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晚照,雪地裡金光閃爍,閃爍的金光照耀在衆人的臉上,衆人蒼白的臉色似乎有了些許血色。
緩緩而行的衆人誰也沒有說話,死去了一個兄弟誰的心情都不會很好。張陽走在最前面,其餘的人跟隨着他,被白色披風包裹着的圖雄被兩個人擡着。
下山不久,緩慢的隊伍走到一條小河邊上,小河上早就被寒冰凍住,河面上全是積雪與寒冰。他們要過河,不過他們沒有直接從被凍住的河面上過去,而是走一座小石橋上過。
即使是太陽出來了,即使是夕陽晚照,可是這天空中卻還有一點殘血飄落。
殘雪,石橋。
死一般枯寂寒冷的河面上除了銀白色的積雪外只能看見一絲絲夕陽晚照的餘光,夕陽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來的金光特別的精美絕倫,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欣賞着金光閃爍的夕陽,誰也沒有這樣的心情。
張陽踏上小石橋,腳踩在雪地裡發出嗤嗤聲,白披風不時的飄蕩着,在金光閃爍的夕陽餘光裡飄蕩着。
衆人默默的跟着張陽,他們都不想張陽走在前面,可是沒有人能勸得住張陽,張陽決定了的事情就是九頭牛八匹馬十隻虎也拉不回。
走到石橋中央的時候,張陽停了下來,然後擡頭四處張望,一股寒風吹佛着他的臉,把他的亂髮吹到眼前,他沒有用手把亂髮撥開,任憑寒風吹來,任憑亂髮迷眼。
金光照耀的雪地上不再是迷迷茫茫,而像是散發着一種生機,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勃勃生機。
稍微停留後,張陽擡腳向前邁出繼續出發。
張陽的腳步剛剛擡起來,突然間,一道寒光自金光閃爍的、被冰封的、被積雪覆蓋的河面上射來。衆人大驚失色,慌亂中紛紛拔出武器,紛紛搶着上前要把張陽護起來。
可是,張陽怎麼能讓自己的兄弟們把用身軀把自己護起來呢?他拔刀,此時他只有拔刀。
寒光一閃,雪地裡突然間冒出十幾個人來,他們從四面八方的雪地裡冒出來,他們手裡的暗器從四面八方射來。
衆人手裡的武器早就揮舞着了,白色的披風同樣揮舞着。寒光閃起來,張陽的刀光同樣閃起來。
寒光冷漠,殺氣騰騰,刀光熾白,有一種能讓冰雪融化的熾熱感覺。
張陽向陽,夕陽晚照。
刀光擊中寒光,刀光沒,寒光沒,廝殺聲起,慘叫聲起。
廝殺聲來自雪地裡冒出來的人,慘叫聲同樣來自雪地裡冒出來的人。
這突如其來的擊殺雖然讓張等措手不及,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就知道這一路必定不太平,這一路必定充滿了殺機,這一路必定伴隨着死亡。
張陽的刀光剛剛閃起的時候他就大喊一聲道:“分開,不要聚集在一起,這樣的話他們的暗器就不好施展了。”
若是衆人聚集在一起的話不但不好躲避暗器,最重要的是人多了就容易被射中,就像是一個石頭丟入鳥羣裡面很容易就會擊中一隻鳥的,可是若是用一個石頭去打一隻鳥的話沒有一定的功力是打不着的。
暗殺他們的人到底有多麼大的本領張陽不知道,他只能用最大的力量,用盡所有的辦法來保證自己兄弟的生命,可是他能保證嗎?
暗器如雨下,一陣雨下過後總是會天晴的,可是一陣暗器襲擊來之後絕對不會是天晴。
一陣暗器襲擊來之後雖然沒有另一陣暗器繼續襲擊而來,不過雪地裡冒出來的人卻在這時候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
剛剛擊落了暗器,此時就要面對迎面而來的敵人,這多少有點讓人措手不及。
不過,即使措手不及張陽的刀還是揮出了第二刀。刀光又起,熾白色的刀光彷彿融化了冰雪,彷彿劈開了着寒冬迎來了春天。
彷彿只是彷彿而已,春天始終還是沒有到來,寒冰封凍、積雪覆蓋之下春天怎麼回來呢?
春天沒有來,那麼就在寒冬裡揮刀吧。
刀光起,慘叫聲又起。在慘叫聲起的時候張陽向他的兄弟們大喊一聲道:“聚集在一起。”
衆人聚集在一起好有個照應,人多力量大這個道理很簡單,但是在危機關頭能想到這點的人卻是不多。剛纔散開是爲了躲避暗器,此時聚集在一起是爲了全力對付來襲的敵人。
敵人的手裡都是大刀,閃閃刀光在陽光和雪光的照應下更加的耀眼,不過最耀眼的還不是刀光,而是自他們身上飈飛出來的血光。
張陽的刀光剛剛在他們身上消失,血光就自他們身上噴射出來。
四面八方圍上來的敵人攻擊向張陽等人,在雪地裡還在不斷的有人冒出來,有人就像是自地裡長出來一般自雪地裡冒出來,他們就像是生長於此的人,就像是自雪地裡生長出來的人。
數不清的人,數不清的刀光劍影,張陽一步也沒有躲避,他每揮出一刀後就有血光閃起來,血光和他的刀光同時閃起來。一刀揮出,原本只有刀光,不過當他的第二刀揮出的時候血光就自那人的身上噴射而出,以此類推,他的刀光閃起來的時候就是血光飛濺出來的時候。
雪地裡,血流成河。
寒風颳來,成河的鮮血馬上凍結,不過剛剛凍結的血液上馬上又流來新鮮的血液,剛剛留來的血液片刻後又凍結,如此不過片刻,不過一刻,石橋上面就積滿了血液,被冰凍的血液。
石橋突然間就變成了紅色的,在夕陽的照應下紅紅的石橋發出一股殺戮的光芒。
遠處的雪地裡還在不斷的有人冒出來,還在有人不斷的自四面八方飛奔而來,他們唯一的目標,他們相同的目標都是殺了張陽等一夥人。
張陽的身上已經被血液染紅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的血液到底是誰的,不知道有沒有自己的血液。他的兄弟們同樣如此,此時每一個人都變成了血人,血液還從他們身上往下滴落。由於他們身上的體溫,所有血液並沒有凍結,而是慢慢的自他們的身上流下來。
石橋上很快就堆積起了一片死屍,沒有人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大了,家裡有些什麼人,可是,他們卻都死在了自己的腳下。張陽即使有再多的仇恨,即使兄弟死了,即使深陷死亡陷阱,可是他的心裡卻還是隱隱覺得悲涼,覺得生命的脆弱,覺得江湖的殘忍。
江湖本來就殘忍,每一個江湖中人都知道,每一個江湖中人都明白,不明白的人在江湖中是活不長的,不明白的人在江湖中是待不久的,不明白的人在江湖中是沒有任何地位的。
張陽不知道自己揮出了多少刀,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染了多少人的血液。此時,他的身邊還在站着的人一個也沒有,他的兄弟們是離他很遠的,他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因爲他知道若是和他們在一起的話他們要面臨的危機還要更大。敵人的目標只是他而已,當他距離自己的兄弟們遠一點的時候大部分的敵人全部圍向他,只留下極少部分的人圍攻雪立等人,如此,他們面臨的敵人就少得很多,他們的生機也就大了很多。
敵人倒下一個又來一個,倒下兩個又來一雙。終於,敵人倒下之後再也沒有一個敵人來了,再也沒有一個站着的敵人了,張陽這才緩了一口氣,這才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圍攻雪立等人的人看見圍攻張陽的人全部倒下後惶恐的逃離了,衆人並沒有追擊,而是馬上圍攏到張陽面前,他們生怕敵人還有埋伏,生怕敵人又去而復返。
張陽喘着氣,刀上的血液還在流,身上的血照樣在流。
身上有敵人的血液 有他自己的血,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受了傷,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血液流了出來。
不過,其他的人沒有發現,他們還以爲張陽身上的血液是敵人的,還以爲張陽是不會倒下的,還以爲張陽是無敵的,還以爲有張陽在就一切沒有問題,有張陽在就能安全度過任何的危機。
可是,片刻之後,張陽倒下了。
張陽倒在了雪地裡,不,應該是血地裡。
在他倒下的一剎那,夕陽正好落下,正好消失在西天上,只留下一地的雪光,慘白的雪光,當然還有血光。
雪地變成了血地。
只有殺戮才能讓雪地變成雪地,白雪變成了紅雪。白石橋變成了紅石橋。
衆人大驚失色,在張陽倒下的一剎那驚慌錯亂。張陽是他們的頭,是他們的精神以及實質上的領袖,張陽倒下了讓他們的精神猛然間坍塌。
張陽倒下的時候夕陽落盡,張陽倒下的時候衆人驚慌失措,不過他們雖然驚慌失措卻還是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張陽的身體,最後發現張陽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力竭,只是受了傷昏迷了過去而已。
就在衆人稍微安心,稍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在雪地裡,在夕陽落盡的石橋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白衣白褲,全身除了頭髮和眉毛眼睛之外全部是白色的人,就連他的腰間掛着的劍也是白色的。
衆人又是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