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村的鐘平家這幾天可是不太平,鍾平要去派出所報案,最後還是被朝霞勸住了。打電話把鍾愛弟從學校裡叫了回來,她也說一直打不通妹妹的電話,一直聯繫不上,鍾愛弟對於失去聯繫的妹妹即擔心又高興,擔心的是她在外頭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壞人,高興的是擺脫了想要全面掌控她人生的不健全的家。她一有機會上網,就在q上給妹妹留言:
“引引,要是看到留言回我一下是否安好。”
“引引,在嗎?想你!”
“引引,看到信息回覆。姐姐”
屏幕另一邊的頭像一直是安靜的黑色。
某一天,鍾平實在是黔驢技窮了,就找到阿宗呆過的髮廊大鬧,要求理髮店交出阿宗。髮廊怕影響生意,就把阿宗的家庭住址透露給了鍾平。
馬不停蹄趕到了“世傑海鮮城”,在門口遇到了去工地上幹活的阿祖:“我們也在找,我弟弟在理髮店好好的,忽然就離家出走了。”
“聽鄰居們說你弟弟是個混混,那頭髮理得雞窩似的,還聽說他天天跟村裡人打架?”
“阿叔,你有所不知,阿宗打架從來不是爲自己的事情打架的,都是因爲看到有人被欺負才會出手,要是沒有阿宗,你女兒恐怕也保不住了。”
“不說了,我要趕緊去上班。”阿宗說完一踩電瓶車點火,“半天都發不出聲響,這是沒電嗎?”阿宗只好把車子立起來,使勁用腳踩了好多下,總算髮出了“砰砰”的啓動聲。
“海邊的鬼天氣,太潮溼了,弄得車子都無法點火。”阿祖在嘴裡嘟嘟囔囔抱怨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海岸線上。
“喂喂喂”鍾平看着阿祖遠去的身影大聲叫道,直到再也看不到背影。
阿祖走了之後,鍾平很無奈,就想進海鮮樓瞧瞧,可大門緊閉,門上留着一個電話:“店主外出進貨,有事請聯繫555773321”鍾平一字字輸入電話號碼,想直接打過去,忽然小靈通響起清脆的來電聲:
“阿平,你去哪裡啦,你老婆說肚子疼,趕緊回來,快快。”一聽聲音,好像是阿萬嬸。
“什麼?我馬上回去,馬上回去。”鍾平手忙腳亂地上三輪車,趕緊回下山村。
日上三竿還在睡覺的朝霞,忽然看見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子站在牀頭:“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嘴上還吐着一些白沫,眼淚卻是紅色的。朝霞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坐起身來,空蕩蕩的房間根本沒有什麼白衣女子。只覺得肚子裡好像🥁有千軍萬馬在奔騰。朝霞抱着肚子在牀上大叫起來,剛好阿萬嬸從門外進來,打完電話就安慰她:“嘖嘖,家裡一人都沒有,我家那老三媳婦生最小的孫子的時候,老早就請了保姆,那她娘提前一週就讓她去醫院房間躺着,生怕有什麼閃石,嘖嘖嘖”阿萬嬸邊說邊幫朝霞躺平在牀上。
“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鍾平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你死哪裡去了”朝霞隨手就把牀上的枕頭扔過去,砸到鍾平的臉上。
“嘿嘿,現在好了吧,都有力氣打人。”鍾平鬆了一口氣。
“鍾平,我跟你說,阿萬嬸也在,我必須跟你表明我的態度,我娘倆不要住在這裡了,我也要搬到城裡去。要麼馬上搬走,要麼我就去縣醫院做掉孩子。”朝霞說完委屈地放聲痛哭。
“哎喲,朝霞阿,傷心對孩子不好的,以後孩子生出來就會有怨氣的,曉得嗎?”阿萬嬸坐到牀沿上,拍着阿霞的肩膀。
“對對,聽阿萬嬸的沒錯,我會想辦法的,眼下就是錢不夠,等我找到那二丫頭。哎!”鍾平嘆口氣坐下來。
“阿萬嬸,你看看她就是這個脾氣,天天說我們的屋子不乾淨,我跟孩子們都好好的。”
“哎喲,阿平阿,不是嬸我說話不好聽,現在要是動了胎氣,以後你就沒有顏面面對你那老孃,你聽聽朝霞的話,趕緊搬到城市去。哎!”
“阿萬嬸,咱們自己人都瞭解情況,我聽說城裡的房子幾萬一平阿,我們還有孩子要上學,到時候不知道該去哪裡?咱也沒啥文化,也不知道沒了農村的地,該幹嘛呢!”
“那倒是,我家老三媳婦生一個孩子連請月子保姆、住院、坐月子等裡裡外外花了好十來萬呢,我當時就聽傻了。咋現在這些孩子這麼金貴呢,我生我家老三的時候還天天下田幹農活呢!”阿萬嬸拉着鍾平走出了小單間。
“不過呢,今時不比往日,你也要想辦法住好點的房子,你們家三代都住在這裡,我看你也是住的夠夠了。要不,阿萬嬸幫你跟拐腳李說說價?”
“拐腳李那個事情不行阿,不瞞你說,我家萊萊明年也就12歲,而且半夜總哭着要媽媽。”鍾平提到萊萊又嘆息了一聲。
阿萬嬸一看鐘平態度堅決,連忙又換了一口語氣:“是呀,這個娃命苦阿,媽媽走得早,才那麼點大,是要想辦法好生照顧。”
“阿萬嬸,你別急,我家二丫頭找到後就你來當這個中間人,不會找別人的。”
阿萬嬸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地說道:“說什麼呢,我大侄子阿,我跟你娘幾十年的老鄰居了,阿嬸哪有心思賺介紹費!”
東方大廈還是那麼陰森森的,附近的工地上黃色的塔吊發出冷冷的光。照亮了東方大廈門口大紅的“拆”字。政府三番兩次要求林氏集團早日完成搬遷事項,林總藉着慈善總會的名義,需要給名下的這些孤兒找到新家,或者政府出面安排這些人的落腳點。
引弟三人拿到新手機號碼後,果然如周凱所說只有集團內部的短號,而且只能跟內部職工聯繫,不能跟外部通話,除非已經還清公司貸款,並且有客人願意爲他們做擔保贖身。漸漸的,大家自然跟外部斷了聯繫。只有每個月要繳納的利息提醒着歲月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