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生的吵醒,任誰的態度也好不起來,豆豆不耐煩的趴到了她的手心上,瞪着滴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默默的跟她“交流抱怨”了起來,“幻陣這種事情,你直接喊狗蛋兒幫你破掉就好了啊,要我幹嘛?那你不是還有攝魂鈴嗎?”
“豆豆,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鬧彆扭,如果你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那麼抱歉,我不需要你這種靈寵。”
戀夏現在真的是有點發火了,這小東西是不是被自己給慣壞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它還有心情在這兒鬧彆扭!
她那無比嚴肅的神情讓豆豆迅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原來的那點睏意,瞬間就被趕走了!
二話不說,它立馬坐到了戀夏掌心,兩隻前蹄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太極圖之後“啪”的一聲扣在了一起,在戀夏掌心設下八卦陣,催動着倉靈鼠的幻陣之靈,迅速的在她手心旋轉,沒過一會就準確的找到了子霆所在的幻境。
當看清正跟眉心泛着黑印的子霆拜堂的那個人時,豆豆有些震驚,回過神來後,透過陣法望着戀夏,無聲的阻攔道:“姐姐,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戀夏也不知道它爲什麼會突然阻攔自己,她也相信,豆豆對自己的阻攔是有理由的,可是,困在幻境裡的不是別人,是她青梅竹馬的子霆啊!這要讓她怎麼做到袖手旁觀?
“豆豆,我必須進去。”
見她心意已決,豆豆也不好再做阻攔,深吸一口氣,將空中畫出的八卦陣推到了她身上,用靈力將她傳送進了幻陣通道。
就在她還在這兒想盡辦法要進入的時候,子霆跟蓋着紅蓋頭的“戀夏”已經拜完堂了。
坐在張燈結綵的新房之內,子霆伸手揭開了她頭上的蓋頭,那本已只剩冷酷與無情的眸子此時寫滿了柔情,他用不停的指腹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頰,像是撫摸着什麼珍寶。
“戀夏,我終於娶到你了。”
面前的人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可是她的眼神,已經變得無比澄澈透明,因爲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張白紙,腦海中所有的一切,都將由他,重新書寫。
再也不想等待一秒鐘,子霆瞬間化身餓狼,將她撲倒在牀上,甚至急切到連手都不想用,直接用靈力毀掉了她的嫁衣。
戀夏穿過幻陣落到他們房間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像個傻子似的站在原地。
她想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跑出去來着,可是腿卻像注了鉛一樣,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幅,活教材。
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嬌媚不停的充斥着她的耳膜,她從來沒想到,自己落地之後會看到這樣的一幅畫面。
那個女人,是她自己!竟然是她自己!
你能想象那種看着自己婉轉在一個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觸碰的人身下的感受嗎?五雷轟頂,天雷滾滾也不過如此吧?
根本沒有想到有人能穿過他設下的結界,沉浸在肉慾和佔有心愛之人的狂喜之中的子霆過了好一會才發現了旁邊有人,迅速的從身下的人身上離開,給她蓋好錦被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着戀夏打了一掌。
戀夏根本沒料到子霆會對自己動手,所以沒有防備的捱了那一掌,直接被打飛起來,撞到門板上之後頹然落地。
“噗……”
子霆看着口吐鮮血的那個人,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目光來來回回的在牀上和門邊流轉,直到戀夏虛弱的叫了一聲“子霆”,才徹底回過神來,立馬跑過去將她扶起,抱在懷裡。
“戀夏,你怎麼樣?”
戀夏有氣無力的握住他的手,因爲疼痛而十分緩慢的對他說:“子霆,這是幻境,你,不要……”
子霆那一掌實在是打的太過厲害,戀夏沒說完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牀上的人抓過被子圍在自己身上,紅脣微啓,透着無限的恐慌和無助,喏喏的對他喊道:“相公,這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戀夏了嗎?”
“你閉嘴,”子霆抱起已經暈過去的戀夏,眉心的黑印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轉過身來,一步步的向門外走去,冷冷的說,“你不會是她,永遠也不會是她。”
子霆的幻境,隨着他的清醒而漸漸分崩離析,身後的那個被他擁有過的女人也在瞬間破碎,化爲飛灰。
魔尊殿、魔王妃、喜堂、婚禮、洞房,通通,都存在了。
他還記得,兒時戀夏陪着他一起讀書的時候,小小的她曾捧着那書籍,來來回回的在窗前踱步,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讀着他喜歡的句子。
“那年華靜美,望穿了一川秋水,奈何,冬雪枯萎,斷一生的孤獨依偎,歲月洗滌心碎,修成陌路輪迴,彼岸花開葉已落,最是兩相錯過,千年等待寂寞陪,心愁難醉。休說還說,情到心悸,終是逃不過,逃不過那一眼初見裡,彼此承諾,休說還說,愛到緣盡,卻也換成了,換成了那一句再見裡,彼此皆是失落!”
彼時的他還不知道什麼叫心愁,什麼叫失落,只是呆呆傻傻的靠着胳膊,看着她四處搖晃的髮辮,亂了一片心湖。
戀夏,回首已然蕭瑟,你我註定無緣,聖潔如你,縱然是幻境一場,你也容不得我佔有玷污嗎?
子霆抱着戀夏,一步步的走了讓他留戀過的幻境,一步步的走進了現實,走進了她屬於懷秋的世界,等待着將她交回到皇叔手中。
等待在那密室中的人們見子霆回來,紛紛圍過來,看到他懷中嘴角殘留着血漬,臉色煞白的戀夏,個個都急了。
子霆將戀夏交回到懷秋手中,一個人默默的走到角落裡,蹲了下去,任逸塵怎麼問,也始終不肯說一句話。
對一切已經不想再問的懷秋默默的將戀夏放到牆邊倚着,握住她的手腕仔仔細細的把起脈來。
還好,還好,子霆那一掌還沒下死手。
鬆了一口氣的他剛要凝神用靈力爲她治傷,一直昏迷着的她卻突然醒了,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不要消耗你的靈力了,我的,我的暗器盒裡,有,雪凝丹。”
說完這句話,她的頭往旁邊一歪,再次暈了過去。
懷秋趕緊掀開她的外衣,在她腰間扒拉着暗器盒,好不容易纔找出了雪凝丹,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擡,就逼她嚥了下去。
畢竟是她自己煉的丹藥,那藥剛吞下去沒一會,戀夏就皺着眉頭醒了過來,瞪着迷迷瞪瞪的眼睛看着他,掙扎着起身抱住了他。
“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懷秋真心是覺得她自從幻陣出來之後就怪怪的,其實,連她也覺得自己怪怪的。
在幻境中的時候,馬上就要跟他分別了,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竟然躺在那裡想了一會就認命了!也沒有什麼拼死反抗,也沒有什麼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更沒有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悽婉。
愛上他真是個奇怪的事情,在一起的莫名其妙,心態也改變的莫名其妙。
原本她以爲,她會跟一個男人歷經過生死劫難之後,在出生入死中慢慢建立起至死不渝的感情,亦或是在慢慢的接觸中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才慢慢傾心,結果!就只是見了幾面,幫了幾次忙,他就親了她!然後沒過多久兩個人很隨意的就在一起了!
原本她也以爲,愛就是兩個人白頭到老,朝夕相對,可在幻境的那瞬間她才明白,愛是在擁有時無怨無悔的珍惜,在失去時帶着愛過他那無遺憾的回憶欣然接受。
所以,趁還能擁抱的時候,就盡情擁抱吧。
而懷秋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他很享受她的依賴,她的主動,這就夠了。
“還痛嗎?要不要休息下?”
戀夏仍舊是抱着他不肯鬆手,無賴般的搖了搖頭,“不要休息,我們快想辦法出去吧,你揹我。”
懷秋寵溺的對她笑了笑,能怎麼辦?遇到她,他從來只有妥協的份吧。
將她穩穩的背在背上,懷秋深深的看了子霆一眼,隨即挪開了視線,對他們說道:“我們走吧,總得走出這個鬼地方。”
沉浸在詭異氣氛裡的六個人沉默的互相攙扶着,摸索着往更深處走去。
凌傲坐在黑暗中,凝望着子霆的背影,眉頭深皺,不知在想着什麼。
懷秋他們穿梭在幽暗的窄道中,始終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只知道他們來的地方,已經是盡頭,無路可走,只能順着有路的方向,慢慢的摸索。
走着走着,懷秋背上已經睡過一覺的戀夏悠然轉醒,瞪着迷茫的大眼睛仔細瞄了瞄周圍的環境,突然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你們覺不覺得,這路,越走越窄?”
戀夏這麼一說,大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是啊,越走越窄,原本他們來的地方,大到跟宮殿似的,現在怎麼小的只容得下他們六個了,而且,依這樣來看,他們不像是在往外走,反而是在往什麼東西的深處走!
語涼疑惑的問道:“我們,是不是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