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西斜,湖面波光粼粼,和煦的風吹過,青草搖擺。
“呃。”顧策打了個飽嗝,躺在草地上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想動彈。
尹奚龍用魚刺挑着牙,見顧策還有河洛慵懶的模樣,笑着問道:“怎麼樣兩位,我的廚藝可還不錯?別以爲我是個大家族的少爺,就覺得我不會碰這陽春水還有柴米油鹽。”
“哪隻不錯,是很好了。”顧策毫不違心地回道。
河洛也是點點頭表示認同,其中真心多於奉承討好。
比起千金高爵,親自下廚的一頓飯更能收買人心。尹奚龍自然知道這點,誰都希望自己跟隨的人,認真起來有上位者的氣勢,平常時候,沒有一點架子,能互開玩笑,打成一片。
“說回正事,河洛,我們還需要等多久?”
“等,月亮出來吧,當然,只是猜測,我覺得既然是月光泉水,怎麼能少得了月亮。”河洛迎着照在臉上的夕陽昏黃的光,看着那一角晚霞暈染的天空,緩緩說道。
“嗯,”尹奚龍應了一聲,繼續說道,“離月出還有近半個時辰,我們不妨趁着這點時間合計一下接下來可能遭遇的情況。”
講到自己關心的事,顧策一下坐了起來,也不怕胃晃斷了。
河洛也是看了過來,“尹少主有什麼想法?”
“第一,我們尋錯了方向,月光泉水在別的地方,或者,根本已經不存在,把這條放在第一點是因爲我們接下來說的第二第三或者更多點,都是在第一條不成立的情況下。”
“第二,路所到達的地方,月光泉水有強大的妖獸守護着,重寶之地必有大妖,這是尋寶者自我告誡的話,此時此刻,於你我同樣,得萬分小心纔是,一人周旋,一人取寶,一人見機行事,我們三人之中,河洛,你的實力最強,由你周旋,我身上保命的手段多,由我取寶,至於顧策,你到時候看,若河洛那邊很吃力,你就幫他。”
“明白。”
“好的。”
“第三,月光泉水已被他人捷足先登,這一點,河洛,就得你出面了,若是能以勢服人最好,若是不能,免不了要戰上一場,但畢竟都是你們學院的師兄弟,重手不能下,不然,可能還會連累我被那乾老前輩惦記。”
“第四,也是可能性很小的一點,月族還有遺族,是他們帶走了月光泉水,並守護着它,那樣倒是會比第二點麻煩,大妖殺了便是,但這個月族,動不得。”
“爲何動不得?”聽得認真的顧策脫口而出這一句。他是有點驚訝一向無所忌憚的尹少主說出這句話,在他眼裡,像這些大家族出來的,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是不計代價和後果的。
前有傳音戲供奉爲博美人一笑的姬成疾,後有屠萬人城以煉血哭丹的邵清紅。這一件件一樁樁早成了說書人口中最愛的故事。
事中人不會計較麼?
姬家是放不下身段和天底下千千萬的說書人計較,只好將姬成疾禁足姬府中,這一禁便是鬱鬱寡歡,孤老而終,至於邵家,被萬人之師、友、戚和正道門派討伐,摧枯拉朽之下,成了一片廢墟,歷史塵埃。
當然,也有強大到世人敢怒敢言不敢動的勢力,比如乾國乾族、東域華家、北域寒家、符國商家、西域馭鬼宗、四大仙山、乾坤學院、獵妖盟類類第一等的勢力。號稱遍佈天下航運的天下堂自然也在其中。
“我這一支,往上數七輩,有位月氏是當時尹族的族母,所以,如果我對月族動手的事傳出去,且不說世人會竭盡文采口誅筆伐,便是我太爺爺也會將我脫光倒懸當衆打板子,可明白?”
“嗯嗯,明白。”脫光倒掛打板子,那畫面可不要太美。顧策差點沒憋住說話破音。
尹奚龍自然留意到了,不過也沒在意,說道:“所以,若是月族遺族,我還得以禮相待,只是不知道他們的族譜還在不在,或者要是有知道這事的老人,我可以打感情牌,要是沒人知道,那可就是搶不得,借不到,只能易了。”
這時河洛說話了,“易多半也難,他們遺世獨居這麼久,能不能相信我們且不說,他們需要什麼,我們身上是否正好有,也是未知。”
“喂。”
“哈欠,怎麼了?”
“怎麼了?你可還記得我們這次出來的任務。”
“記得啊,抓住羯族的,先羞辱一頓,再殺了,把屍體棄在羯族的地盤上,可這不是等了這麼久也沒見到一個嘛,就補個覺,養精蓄銳,嘿嘿。”
“嘿你個頭,你看那倆人,是什麼?”
“嗯?”搓了搓眼睛,“羯,羯族!”
“喊那麼大聲幹什麼,生怕對方聽不到啊。”
“哦。”
“真是夠了,老大怎麼讓我帶你出來。”
路前方,倆個扛着傢伙的傢伙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過來。
好像有點繞口……不管了,也沒看清楚扛的是什麼武器。
“雲逸,他們,似乎是衝我們來的。”趙影伸手指指。
雲逸點頭道:“嗯,來者不善,只是我們初來乍到,也沒惹事,該不會是遇上了劫匪,就像那個小販說的。”
“多半是了,”趙影聳肩,“不過是一個超凡境,還有一個凡武境,是你來,還是我?”
“你來吧,我重傷未愈,而且你不是一直沒找到機會練練槍麼?”雲逸看出了趙影的戰意和躍躍欲試,自然不和他爭。經歷方舟一事,相信回去學院,他的豆兒都認不出來他了,雖然容貌沒變,但氣質整個不一樣了。
“那感情好,等着,一盞茶。”趙影一抽背上的黑布,金色的長槍輝映着陽光,威嚴堂堂。
“別下死手,教訓一番就好,可別鬧大,給自己惹麻煩。”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