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平按照徐老三的說法就去了保安崗亭站崗。需要與原來的保安大叔交接工作。原來的門衛是一個叫老光的人負責。老光是一個老光棍,且他一年四季都理一個光頭,容易打理是一個方面,主要還是理髮花冤枉錢,所以他每次去理髮就直接理一個光頭,省錢省心省事。
老光聽說自己的崗位要保不住了,要被一個叫鍾平的人頂替,心裡當然不是滋味兒。說好聽的就是一個保安,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守門的老頭,這樣的工作都能有人搶。看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鍾平上崗之前就到了保安崗亭找老光說話:“老光啊,不好意思啊,我是下山村裡的一個農民,大字不認識一個,實在是沒有地方可去,再說也是原來村裡的書記讓我來的,我家裡好幾口人都張口等着我養,唉!”
“那也不能奪走別人嘴裡的糧食啊,那邊工地上工資又高,活也不是很多,我要是像你這樣的年輕,我早就去工地上了。”
“我也想啊,可是我做農活做多了,一下雨這個腿就會疼,那邊工地的重活實在吃不消,人家也不要我啊!”
老光低下頭,沉默不語。一時半會兒也講不出一個道理來。也是的,自己是個老光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也比鍾平家會好過些。
“行吧,物業主任一定要這樣安排,我也沒法子了,不過這個月要讓我做完,領了工錢回家過箇中秋。”老光說完,坐在椅子上,耷拉着閃閃發光的腦袋,不仔細看像是壞掉的燈籠。原則上一個小區兩個保安室遠遠不夠的,可幸福家園的大門也就這樣一扇,連後門都沒有,所以也就只用到兩個保安:一個白班,一個夜班輪流着值班。另外一個保安聽說是物業主任的老丈人,雷打不動,除非這個物業主任不幹了。
鍾平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老光呀,聽說我們馬路對面的那家建築公司正在找工人,其實你也可以去試試,雖然你年紀大,但是你看起來很強壯着呢。”
“而且吧,我聽說那邊還有工傷保險,因爲有保險也算是有了一份收入。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企業都會給你報銷呢!”
老光實在沒辦法,就去了附近的工地,後來聽說在一次運磚頭到樓上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把腿弄折了。也有人說老光是故意的,因爲工地上每個人都有工傷保險,故意摔傷爲了躺在家裡養養病,休息一下。不過是真是假,也沒有人去證實。
鍾平當門衛,朝霞很不開心。她覺得臉上無光,不多日便跟小區裡的物業主任眉來眼去,甚至有了“得福不是他的親生兒子”的流言蜚語。
有一天,鍾平抱着得福坐在保安亭裡,小區裡的老阿姨都過來逗弄一下:“這孩子天庭飽滿,是當官的料呀,怎麼長得跟阿平不像啊。”“對對,我看着倒是有點像過世的海清呢?”“那怎麼可能,人都走了兩年了,別亂說。”鍾平在一旁臉都綠了,不好說什麼。畢竟每天坐在門口,低頭不見擡頭見。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大家都這樣討論得福,鍾平越看越不得勁。那天下班回到家就指着朝霞罵道:“臭娘們,你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天天打扮成一個妖精,又去勾搭什麼野男人了。說,得福是不是我的兒子?”
朝霞一聽,這說的叫什麼話呢,自打那天嫁給這個男人就是沒有一天好日子,還要被潑一身的髒水:“好啊,你個死人,有本事就離婚,把你兒子抱去醫院親子鑑定,有本事就去,老孃這個日子反正也過不下去了,跟條狗過都比跟你過得好。”
兩個人一吵架,就想着法兒說最難聽的話,謾罵聲越來越大,鄰居們都從自家房屋出來,站在小區花園裡看熱鬧,“得福不是鍾平的兒子”被傳得有鼻子有眼,爲了這件事情他們夫妻都要離婚了。
“你這個死男人,得福不是你的孩子是吧,那現在你就把他丟下樓,反正也不是你的孩子,有本事你就丟下去。”朝霞雙手叉腰,怒目圓睜,指着老鐘的鼻子狠狠地罵着。
“臭娘們,你別以爲我不敢,要是查出這個孩子是你跟哪個野男人生的,我一定把這個孩子丟掉,也立刻把你丟下去陪葬。”鍾平說完,啪的一聲將手裡的孩子扔在了牀上。惹得孩子嚎啕大哭:啊叭叭叭······叭叭叭
鍾平聽到孩子奶聲奶氣的哭聲,剛剛學會發出爸爸的聲音,又轉過身看了得福一眼。這個孩子來之不易,海清爲生一個兒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老天爺爲何總愛捉弄人,要是海清生下得福,那她就不會去世,這個家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想到這裡,鍾平對着朝霞說道:“我要去值班了,你先看着兒子,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聽別人亂嚼舌根。”
朝霞剛想繼續罵這個窩囊廢,聽到這裡愣了一下,第一次聽到這個男人認錯,竟然有點感動,一下子心裡的怨氣也消了。不過,晚上她也要去天上人間夜總會值班,雖然只是那邊的賣酒的大嫂,但是提成高得嚇人。每個月做一兩個單子,就夠上鍾平一個月的工資了。一會兒萊萊就要放學了,這孩子也有人照顧着。
夜幕降臨,天上人間燈火輝煌,音樂聲在包廂內迴響,朝霞穿着工作制服,身上掛着啤酒牌子,遊走在酒吧與包廂之間。
“那暖風吹來清涼
那夜鶯低聲歌唱
······”
酒吧裡傳出靡靡之音,給十月的g城夜晚添加了一絲曖昧。紅男綠女們在夜色中尋找着自己的獵物,有了歌聲的陪襯,似乎所做的事情都顯得正經而文藝。忽然,人羣都往酒吧的舞臺中間走去,朝霞剛想走進包廂,聽到一起賣酒的姐妹說:“朝霞,別進去了,那邊來大大人物了,一會兒聽說金光宗要唱歌呢!走走,去跟大明星拍照去。”說着就拉着朝霞的手也往人羣中走去。
“尊敬的貴賓們,天上人間感謝大家的厚愛,現在有請yy娛樂的頂流明星金光宗給大家帶來歌曲《不醉不歸》”歌聲雷動,一個穿着黑色網狀衣服,黑色的緊身皮褲的男子走了過來。人羣頓時發出一聲聲尖叫:“太帥了,太帥了,歐巴!歐巴!”
“有病,中國人喊什麼歐巴”幾個大叔在臺坐上大放厥詞。金光宗一張嘴,會場立馬就安靜下來,只有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在空氣中盪漾着。唱了幾句,舞臺上又出來一個紅衣女郎開始跟着他的歌聲舞動,那些大叔開始吹起了哨子,歌聲被蓋住了。朝霞定睛一看,這女孩看着好面熟。這個不是鍾引弟嗎?她怎麼跑到這裡來跳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