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蹄聲越過人羣,及至軍前。
奢華的車輦上,走下身姿健碩的南理國國主——完顏穆。馬車旁,國師阿朗克翻身下馬。
樓止傲然斜睨,這才徐徐起身,鬆手放開千尋。紅衣蟒袍,千尋站在他身後,望着風路過他的衣袂,耳畔傳來船帆被風吹動的“嘩啦嘩啦聲”。
紅袖輕拂,修長的手微微擡起,頓時甲板傳至岸邊。
樓止睨了千尋一眼,紅袖輕拂,漫不經心的走下船去。
“想不到南理國就是這樣歡迎,遠道來客的。”若琴絃撥鳴的聲音在風中迴盪,卻暗地裡凝了一股陰戾之氣,直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響,略顯疼痛。
千尋急忙退後幾步,捂着耳朵,這才避開一劫。
晃了晃腦袋,心頭思想片刻,她便快速走到乳母身邊。與陌上無雙一左一右的站在乳母兩側,以防有變。
乳母抱緊了孩子,不敢大意。
完顏穆面色一緊,眸底冷冽,“天朝的指揮使,果然好功夫,名不虛傳!”
阿朗克只定定的望着千尋,那種眼神,即便隔得遠,依然有種難以言說的灼熱。袖中拳頭緊握,眼底浮起一絲氤氳的霧氣,漸漸的被風吹散。
樓止鳳眸微挑,頎長的身姿,紅衣似火。於萬軍之中,亦難掩其灼灼風華。豔絕的脣,淺薄勾起,樓止輕哼,“國主打算站在這裡多久?本座可沒時間陪你耗!”
完顏穆一怔,他乃一人之上,哪裡受得了樓止如此倨傲無禮,面色難看至極。
見狀,阿朗克輕笑兩聲,“國主不辭辛苦來迎,並早已在國都備下行宮,可供指揮使休憩。錦衣衛大軍,可酌情安排,眼下先入關再說吧!”
從南理國的國都趕赴邊關,恭迎錦衣衛大軍,完顏穆早就憋着一口氣。奈何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必須忍耐。
至少在目的沒有達成之前,他只能如此。
樓止拂袖,望着徐徐而來的精緻車輦,鄙夷的輕嗤兩聲。千尋這才率衆下船,親自抱了孩子及至樓止身邊。
“這便是公子?”阿朗克上前一步。
千尋看了一眼樓止,確認他的臉上並無出現異色,才
點了點頭,“是。”
音落,劍眉微蹙。何以她覺得阿朗克看她的眼神總是怪怪的?這種眼神,教人渾身不舒服,如坐鍼氈一般。
阿朗克艱澀一笑,“長得真好。”
曦兒安然睡着,長長的羽睫若樓止一般,輕緩垂落,恰得歲月靜好之美。小小年紀便極具樓止之貌,來日怕是個了不得的妖孽,絕不亞於他父親。
語罷,阿朗克又看了千尋幾眼,“你是千尋?”
“是。”千尋抿着脣,不知阿朗克要做什麼,滿臉的警戒。
上下將千尋打量了一番,阿朗克笑了笑,“極好!”
千尋不懂,樓止也不解釋,只是冷哼道,“走吧!這該死的風!”說着,極爲扭捏的撫過自己的臉頰。風吹肌膚容易乾燥,他這張皮面如何能捨得?
稍稍點頭,千尋抱着孩子上了車。
馬車徐徐而去,她下意識的望了望被風撩起的車窗,若有所思的開口,“他認識我?”
“不認識。”樓止的指尖輕輕掠過曦兒的臉頰,眸光微暗,說不清是何情愫。
千尋深吸一口氣,扭頭看他,“那他認識我娘?”
手,停頓了一下,樓止挑眉看她,笑得越發邪肆狂狷,揶揄般的冷嘲熱諷,“恭喜,又攀上一門親。”
“沒個正形!”千尋撇撇嘴,一把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這廝總喜歡摸曦兒的臉,而後有事沒事對着鏡子擺弄自己的臉,最後嫌棄的摸着她遜色於他的臉,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當真恬不知恥。
“哼!”樓止輕嗤,“自己猜。”
千尋劍眉微蹙,心裡卻莫名的沉重,沒有再說話。
下一刻,他直接將她抱起,一如既往的置於自己膝頭。
“喂,我還抱着孩子!”千尋低低的輕斥。
“無妨,這便是本座的天下,抱着也安然。”他的指尖嫺熟的挑開她的衣襟,在她的衣衫裡頭肆意的遊走。
千尋恨得咬牙切齒,奈何卻只能抱着熟睡中的孩子,任由他戲弄。
低眉看一眼懷中憋得滿臉通紅的千尋,樓止勾脣謾笑,“時辰還早,睡一覺。到了國都
爲夫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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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千尋稍稍一怔。
船上一夜,她擔心樓止會暈船,一直不敢睡,生怕他萬一不適,卻忘了他的警惕性何其高。
她爲他不曾安枕,他亦如是。
是故……
安然閉上眸子,抱着孩子躺在他的懷裡,枕着他的胳膊,鼻間是他淡淡的曼陀羅香氣。千尋覺得,便是這一刻,傾盡天下也換不得。
懷中的女子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樓止低眉,眼角眉梢不自覺的暈開暖意。
有妻有子,皆在懷。
真好!
夫復何求?
無求!
完顏穆的車輦緩緩而行,阿朗克棄馬乘車,與完顏穆同車而行。
“她們母女長得可真像!”完顏穆冷笑着,扭頭去看悵然若失的阿朗克。
聞言,阿朗克報之一笑,“母女,自然是像的。”
“故人相見,想必心中大喜。”完顏穆說得極冷。
阿朗克垂了一下眸,“國主又何嘗不是故人相見?”
音落,車內一片死寂。
完顏穆冷哼兩聲,“故人?是故人!都故去多年,想不到……”
“他與他母親長得也極爲相似,一樣的絕世風華。”阿朗克說得很輕,腦子裡滿是千尋的影子,與孔翎的臉,交替出現,“國主覺得害怕了?”
“害怕?”完顏穆陡然死死盯着阿朗克的臉,“你覺得我會害怕嗎?他殺我女兒,屠我韓城,掠我國土,殺我皇孫,這筆賬我早晚要跟他算個清楚。既然來了,就別想再回去。”
阿朗克謾笑,“可是國主也別忘了,您還有一個女兒在天朝。一旦您殺了他,二公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完顏穆眸光利利,咬牙切齒,“那又怎樣?只要拿住了孩子,還怕他反抗?還怕天朝的皇帝會覆我南理國?投鼠忌器的道理,他們比誰都懂!”
“然後呢?”阿朗克眸光微沉,“國主殺了樓止,讓十三皇子稱帝?國主可知,一旦十三皇子登基爲帝,後宮就不可能獨寵公主一人。此外公主無子,若有女子生下皇長子,那就是天朝太子。只怕國主會得不償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