耗修士的法寶，自然荒無人煙了。
作爲接應，自然不能只在山漠外面了。
得要去裡面接應才行，順帶僞裝成一個其他地界的散修。
這方牧野是內行。
“幸好以我現在的肉身，可以肆意遨遊在這山漠中，不受這些風沙的腐蝕影響。”
牧野一頭扎進此地。
這地方神識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依舊能探察四周，雖然也是一禁地，但負面作用多事作用於外表的。
對精神這方面影響不大。
唯一麻煩的，就是要以靈力覆蓋自身。
不然身上的法袍在幾波風沙吹後，都會給腐蝕成顆粒。
要是肉身不夠強，在這裡面呆幾天，也會給腐蝕。
牧野在山漠中走了兩天，神識探察範圍內，毫無生命跡象，簡直荒蕪的可怕。
身上的法袍都換了兩套了。
要不是法力充沛，牧野都不想繼續找了。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
一股冰寒延綿的劍意，從山漠深處傳來。
直讓牧野精神一陣。
“還真從這地方過來的……”
牧野心中一喜，立刻走了過去。
山漠深處。
“輾轉數萬裡，月劍仙，你還真是能跑啊？”
虛空中，三位元嬰修士渾身冒着炙熱炎流，爲首一位更是燃燒着熊熊紫金色的火焰，“殺了我仙盟一位元嬰真君，就想這麼走了？比鬥技法，都講究點到爲止，你贏便贏了，還敢殺人。”
“真當我們無界海是好惹的麼？”
對面，無邊劍光籠罩中，月劍仙手負長劍，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眼眸卻沒有絲毫懼意。
“那人該死，我便殺了。”月劍仙淡淡道，“我不知你們無界海什麼規矩。你們仙盟那位元嬰真君敢對我口出狂言，辱我家人，還威脅於我。不殺了他，難道要我忍氣吞聲麼？”
“我手中的秋月，可不會答應。”
“我這位劍主，若能忍下半分，就不配持有此劍！”
話音一落，劍意深寒。
可四周炎流如天傾，一波波涌來。
此地地形，對她極爲不利，加上數日以來的奔襲，消耗是極大的。
反觀對面，雖然也受了一些傷，但比之自己而言，肯定要輕鬆許多。
尤其是其中一人，還是那紫魘真君的師弟，同修一門道法，持有紫霞神焰，只是沒有像那紫魘真君一樣修煉出了陽霞神光。
也幸好那紫魘真君沒有深入山漠殺來，不然此行還不太好走到這裡。
“可你膽敢來這裡…”
“你認爲你還能逃的出去麼？”
“我的紫霞神焰在這炙流山漠不受半分影響，反觀你…”
“雖然不知道你修的是什麼劍意，但你那法寶屬冰寒水流一脈，在此地被壓制削弱極重。哼，你不知我修仙界地形，也敢亂跑，我們三人之所以沒有與你發生正面交鋒，就是等着你進入這炙流山漠。”
“看你實力超凡，卻對我無界海的地勢一無所知…”
“你到底是那個界域的修士？”
風沙滾滾的虛空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隨後，月劍仙手中寶劍驟然爆發出耀眼的輝芒：
“少廢話，想要知道我的來歷，先問問我手中的秋月神劍！”
與此同時。
牧野來到了附近。
正巧聽到了這句話。
“秋月神劍…應該就是那位月劍仙了吧？”
“嗯？等等，秋月神劍？”
牧野聽着劍名，怎麼感覺有些熟悉。
記憶像是被剝開，牧野似想到什麼，渾身一震，心中升起一股極度不妙的預感。
‘應該不會的’
牧野搖搖頭，緩緩朝着遠處的虛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