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陌上無雙?”竇慈年冷了聲音,一身的殺氣,“你剛剛說什麼?”
“我只是告訴你,你的小兒子沒救了,你就不必再枉送性命。”陌上無雙銀色面具下的脣,別有深意的勾起,看一眼爲數不多的親衛軍,“你們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這分佈圖要或不要,就看你們的意思。”
竇東旭冷眸,“你故意等我們都死光了纔出現,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們,當初賴濤爲他這個兒子建的墓葬,可是費了不少功夫。耗時整整五年,裡頭機關密佈,你們貿貿然進去,只會死無全屍。”陌上無雙嗤冷。
“你!”竇東旭的刀子陡然劈向陌上無雙。
竇慈年想要制止,已經爲時已晚,“東旭!”
刀子砰然斷裂,一股強大的陰寒之氣直接將竇東旭震飛出去。竇慈年腳下移動,快速飛身接下竇東旭,以免他傷得更重。
脣發黑,面發青。
此刻的竇東旭只覺得渾身發冷,整個人抖如糠篩。
“你?!”竇慈年冷眸。
陌上無雙白衣臨世,銀色的面具下,那雙銳利的眸,愈發幽暗詭譎,“還要動手嗎?”他冷眼看着圍着自己的親衛軍,“才這麼點人,都不夠我塞牙縫的。”
“都退下。”竇慈年冷笑兩聲,“你有什麼辦法進去?”
“這纔是合作的樣子。”陌上無雙挽脣,“春風得意宮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你知道墓穴結構?”竇慈年冷眸。
陌上無雙彈指便將一枚藥丸彈入竇東旭的嘴裡,“這是解藥,他中了我的天陰之氣,若無解藥會死得很慘。”
竇慈年深吸一口氣,望着幾近暈厥的竇東旭,“好,我就暫且信你一回。”
“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陌上無雙冷笑,“我們可是一回生二回熟,當初我幫你打開城門,替你處置了所有的錦衣衛暗哨,又幫你殺了賴濤打開城門,今日我再幫你殺了賴笙歌。等到拿了分佈圖,願侯爺不會忘記你我的約定。”
“你放心,成國公的事情,我記在心裡。等到我揮師京城,拿下整個天朝,必定讓你得償所願。”竇慈年切齒。
爲了一張分佈圖,他已經賠上了一個兒子。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不惜一切拿到分佈圖,否則這個兒子豈非白死?
陌上無雙陰冷的笑着,“好!”
地上的竇東旭漸漸恢復了神智,臉上的青紫色已經退去,“爹?”
“留下。”竇慈年猶豫再三。
聞言,竇東旭似乎意識到什麼,重重點頭,目送陌上無雙與竇慈年領着近十人左右的親衛軍,走下了幽暗的墓道。
心口悶悶的,竇東旭衝身後的親衛軍冷道,“去準備火藥。”
竇慈年跟着陌上無雙緩步走在墓道里,陌上無雙一身的白,在火光中宛若幽靈重生,飄然的模樣格外驚悚。尤其在這樣的死人墓裡,一道白影,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走了一陣子,陌上無雙頓住了腳步,低眉望着腳下一小塊凸起的方塊,站在陰暗中笑得詭譎。
“怎麼不走?”竇慈年上前一步,站在陌上無雙身邊。
陌上無雙扭頭看着身後的親衛軍,銀色的面具泛着微冷的寒光,“人太多,只怕賴笙歌不會出來相見。”
“你什麼意思?”竇慈年不解的冷問。
“我說得如此清楚,定南侯難道還不明白?”陌上無雙剜了一眼神色有些異常的竇慈年,“定南侯不會以爲,我真的會信你吧!”
竇慈年冷笑,“陌上無雙,你到底要說什麼?”
陌上無雙輕笑兩聲,“成國公府早就覆滅,如今存在的是春風得意宮。定南侯願意與春風得意宮聯手,自然是極好的。只可惜侯爺的本意卻是過河拆橋,等到侯爺拿下江山,一紙聖諭,春風得意宮就會成爲第二個成國公府。”
聞言,竇慈年眸色陡沉,“陌上一族早在十多年前就該死絕了,沒想到竟然會留下你這麼個小東西。你既然想報仇,我就幫你報仇,難道你還不信?”
“當年國公府罹難,書信各大將軍府,竇將軍秘密攔截所有書信,讓國公府陷入孤助無援的困境。一朝被出賣,國公府九族皆滅,滿門上下一百三十多口人,無一倖存。”陌上無雙說得極度平靜。
在這樣幽冷的墓穴裡,說着這樣慘絕人寰的往事,只叫竇慈年覺得四下陰氣重重。陌上無雙的眸,冷到極致,恨到極致,以至於如地獄來使,帶着毀滅的殺戮血腥。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竇慈年的刀咣噹出鞘,不敢置信的盯着陌上無雙。
“如何知道還不簡單嗎?當然是侯爺的枕邊人說的。原本我想拿侯爺夫人做籌碼,挾制你們。不過侯爺夫人似乎不太在乎你們,還不等我出手,她竟然一五一十的將當年的事情都抖落了出來。拿陌上九族的命,換你竇家富貴榮華,果然是很有價值。”
“不過侯爺夫人如此痛快,那我也只能給她個痛快!國公府的信件,都所在侯爺府的書房暗格裡,很不巧,如今都在我的手上。侯爺要不要看看?上頭的筆跡時隔多年淡去了不少,不過國公府的印鑑,卻是嶄新如舊!輕而易舉的得到侯爵之位,在定州擁兵自重,侯爺這麼多年,過得可真愜意!”
“原本我想留着你,與你聯手對抗朝廷。可惜你太不中用,那我只好讓你物盡其能,發揮你最大的價值。用你的命,跟賴笙歌換分佈圖。你沒用,會有人比你更有用。等到我拿到分佈圖,這天下早會會是我陌上一族的。”陌上無雙低眉看着竇慈年手上明晃晃的刀。
竇慈年的身子止不住輕顫,“你殺了我夫人?”
“她會在下面等着你。”陌上無雙陰冷的開口,“哦,對了。忘了告訴你,爲了讓夫人走得安心,黃泉路上不再寂寞,我把你那八房小妾許給了我的下屬。侯府的妾室當真不錯,伺候得人,很是舒服。”
“陌上無雙!”竇慈年舉刀劈來。
白袖輕拂,陌上無雙
輕而易舉的扣住了刀身,眸微擡,陰氣肆虐,“你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拿你侯府滿門的命,也抵不上國公府半分!”
音落,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竇慈年手中的刀斷成兩截,一半被陌上無雙握在手中。下一刻,他直接將斷刀砍在了竇慈年的肩頭,生生砍斷了他的肩胛骨。刀子就嵌在他的肩胛處,鮮血如注噴涌。
只見他駭然腳踩地上的小方塊,身後的地面驟然裂開,衝上來幾欲救主的親衛軍全部墜下,被底下的尖刺戳得面目全非,無一倖存。
陌上無雙的陰冷的笑着,面具下的臉,有着扭曲的邪肆,“欠的,總要還。”
扭頭,鐵柵欄飛蕩而來。
一掌擊中一側的石壁,那石壁陡然凹下去,一道石門砰然打開。
陌上無雙直接抓起奄奄一息的竇慈年竄入暗門,石門再次合上,隱沒一切。
石室內,千尋只覺得氣氛愈發的緊張。
外頭越安靜,她便越覺得不安。
扭頭望着身邊的賴笙歌,他依舊面無表情,指尖輕輕撥動着焦尾琴。悠揚的琴聲緩緩溢出,聲聲扣心絃,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千尋微微蹙眉,“要等到什麼時候。”
賴笙歌也不看她,只是按住了琴絃,別有深意的望着她,“如果知道會死,你還會進來嗎?抑或……”
“都已經進來了,容得我後悔嗎?何況後路是你截斷的,你有問過我嗎?”千尋劍眉微挑,“能告訴我,待會誰會來?”
“是個很重要的人。”賴笙歌垂下眉睫,聲音略顯暗啞,“如果死在這裡,我把另一副棺槨給你。”
千尋不解,“你怎麼知道會死?”
賴笙歌不回答,秋風、秋雨卻面面相覷,一臉的詫異。
“我生來便有隱疾,術士說我活不過二十五歲,若要活命,必須住在死人墓裡。所以我爹在我剛出生便開始建造這間墓穴,費時多年終於建成。自此,我便經常住在這裡,很少見生人。只偶爾回將軍府,見一見爹孃面。”賴笙歌說得很平靜,眼底沒有聚焦點,也不去看任何人。
“可惜叛軍攻城,一切都變了。”賴笙歌停了下來,再也沒有說話。
沉靜了良久,門外陡然一聲響,緊接着便是渾身是血的竇慈年被人丟進來。竇慈年落地的時候,發出痛苦的悶哼,白衣若鬼魅般,眨眼間就停駐在石室正中央。
“誰?”千尋心驚。
賴笙歌不緊不慢的起身,放下了手中的焦尾琴,“陌上公子果然沒有食言。”
千尋的眼眸陡然瞪大,“春風得意宮,陌上無雙?”
“大人?”海棠一怔,下意識退後一步。
春風得意宮: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陌上公子之名,任誰都要聞風喪膽。
銀色的面具之下,陌上無雙那雙狡黠的眸盯着面無表情的賴笙歌,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少將軍好情意,身處險境,卻還能奏一曲鳳求凰,果然有大將之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