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九夜的手指僵硬了一瞬間,偏頭看向寧宇軒,微微嘆了口氣:“給我個理由。”
重律殿內的氣氛瞬間冷凝,洛後氣喘吁吁地看着樓九夜,生怕她一瞬間就要了自己的命,而蕭自在和燕東離都是警惕地看着寧宇軒走向洛後,最後擋在了樓九夜和洛後中間,懇切地看着樓九夜似是在哀求道:“九夜,放過她。”
“理由。”樓九夜深深吸了口氣,已經不想再去看寧宇軒。
他完全變了,跟原本那個驕陽之子判若兩人,樓九夜不能理解這樣的轉變,也不想去了解原因。
她只知道,面前的這個寧宇軒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已經不是面對着自己還會微微羞澀的少年,心變了,就感覺整個人都變了,她已經不能理解寧宇軒在想什麼,他在顧忌什麼。
她都不能理解。
她也不想理解。
寧宇軒看着樓九夜眼底微微涼下來的神色,只覺得心中一股苦澀涌上心頭,那種空落落的疼痛讓他眼底發酸發脹,卻是怎麼都無法說出那句更在喉嚨口的解釋。
“呵呵,他有什麼要解釋的,他就是要阻止你罷了。”洛後蒼白着臉看着寧宇軒,好笑地轉向樓九夜有些瘋狂道:“別以爲你破了我的傀儡術,我就拿你沒辦法,樓九夜,你畢竟還是個小輩,會有多少見識!”
樓九夜不語,心中卻是冷笑出來,這洛暇還真是會信口開河,比年齡?
她樓九夜兩世爲人,要是還沒有她一個洛氏子弟有見識,那真是枉費了老天對她的恩惠。
樓九夜也不想跟她再做語言上的糾纏,只是直直看着寧宇軒:“寧宇軒,理由,給我理由。”
寧宇軒眼眸微微一縮,苦笑溢出脣角,垂落了眸子道:“九夜,我會給你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洛後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實情,在一邊有些猙獰地笑出聲來,然後指着樓九夜一臉的嘲諷:“你就認了吧,呵呵,你面前這個人早就不是跟你站在一個陣線上的了。”
“夠了!”寧宇軒快速回身打斷洛後的話,眉宇間充斥着煞氣冷聲道:“我是答應了你們的條件,但是那只是交易,我不會讓他人破壞你們的計劃,但是同樣的,我也不會讓你們傷害九夜!”
“哦?”洛後饒有興致地挑了挑指甲,似乎是對於樓九夜在寧宇軒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有了一絲領悟,更加覺得有意思了。
這次還沒等她繼續說話,樓九夜便出聲說道:“寧宇軒,你在欺騙自己。”
“沒有人能夠同時保住利益鏈的兩端,我們兩方必須要有一方戰勝另一方,並沒有達成和解的可能性。”樓九夜的聲音中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痛苦,但是被她很好的掩飾了過去:“寧宇軒,你要是一定選擇一方,你會怎麼選?”
樓九夜的問話讓寧宇軒陷入了兩難之地。
洛後的勝券在握和寧宇軒的躊躇不決,讓樓九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呵……”樓九
夜微微垂首撫弄了下腰間的腰帶,這纔再次穩穩舉起了手中的黃金色小槍,對準了兩人:“看來這就是你的答案了,那麼……你閃開吧,我不會與你爲難,但是你若要插手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九夜,我們一定要這樣麼……”寧宇軒的神情莫名有點哀傷,看着樓九夜的眼神一眨不眨地帶着些許祈求的神色。
樓九夜狠下心來不去看他眼底的脆弱,冷聲道:“這是你的選擇,並不是我在逼你。”
寧宇軒抿了抿脣角,就在樓九夜不耐煩要動手的片刻,大殿的門再次被人踹開。
這次進來的人……是寧芍兒。
只見她一身黑金色的奢華長裙,如同祭祀一般款款而來,自帶着一種風華無限,只是那精緻眉眼間的陰鬱讓人看着極其不舒服。
“果然來了呢,真是不耐煩啊,我還以爲你會再等幾日的。”寧芍兒看着樓九夜的神情帶着些許嫉恨和更多的妒忌。
“你可真是好本事,主人就連那樣神志不清的時候還時時刻刻唸叨着你的名字。”寧芍兒口中的主人當然指的是樓欽鳴,她語氣中的酸氣顯然是因爲樓欽鳴的某些表現。
樓九夜先是下意識地皺眉,然後才緩緩鬆了口氣。
聽她的意思似乎是剛剛纔看過樓欽鳴,那也就意味着……樓欽鳴肯定就是在這重律殿附近,還有,樓欽鳴現在爲止還算安全。
寧芍兒眉宇間竟是諷刺的意味,上下打量着樓九夜依舊沒有完全發育的身材,然後實現轉到了她手上的金色小手槍:“真是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魅力,不就是魂力特殊了一點麼,竟然能將主人迷得暈頭轉向,滿腦子都是你。”
“不過也別說,能破了洛氏的傀儡術還真是不可小覷,要知道,這可是隱世家族的技術呢。”寧芍兒再次狐疑地看向洛後,然後才轉頭看向一旁的寧宇軒,語氣不陰不陽道:“哎呦,哥哥竟然也來的這麼快呢,可別忘了,你們倆現在可不是並肩作戰了,而是不同陣營哦。”
寧芍兒嫋娜地走向寧宇軒,手指輕輕從他臉側劃過,語氣輕柔中帶着陰狠:“可別忘了跟洛氏的交易哦,我們做到了你要的條件,你也別摻合進我們的大事。”
寧宇軒僵硬着身子皺眉後退了一步,躲開寧芍兒的手指,冷冷道:“你多慮了。”
“我多慮?”寧芍兒挑了下眉頭,也不在意寧宇軒的舉動,只是回身指了下樓九夜:“你確定你不要爲她求情?那我可是要下令讓人出手咯?”
“別!”寧宇軒一急,已經下意識暴喝出聲!
“哦?”寧芍兒饒有興致地看着寧宇軒一張俊顏成了黑色,把玩着腰間一對麒麟玉佩:“還是說,你不想要管氏……”
寧宇軒死死咬着後槽牙,神色可怕地看着寧芍兒陰晴不明的臉色,最後才終於從齒縫間逼出一句話:“你不能這麼對九夜!就算是我們的交易,也完全跟九夜沒有關係!”
“本來就沒有關係啊。”寧芍兒只是聳
肩,並沒有接話而是轉移話題道:“我們的交易是交易,樓九夜是自尋死路,進了這重律殿的人還沒有誰能完好無損地走出去!”
洛氏在一旁終於露出得意的笑容,揮手從大廳內招出了無數矮小一點的傀儡侍衛,將樓九夜三人牢牢護在當中。
樓九夜冷冷看着幾人的交涉,最後才慢悠悠道:“你們說的倒是都挺好的,但是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聽你們的擺佈了?”
“還是你覺得,這區區幾個傀儡人偶就能困得住我?”樓九夜並沒有說什麼威脅的話,但是那鄙視的眼神還是讓寧芍兒心中生出一股怒火!
“是麼?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厲害,還是這重律殿一千黑甲行刑者厲害!”寧芍兒的聲音有些尖利,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偏頭示意洛後!
樓九夜只覺得周圍的情況陡然變得有些奇怪,那些原本動作緩慢的黑甲行刑者好像突然之間變得靈活起來,繞着三人來回跳動,完全沒有任何規律性地隨意出擊。
“怎麼辦?”蕭自在抿了抿乾澀的脣,他在剛纔已經耗費了大量的精神力,這時候只能勉強做到自保。
燕東離也是一臉擔憂,又有些後悔地看着周圍的情況,手指緊緊捏着一枚玉牌,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做出一些重大的決定。
“飛龍令?”樓九夜卻是眼尖,一眼就認出了燕東離手中那個銀白色的小牌子,正面卻是刻了一個展翅欲飛的巨大飛龍。
燕東離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依舊有些掙扎地捏着那個牌子。
“會有什麼副作用?”樓九夜看出燕東離的糾結。
“藤蘿蠱。”燕東離蹩眉,身體裡還有個會不定時發作的蠱毒,這時候使用這個得來不易的飛龍令實在不是個好注意,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似乎也別無選擇。
但是樓九夜卻神情一變陡然嚴肅起來:“不準用!”
“不行……那樣我們……”燕東離只覺得手中一空,飛龍令已經被樓九夜拿走。
“不準用,想沒命麼?”樓九夜狠狠皺眉,神情之間陡然劃過一絲清明:“我還有辦法。”
“辦法?現在還有什麼辦法?”燕東離神情有些激動,想要拿回飛龍令:“九夜,把飛龍令給我,我知道應該怎麼使用,現在不是說什麼副作用的時候了,我們先要闖出去再說!”
“不行。”樓九夜搖搖頭,手中握得更緊:“我說了有辦法就是有辦法,別忘了,我還有包子。”
蕭自在驀地神色一動,脣角似乎露出些許笑意。
重律殿是什麼地方,這可是怨氣最重的地方,這樣的地方使用夢魘獸會被敵人帶來什麼樣的噩夢呢,他也很期待啊……
樓九夜手上的戒指陡然劃過一抹光,一道白色的身影躍上了樓九夜的肩頭,輕輕地吱吱了兩聲,樓九夜在心底下了命令,然後擡眸再看向寧芍兒的時候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聲音清冷。
“來嚐嚐噩夢纏身的恐懼吧,夢魘降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