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龍,你可別和我爭,小島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守護不力,難辭其咎,沒有臉再去見大家,從現在開始,島上所有百姓,都交給你,你都要給老子照顧好了,一個人都不能少!”
看到守備長眼裡的決然,石龍也不推脫,一掌扣響守備長伸出的手掌,道:“好!你既以性命相托,我石龍,必以性命爲誓,一個都不少你……放心去。”
“我會記住這句話,哪怕三碗孟婆湯下肚,哈哈。”
說完,守備長的目光穿過人羣,在那石頭前,一道俏麗的身影正邁入其中。
他摸摸懷中小巧一物,紅着臉討來的東西。每個人都想活着,我又怎會不想,可沒那麼多選擇。想明白後,輕鬆一笑,揚刀高舉,振臂一呼:“誰願隨我,守在這裡!”
“我!”
“我!”
六隊搶道:“不行,長幼有序,長者先。”
一隊:“我還尊老呢。”
“那就都別爭,老規矩,六隊!”守備長直呼隊號。
“哈哈,六隊在!”
“一二三四五隊的小老弟們,瞧見沒,年長一些還是有好處的,聽哥哥們的話,你們這些娃等這次勝利之後,趕緊娶個婆娘抱個娃,體驗體驗生活,別啥都沒感受着,就和老哥們爭這機會。”
沒有太多的臨別壯語。六隊,這支由北中南各小隊倖存之人中最年長的士兵組成的隊伍,一百五十個漢子,整了整裝備,在他們守備長的帶領下,向着三面涌來的海獸潮反包圍而去。
以一百五十向數以萬計殺去!
“大人,好多話,現在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我不想輪迴,如果可以,我寧願死後成那厲鬼,跟隨大人左右,守護這裡,生生世世。”
“那就說好了,誰也別過那座橋,死不棄守。”
“遵命,死不棄守!”
高高壘起的海獸屍體擋住了東面吹來的海風,手心的紙鶴終究還是沒有機會乘風而飛。就像他,生在小島,死在小島。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張恆跪在屍體前,一遍遍痛捶自己的胸膛,想要發泄哪怕一丁點內心的悲憤和悔恨。
“弟弟,哥哥來晚了,是哥哥來晚了!”
“哥哥對不起爹孃,對不起你。”
……
沒有人說話,都是安靜地等着,等着。
良久。
前方的他終於說話了,平靜而可怕:“將他們都埋了吧,不要讓村民們出來見到,會難過的,這些士兵,很多才剛當父親,又都是哪位老嫗的娃,誰又喜歡白髮送黑髮。”
“是,統帥。”
“埋了屍體,你們,就各自散了吧,他答應過的,踏上這個島,你們便自由了。”
死囚們剛轉過身去,聽聞這話,一人回頭道:“統帥,我想要跟着你混。”
一人回頭說話,百餘人應和:“是啊,我們想跟着統帥。”
剩下無言的,也是一個個投來不知可否的目光。
“哪怕,結局和他們一樣?”張恆不置可否。
“如果結局能和他們一樣,倒是便宜了我們這些罪大惡極的人,他們的死,纔是死得其所,也讓我們這些惡人徹悟,老天賜給我們的惡念,初衷不是讓我們施加給自己人,而是,該對那些破壞我們家園的異類,窮兇惡極。”
張恆抱起弟弟的屍體,走向南邊的大海,話語隨着潮汐聲傳來:“一旦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不可逃跑,不可出賣。”
“要是我們之中有人後悔,有人將手裡的刀劍對着自己人,統帥你就像吸乾那什麼魚一樣,把我們也變成人幹。”
“那好,島上戰力欠缺,有你們的加入,希望會大很多。”
“那統帥是答應了?”
“嗯。”
除了雲逸留意到了石頭上淡淡的光霧,衆死囚沒有發現這石頭的奇特之處。
張恆顫抖着手在上面緩緩畫了個六芒星的圖案。他知道有人躲在絕地,但島上到底有多少人活了下來卻無從知曉,而這讓他內心緊張萬分。
當六芒星閃耀光輝,雲逸啞然,怎麼這地方也會有這符號,在西域初見小妙的時候,在中域銀麪人的秘境,甚至在東域大陸的最東邊,這一個小島上。這個符號似乎遍佈整個荒大地,但又沒有誰或者文籍對其特別說起過。
“你是……浪裡飛舟!”
第一個出來的是千夫長石龍,他是最後一個進入秘境的,也是這幾天來,一直在秘境出口處等着動靜的,這一出來就看到張恆在外面守候,頓時欣喜若狂。
張恆來了,說明臨海城又派了一支援軍過來,而且還是聖武境帶頭的。
“你,認識我?”張恆仔細回憶,也沒有印象在哪裡見過眼前這高大的漢子。
“你來過我們臨海城一次,當時我還是城門上站崗的小兵,你自然記不得我,可我卻忘不了你,不說這個,前輩,海妖潮是退去了?”
“沒有,我們這些人只是過來看看島上情況的,海妖潮,並沒有退去。”
“看來,還有好幾場硬仗在後面,對了,前輩,有多少人,臨海城那邊派了多少人過來支援?”石龍瞧了瞧張恆身後的隊伍,這裡怎麼看也才兩百來號人,臨海城不會只派兩百人過來支援的,那和送死有什麼分別。其他人是不是在村子別的地方搜索?
“近五千。”
“五千?!”聽到這個數字,石龍眼前一亮,五千,有五千兵,那比小島全盛時期還多了一兩千號人,能打,能打,至少再堅守一段時日沒有問題。
看着石龍激動的模樣,張恆緊接着潑了一盆冷水:“臨海城出發時五千,路上折損了四千多,到了島上的,只有七百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