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麼美的夢,總會有醒來的時候。張陽的夢醒來了,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夢和現實之間是如此的殘酷。
夕陽下的美夢成了泡影,夢中的人突然間變得如此的冷漠,原來自己只是一個棋子,心甘情願的被利用,心甘情願的被當成了傻瓜一般的利用。
張陽不甘,他慘笑着,一聲高亢的撕裂聲響起,震得天空顫抖,風雲爲之色變。
“這就是現實,夢該醒來了。”老陸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充滿譏笑,充滿戲謔。
張陽喃喃自語地道:“夢醒了,該醒了,再美好的夢也該醒了,原來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可是,能忘記夢裡的一切嗎?能忘記夢裡的人嗎?”
曾經的點滴回憶在張陽的腦海裡不斷的重複着,就像一副副畫面,精美絕倫,任誰也忘不了這麼美麗驚豔的畫面,可是,不忘記又能如何?不忘記又有何用?
北風吹起來,掠起張陽的頭髮,就像那飄飛着的柳絮,搖搖晃晃不值得自己的命運將要飄向何處去?
張陽握緊了手裡的刀,九斬,這把剛出世不久,當世最富盛名的名師鑄造的刀。刀鞘被他用白色紗布包裹着,所有鋒芒全部藏在了刀鞘裡,這鋒芒能斬段一切,他希望能斬斷一切。
老陸向後退了幾步,剛好退到了陸劍林的身旁,然後揮揮手,一羣錦衣勁裝大漢手持弓弩和刀劍迅速的就把張陽圍住了。
張陽笑得更加的淒涼,夏天朔的話成真了,自己被人家賣了還幫着數錢,他淒涼的笑道:“是不是要把我的人頭送給公孫?是不是用我的頭顱來換取和朔馬幫的和平?是不是想把夏天朔的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這樣就能避免了和朔馬幫拼個你死我活?你們還是有害怕的,你們害怕兩虎相爭,害怕被蛟龍會的人漁翁得利,是不是?”
張陽的話剛剛說完,突然聽得派到小船上的人一聲大喊道:“沒有人,空的。”
張陽大笑,得意的笑了起來,還好他並沒有完全信任巨劍盟的人,沒有把夏天朔直接送過來。
“想不到吧?哈哈哈。”張陽大笑着問道:“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們說了算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們預料之中的,耍人的人終將被人耍。”
老陸怒,陸劍林的臉上雖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張陽從她的眼神裡看得出她驚訝,她失落。本來是她一手策劃的計劃,可是,現在情況超出了她的預料,不可控制的預料。
她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對張陽的愧疚無言以對還是不屑於和張陽說話。老陸怒問道:“你把夏天朔藏在哪兒了?告訴我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不然今天你就別想活着離開這裡。”
張陽覺得諷刺,他譏笑道:“現在我還能相信你們?你們還有什麼能令我信服的理由?還有什麼諾言是你們不能踐踏的?”
張陽的問老陸一個也不能回答,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他們之間除了刀劍相向之外還有什麼?再也沒有任何的言語,再也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刀劍能斬斷一切,能斬斷恩恩怨怨。
拔刀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人的矛盾積累到了極限,除了刀劍相向還有什麼能解決?張陽不知道,最起碼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拔刀,他不拔刀別人也會拔刀,刀斧相加的時候若是你還不拔刀?那麼死就是你唯一的下場。
老陸的手下拔刀,他則和陸劍林慢慢的退出了這殺戮的戰場,他們是不忍看自己製造的殺戮場還是他們對這殺戮已經冷漠到了無視的地步了?
他人拔刀,張陽也拔刀。九斬神刀第一次出鞘,第一次斬向它的敵人,第一次將要見血。
弓箭,弩箭同時向張陽襲來,破空的聲音響起,喊殺聲響起各種聲音混在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特的殺人樂曲,死亡的前奏。
張陽在弩箭到來的剎那消失在衆人的視野,弩箭帶着不甘的破空聲音落在前方,插在地上嗡嗡作響。張陽整個人卻騰空而起,在四五丈的高空拔刀。
九斬神刀在高空中,在陽光下亮出了他的鋒芒。刀光閃,熾白過陽光,閃爍如電。
刀光一閃而逝,有慘叫聲響起,有吶喊聲響起。張陽落下來時正好落在人羣裡,然後刀光劍影向他飛了,九斬迎上去,一陣丁丁當當聲音響起,所有砍殺過來的刀劍只要和九斬接住的全部斷裂。
張陽也驚訝九斬的鋒利,沒有想刀這把刀不但能切金斷玉,還能有如此大的效果。一般的寶刀能一刀斬斷一把刀就算是不錯的了,可是,九斬一刀能斷幾十把甚至上百把。
刀的鋒利助長了張陽的信心,無論多麼惡劣的環境?無論多少的敵人?無論對方功夫再高?張陽都不懼。一刀揮出,熾白的刀光比日光更加的熾烈,你看見刀光的時候已經無法躲避了。
刀光閃過之處,總有斷刀斷劍落下來,總有人們的嘶喊聲音響起。張陽一個人,面對六七十人的陣丈豪不後退,也沒有後退的可能。
五六十人圍攻張陽,十幾個在外面施放弓弩,近圍,遠攻,近的刀劍,遠的弓弩。他們不懼怕誤傷,也不懼怕誤殺,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殺死張陽。只要張陽死,他們無論是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這是一羣真正的死士,他們唯一的追求就是死,不是敵人死就是自己死。
張陽一個人始終實力太單薄了,雖然他的刀快,雖然他的刀無比的鋒利,雖然他的武功高明刀法精妙,可是,一個人的實力和六七十個人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雙拳始終難敵四手,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人類最智慧的或許就是懂得衆人的力量。
一支弩箭破空、疾馳然後插入了張陽的後背,弩箭的貫穿力度使得張陽差點就跌倒在地上,還好最後勉強的站住了,不然若是倒下去了那麼可能就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弩箭插在他的背上,可是,他不覺得半點的疼痛,因爲他的心比這還要疼,早就掩蓋了他背上的疼痛。
若是你的心在疼,那麼就找一個比心還疼的地方扎一刀,心就不會疼了。
背上的疼痛遠沒有心裡的疼厲害,背上的傷痛也不會有心裡的傷痛更加的深刻。張陽忘記了背上的疼痛,弩箭插在背上,揮舞着九斬神刀,一刀一命,一刀斷魂。
血液慢慢的流下來,混合着汗水,侵溼了他的後背,慢慢流下一直流到大腿,流到腳後跟,流到了地下。
咻!又有一支弩箭射來,張陽看見了,想要躲避,卻是躲避不及了。不知是他的速度慢了還是弩箭的速度太快了?或許是他太累了,心累,身體也累了。他很想躺下,可是他不能,要躺下也不能在這裡,躺在這裡是他的恥辱。
弩箭射進了他的小腹,離心臟還有一段的距離,爲何不射在心上?爲何要讓心比身體疼痛?
張陽抓住弩箭,一用勁,撲哧一聲拔了出來,一股鮮血箭一般的飆了出來,沙沙直響。
張陽不管鮮血的飛流,不管背上插着的弩箭,狂嘯一聲又揮舞着九斬向前,揮舞着殺戮的血腥向前,只有向前他才能逃離此地。
刀光閃爍,陽光也閃爍。刀光在陽光下殺戮,陽光不是光明的代表嗎?不是光明的象徵嗎?爲何要允許殺戮在進行?或許是他太忙錄了,或許是……或許是他根本就不理會這些繁瑣的事物,只有永恆纔是他關注的對象吧?
陽光再亮,再熾烈,殺戮還是進行,弩箭照樣紛飛,刀光劍影照樣閃爍。
不知過了多久,張陽覺得很久,久得他都要忘記了自己是誰,可是他的心還是疼痛的,人還是忙碌着殺戮的。熾烈的陽光已經到了正中,懸掛在他的頭頂上。他向前,前方就是小河,前方就是他來時停靠小船的地方,或許,他能借助小河水逃走?
能逃走就好,他要活着,要報仇,要找回失去的。
張陽的心裡生了一股逃生的希望,但是,他的樣子卻是一副拼命,恨不能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樣子。
看了看河邊,距離十來丈,張陽拼命向前,刀光開路,廝殺聲吶喊聲送行。
又一支弩箭破空而來,噗的一聲射進了他的後背,他借勢又向前躍出了一丈,刀光又閃起,一條條生命在這刀光下流失。別人的生命在流失,他的也在流失,鮮血似乎已經把他染紅了,整個人彷彿成了血人。
人變成了血人,他的眼前也變成了血紅色的,殺戮的血紅色。
張陽揮刀,高喊一聲,撕裂的心彷彿在這一瞬間碎裂。高喊聲響起的同時,他一躍而起,帶着閃閃刀光,向着激流的小河水飛奔而去。整個人在空中彷彿變成了飛鳥,紅色的飛鳥,紅色的帶着致命刀光的飛鳥。
刀光從紅色的的飛鳥身上發出來,一閃而逝,刀光逝,人的生命也逝去。
張陽刀光落下的時候,他的人也落下,落在了激流的小河水裡面,他身上的血色瞬間就然後了整條小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