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院風荷:官與妓_第64章 偷偷的喜歡你

“五月,世子問你話呢!”明恆道。

五月徐徐上前,面色凝重,竟是苦笑一聲,“只怕殿下找錯了地方。”

“這話是什麼意思?”明恆不懂。

深吸一口氣,五月斂眸,指尖微冷的撫上劍柄,“恐怕殿下是在找七年前的護城河,那是在京城,不是在丹陽城。殿下神志不清,所以找錯了地方。何況時隔多年,他找不到了。”

“找什麼?”明恆蹙眉,容哲修從他肩膀上下來,饒有興致的雙手抱胸,“找給我孃的定情信物嗎?”

“漫天螢火,河燈輕搖。”語罷,五月重重合上雙眸,良久才徐徐睜開,望着還在河岸邊尋尋覓覓的容盈,“人事雖非,可是此心不渝。那些記憶,還活着。”

聞言,容哲修沉默了,那些活着的記憶,一直被鎖在容盈的腦子裡,從未離開過,也捨不得離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容哲修一無所聞,他只知道在那殺機四伏的皇宮裡,當年的事是個忌諱。也曾有年老的宮女說漏了嘴,卻被皇祖母知道,隨即被杖斃。

“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呢?”容哲修低語。

五月陡然盯着容哲修,眸色微恙,繼而徐徐斂眸,不再多言。

“別找了!”林慕白一把拽住慌亂無措的容盈,方纔五月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這一聲吼,讓容盈僵在那裡,死死的盯着林慕白凝着霜雪的眉目,突然將她抱在懷中,發出令人心碎的嗚咽。低低的,沉沉的,讓整個人都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輕柔的拍着他的脊背,這才壓低了聲音,言語間帶着難掩的微顫,“別找了,找不到的東西,何必爲難自己,也爲難了別人。有些事,過去了就此作罷,你便是不捨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復生,過往不能重來,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身邊的人,值得嗎?”

音落,容盈越發將她抱緊。

“別再找了,那些東西不會再回來。這不是京城,我也不是你的馥兒。”她暗啞淺語,“容盈,你做了那麼多年的迷夢,也該醒了。”

可他不願醒,只願守在自己的夢裡。

夢中有他的馥兒,也唯有馥兒。

“我爹,好不了了嗎?”容哲修問。

明恆搖頭,“會好的。”

容哲修深吸一口氣,“只要心結還在,他永遠都不會醒來。除非我娘回來,否則——”否則容盈將永遠這樣下去,直到死的那一天。有時候看着看着,也就心疼了,生不如死的活着,還不如當初就死了。

等到容盈平復了情緒,林慕白才帶着他離開河岸邊。

“如果我爹沒有側王妃,只有你一個,你會留在他身邊嗎?”容哲修鄭重其事的問,“你說了,你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我爹還是這樣的病況,但只要你一個,你肯嗎?”

林慕白沒有吭聲,有些事真的不是一時半會能下決定的。

回望面色發白的容盈,林慕白輕嘆一聲。這算不算孽債,清河縣那樣偏僻的地方,都能遇見容盈。遇見倒也罷了,還就此糾纏不休,越纏越緊。

時也命也,真是半點不由人。

因爲容盈要跟着林慕白走,且不願去蘇府,所以還是和容哲修一道回到了原來的小院。只不過如今,四下重兵防守,再也沒了往昔的自由自在。

暗香沒回來,被容哲修氣跑了,也不知去了哪兒。林慕白不搭理容哲修,彷彿是真的生了氣,無奈之下,容哲修只好差明恆去找人。

事實上,暗香是迷路了。

這街道四通八達的,到處都是巷子,她一邊哭一邊跑,跑到累了停下來,才發現自己回不去了。原本還想問個路,也不曉得是誰家的狗這麼缺德,緊追着暗香不放,嚇得暗香又是拼命的跑。這下子倒好,一眼望去都是差不多的街景,也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一個人在街上晃晃悠悠,想着現在回去,是不是太丟臉?總不能讓容哲修太得意了,否則還以爲她好欺負。思及此處,她想,應該要嚇嚇他們纔是。

有師父在呢!師父若是知道她跑出來的情由,必定會生氣,絕然不會給容哲修好臉色看。到那時,容哲修就知道得罪她的下場爲何。還敢亂點鴛鴦譜,把她配給五月那個殭屍臉。

哼!總要教容哲修知道自己的厲害。

這麼一想,暗香便放下心來。

擡頭一看,前面這地方,她好像來過。

好大一棵樹,後頭——她愕然愣住,“狐仙廟?”猶記得那一天夜裡,她就是在這裡被明恆嚇個半死。面色微紅,臉上熱乎乎的,暗香捂着自己的面頰,突然笑出聲來。那天夜裡,她好像記得,自己抱了明恆一下。她這輩子,還沒主動抱過男人,也沒在清醒的時候被男人抱過。

許願樹上飄着大紅色的綢帶,上頭都寫着各式各樣的心願,是祈求狐仙保佑,大多數都是兒女之情,男女之愛。

暗香抿脣偷笑,若是自己許個願,也不知道狐仙能不能成全自己?

問廟祝買了紅綢,寫上自己的心願,而後繫着刻了自己名字的小木板,用力的往上拋。廟祝說,拋得越高,心願達成的機會就越大。思及此處,暗香深吸一口氣,卯足了勁的往上拋。

可惜,只聽得“吧嗒”一聲,紅綢子落地,小木板發出清晰的聲音。

笑容一窒,暗香面露不悅的撿起,“這是不是意味着,我不該奢求?是妄求嗎?”

“姑娘,還拋不拋?”廟祝問。

暗香握緊手中的紅綢,“我待會再拋,我——我歇會!”她一個靜靜的坐在狐仙廟門口,望着進進出出的善男信女,一個個焚香禱祝,有情人終成眷屬,可她這少女的心思,何時才能達成所願呢?芳心暗許,他又知不知道?

容哲修拿她和五月開玩笑,她倒沒什麼大的觸動。

只是談及明恆時,明恆的拒絕,讓暗香覺得臉上掛不住,本就芳心暗許,如今更是難堪至極。那她這心願,到底許不許呢?

狐仙娘娘,你說我暗香這輩子,還能心想事成,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嗎?就像師父那樣,找個一心一意的人,而後——白首同心,攜手一生。狐仙娘娘,若你能讓我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我,而後與我此生共結連理,我就給你塑個金身。砸鍋賣鐵也給你塑個金身,如何?

心裡默唸着,脣邊笑意清淺。

卻見一雙黑靴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暗香眉目微怔,當下一愣,“夜莊主?”

夜凌雲負手而立,夜家莊的護衛快速包圍了暗香。

“你們想做什麼?”暗香咬脣,握緊了手中的紅綢。

“既然你已經安全了,那麼慕白呢?”夜凌雲冷冽的開口。

暗香冷笑兩聲,“夜莊主這話問得好生奇怪,好像是知道我們有過危險似的。”那一次被人打暈綁在小屋裡,想必更跟夜凌雲脫不了干係。

夜凌雲自然不會解釋,只是冷颼颼的剜了暗香一眼,“慕白人呢?”

“夜家莊財大勢大,怎麼不自己去找,我這小丫頭片子,哪裡知道這麼多?”暗香輕嗤,擺弄着手中的紅綢,“夜莊主若是真的心疼我師父,就少給她添堵。還有,管好莊主那些狐朋狗友,少來找師父的麻煩。師父的腿不好,你們若是弄出個好歹,到時候後悔的可是你自己。”

“慕白的腿疾犯了?”夜凌雲面色一緊。

“現在還沒事,保不齊將來會被你連累。”暗香撇撇嘴,“夜莊主,你有萬貫家財,家有美妾,何必糾纏着我師父不放?師父只是想當個尋常人,行醫救人,別無其他,你何必苦苦相逼?”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夜凌雲冷然,“我只問你,慕白知不知道是誰抓了你們?”

暗香心下一沉,“看樣子,夜莊主知道。”

夜凌雲面無表情,“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哼,知道太少,我怕到時候我和師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暗香反脣相譏,她算是看出來了,上一次師父和自己被人抓走,就是和夜凌雲有關。到底是故弄玄虛?目的爲何?想必只有眼前的夜凌雲心知肚明。但暗香是有自知之明的,對於套話這種事,她遠不如師父在行,所以此刻自己勢單力薄,不敢輕易觸怒夜凌雲。

“該讓你們知道的,你們自然會知道。”夜凌雲轉身,“回去告訴慕白,今夜戌時,我會在西城的荷香居等她。”

“師父不會去的。”暗香冷道。

聞言,夜凌雲頓住腳步,眯起狠戾冷眸,幽幽然回眸盯着口不擇言的暗香,“你只需把我的話傳到就可,來或者不來,我都會等,一直等到天明。她會明白我的意思,若我等不到她——”

他沒說完,便已離開。

可這意味深長,未曾說完的話,卻足足讓暗香脊背發涼,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寒意陣陣,這話用意匪淺,只怕是——師父若不去,夜凌雲就得下狠招了。

“既然喜歡,爲何又要傷人心?難道,你喜歡的,就必須要旁人也喜歡嗎?”暗香憤憤不平,捏緊了手中的紅綢子,雙手托腮坐在許願樹下,一臉的不高興。

這夜凌雲未免也太欺負人,仗着家業就這般欺凌師父,她若有拳腳功夫,此刻必定要跟夜凌雲搏一搏,實在心裡有氣,氣不過!她顧自想着,夜凌雲早已走遠。

良久,又有一雙黑靴出現在她視線裡。

暗香只覺得一股熱血從丹田處瞬時涌上腦門,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你到底有完沒完,還——”俄而,她愣在那裡,下意識的紅了臉,脣角直抽抽,“明大人?”心裡咯噔一聲,心道:完了!

明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有些沒鬧明白,這丫頭怎麼還那麼大火氣呢?這事都過去好一會了,也該氣消。面露尷尬,明恆壓低聲音,笑了笑問,“你——跟誰發火呢?”

“不是你不是你!”暗香咬脣,“方纔有個臭要飯的,絮絮叨叨的問我要錢,我這不是剛打發完麼?沒想到,明大人你就來了,真是不湊巧。”瞎話嘛,隨便搪塞就是。

“那便是了。”明恆如釋重負,“趕緊跟我回去吧,林大夫都着急了,這會子給世子爺擺臉色呢!世子爺不好過,咱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一聽這話,暗香連連點頭,“那走吧!師父若是着急上火,倒是我的罪過。”

正當要走,明恆詫異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音落瞬間,暗香的身子驟然僵在當場,笑得比哭還難看,快速將紅綢藏到身後,“那個——我鬧着玩的,你——你先走,我馬上就來。”

“想去哪?”明恆蹙眉,“趕緊跟我回去吧,你師父都急瘋了。”

“我想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沒辦呢!”暗香抿脣,面紅臉臊。

“什麼事?”明恆問,“你說吧,我能做到的我替你做。”

暗香想哭,這事哪能讓他做,若是教他看上一眼,那丟人可就丟大發了。咬脣,一臉的爲難與窘迫,暗香覺得自己果然不淡定,想當初師父被恭親王又摟又抱的,怎麼就那麼淡定呢?可自己呢?便是想掛個綢子,都覺得好丟人,小心肝噗噗亂跳,險些跳出嗓子眼。

“你能不能離開一會?”暗香咬脣問。

望着暗香滿臉的通紅,明恆想着,莫非是她想方便一下?否則這張臉怎麼憋得通紅?若是女子要如廁,委實該避嫌的,思及此處,明恆道,“那我在巷口等你。”

手一揮,遠處等着的隨行之人,悉數退到巷子裡頭。

暗香連連點頭,“好,我馬上就來。”

明恆頷首,不疑有他,轉身離開。

定定的望着明恆的背影,暗香心裡暖暖的,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藏在身後的紅綢。雙手合十,深吸一口氣,“狐仙娘娘,這一次你可看清了?就是他!你一定要成全我。我這人沒什麼大志向,只希望師父能得到幸福,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愛我所愛,與心愛的人百年好合。”

語罷,她仰頭望着隨風搖曳的滿樹紅綢,用力的將自己的心願往上拋。小木牌穿過樹椏,卡在了樹枝上,風一吹,紅綢飛揚。

“喏,狐仙娘娘,那咱們就說好了,不許騙我!”暗香明眸璀璨,笑靨如花,“我就當你,應了我。”

語罷,快速朝着巷子奔去,明恆還在那兒等着呢!

卻不知,風太大,紅綢未能掛得牢固,隨着木牌翩然墜落。落地時,木牌發出清晰脆響,也算是塵埃落定。滿樹紅綢,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又有誰會在意呢!

廟祝輕嘆一聲,走過來撿起地上被風吹落的許願綢子,隨手掛在了樹幹處的大丫叉上。那裡,疊着一摞被風吹下的許願綢子,看上去了無生機。

明恆坐在馬上,“此處回去,尚有一段路程。”他在馬背上,將手遞給她,“上來,趕緊回去。”

暗香擡頭仰望,陽光落在明恆身後,他的形象瞬時高大起來,在她心裡落下了迷人的烙印,便是用“宛若神祗”來形容也不爲過。

深吸一口氣,暗香想着還是應該趕緊回去的,免得師父着急。

想了想,她猶豫着將手交到明恆的掌心,明恆伸手一拽,直接將她拽上馬背,讓她坐在自己身前,“勒住馬繮,我現在就帶你回去。”他望着前方,可所有的聲音帶着撩人的磁性,就在暗香的耳畔盤旋。她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整個人猶如發燒了一般,瞬時滾燙起來。

耳畔的風,呼嘯而過。

她幾乎能感受到來自於身後的,明恆的氣息和溫度,那種暖心窩的感覺,真讓人眷眷不捨。好希望這條路,永遠都沒有盡頭,就這樣一直下去。讓他帶着她跑,帶着她策馬飛奔。

只可惜,不管什麼都有盡頭,這世上沒有無窮無盡之事。

馬兒停下,明恆翻身下馬的瞬間,暗香只覺得身後一涼,心裡突然空了一塊。低眉望着站在馬下,朝她伸手的明恆。明恆仰頭望着她,朝着她揚起習慣性的笑,“下來吧!”

暗香頷首,小心翼翼的朝他伸出手。

下來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暗香身子一歪,險些摔在地上。所幸明恆眼疾手快,一把攙住了她,耳畔是明恆一如既往的沉穩之音,“沒事吧?”

眉睫徐徐揚起,暗香抿脣,不敢直視他的雙眸,下意識的避開明恆的視線,“沒事。”

“走吧!”明恆鬆了手,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暗香張了張嘴,連一句謝謝都來不及說。心下微沉,她故意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拍了拍面頰,清醒的走進院子。師父知道了不打緊,若是教旁人都看出來,那真是丟臉,順帶着還會丟了師父的臉。

林慕白還是住在原來的房間,身旁放着周易,臨窗而坐。容盈就守在一側,像個乖學生,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那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真如畫中一般美好。

一個嫺靜如水,一個寂靜無聲。

卻給人一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錯覺。

十指交叉緊握,置於脣前,雙眸遠眺,眸光悠遠而微涼。風過鬢髮,柳色青衫的女子一身淡雅從容,彷彿眉目間,窺盡天地蒼茫,瞭然於胸。

暗香不敢做聲,師父沉思的時候,最喜歡坐在窗前,而後便是這個動作。一旦師父陷入了沉思,便是誰都不可打擾,否則師父動了氣,也是很嚇人的。

輕嘆一聲,暗香退出房門,坐在迴廊裡靜靜候着。

林慕白嬌眉微蹙,漸漸的又舒展開來,羽睫微微揚起,眸光幽冷無溫。她彷彿想起了什麼,若一朝悟道般的恍然大悟。萬千惆悵,隨風而去,鬢髮微揚,卻帶來心頭寒意陣陣。

院子裡有一個嬤嬤和婢女走過,兩人似乎在爭執什麼。

嬤嬤開口罵道,“小妮子盡胡說,更夫慣來精準,若是人人都有錯漏,豈非亂了套。”

可婢女卻倔着脖子,“那天晚上,我就是聽見了兩次更聲。那一夜我娘病着,我請假回家伺候母親。半夜的時候,娘說餓了,想吃包子。我想着長街上的鋪子早就關門了,哪兒有包子賣。這三更半夜的,也就是那些地方還算熱鬧,就悄悄的去了。我出門的時候就是二更天,回來的時候又聽到了二更鼓。”

嬤嬤仍是不信,“瞎說,你這一來一回,時間還都停了?真是越扯越荒誕。”

“是真的!”婢女撇撇嘴,“我就知道,你們誰都不信,可我那天晚上,真的聽到了兩次二更鼓。”

二人漸行漸遠,還在絮絮叨叨的爭執不停。

“我知道了。”她說的很輕,卻是極爲肯定,“原來是她。”驀地,她快速旋身,一眼便看見了守在門外的暗香,“暗香,快跟我走,再不走又該有人死了。”

暗香愣了愣,驟然回過神來,“是,師父!”邊走邊問,“可是師父,又是誰該死了?”

林慕白頓住腳步,眸色清冽,“傅謙!”

“他不是已經暈厥了嗎?劉大人包圍了房間,有人守着他呢,怎麼會有事呢!師父該擔心的是如意,如意中毒頗深,只怕有性命之憂。”暗香撇撇嘴,心道師父是不是弄錯了?

“還記得孟泰身上的是什麼數字嗎?”林慕白大步往外走,容盈在身後緊跟不捨。

暗香點了頭,“記得,是十五。師父怎麼了?如今還不到十五呢!今兒個才十三。”

“那不是日期。”林慕白冷了美眸,口吻冰涼,“在周易裡,第十五隻卦是謙卦。”

“謙卦,那又如何?這是什麼意思?”暗香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五月知道容盈必定會死死跟着林慕白,擡手便讓人驅了一輛馬車過來。林慕白朝着他點了頭,以示感謝,而後快速上了車,容盈緊隨其上。

“去哪?”五月親自驅車。

“棠梨院。”林慕白深吸一口氣。

五月皺眉,“去那做什麼?”

“擒兇!”言簡意賅,吐字清晰。

五月不再多言,一聲馬鳴,驅車趕往棠梨院。林慕白說兇手在棠梨院,可是棠梨院是煙花之地,能出入棠梨院的也只有風塵女子。這些女子雖然多才多藝,但是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殺人?但願不是林慕白一人的臆測,否則——事情鬧得太大,世子爺也不好收拾。

馬車內,暗香還在追問,“師父,那個謙卦到底是什麼?”

“謙謙君子,用涉大川,吉!”林慕白麪色凝重。

“別的我不知道,這吉我卻是明白的。師父,既然是吉祥的卦,爲何你會想到傅公子呢?”暗香不懂,委實不懂。

“十五,是謙卦,傅公子的名諱之中有一個謙字!”林慕白一聲嘆,“只怪我自己,以前太大意了,竟然都沒有想到。哼,還被人利用了。難怪我以前,都沒辦法把時間點對上,如今可算是齊了。”

“師父,什麼齊了?”暗香還是不明白。

林慕白舉起兩根手指頭,“兩次二更鼓,於是乎就把她排除在外了,她利用我做了她的時間證人。事實上,二更天的時候,她壓根不在。”

暗香抿脣,實在是雲裡霧裡,越問越迷糊,越問越犯難。

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她聽得快要腦袋都炸了,還是沒聽出個所以然。她?她是誰?時間證人?師父本就聰明,沒想到還是被人利用了,想必這人定然是讓師父放下過戒心之人,否則以師父的警惕性,不可能中了別人的暗招。

“可是師父,不是說狐仙殺人嗎?那個孟二爺死得蹊蹺,可是半點沒留痕跡。仵作和師父你都驗過,孟二爺死的時候,棠梨院的姑娘可是一個都沒少。”暗香一聲嘆。

“那是因爲,她太聰明瞭,利用了一個特性。”林慕白擡眸。

馬車徐徐停下,外頭傳來五月的聲音,“棠梨院到了,林大夫是要進去嗎?”

“當然!”林慕白深吸一口氣,掀開車簾,擡頭望着高懸在上的棠梨院金字招牌。在這個看似奢華無比的地方,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韶華,她們所有的期許在紙醉金迷中逐漸迷失,最後碾落成泥。等到一朝薄暮紅顏老,便只能守着過往的斑駁在黑暗中追憶,曾經擁有過的繁華。

因爲傅謙傷重,林慕白不想搬動傅謙而造成二次傷,所以便留在了棠梨院,劉慎行爲此派人包圍了整個棠梨院,不許閒雜人等進出。事實上,由於公門辦事,所以那些恩客便也不敢再來。傅家出了事,誰還敢來棠梨院湊熱鬧。

老鴇也沒辦法,若是傅謙死了,就等於出了人命案子,那她這棠梨院就再也別想開門了。現在,只求着傅謙沒事,傅謙能醒過來,把事情說清楚,那這棠梨院就還有一線生機。

至於如意,誰都不在乎她的生死,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還服了毒,死了也就死了吧!棠梨院最不缺的,便是吃閒飯的。

“你確定兇手在裡面?”五月問,面上僵冷無溫。

林慕白一笑不語,擡步就往裡頭走。

“雖然世子許你側王妃之位,可皇上那頭沒答應下來,蘇大人還是有能力殺了你的。”五月似是提醒,但口吻卻極盡冷冽,“你要知道,日落之前抓不住兇手,蘇大人就會找個由頭把你就地正法。世子爺雖然有心護着你,但世子畢竟年幼,殿下又神志不清,誰都保不住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慕白轉身問。

五月懷中抱劍,僵冷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師父?”暗香抿脣,眸色擔慮。

“若我要走,何必等到今日?”林慕白深吸一口氣,沒拿到帝女草之前,沒治好暗香的病,她是絕對不會走的。這一走,豈非前功盡棄?她不願,更不想讓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此灰飛煙滅。她努力了那麼多年也沒能治好暗香的病,如今更不可能放手。

五月吐出一口氣,“到時候人頭落地,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若真的如此,我也心甘情願。”林慕白擡步走進棠梨院。

早前熱鬧喧囂的丹陽城第一名樓,如今空蕩蕩的,除了閒散下來的龜公和奴婢,廚娘們,沒有一個恩客。姑娘們懶畫紅妝,一個個眸色冷厲的望着林慕白。是林慕白的出現,打破了所有的繁花似錦。這些姑娘如今沒了生意,只能坐在這裡喝西北風。

林慕白上樓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樓梯口的紅綃。

她依舊紅衣翩然,貌美如花,只是眉目間多了幾分厭倦,凝着少許難解的愁緒,“幹我們這一行的,青春也就那麼幾年,你讓她們在此虛耗度日,自然會惹怒了她們。她們能高興纔怪!”

“那麼你呢?”林慕白問。

紅綃深吸一口氣,眼神微微往上飄,望着正堂內各處紅綢翻飛,“你該明白,我的身子其實已經撐不了多久,有沒有恩客,高不高興對我而言早已不再重要。”

說這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去看站在不遠處的劉慎行。

劉慎行何時來的,林慕白不知道,大概是在蘇離父女“處置”完了自己之後,就來了棠梨院吧!至於爲何來棠梨院,就不得而知了。

劉慎行沒有看紅綃,只是掃一眼正堂內無所事事的棠梨院衆人,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事實上,誰都很少見到劉慎行的笑,這位單州的知府老爺,慣來淡漠無溫,一點都不像行伍出身之人的性情暴躁或是雷厲風行。沒多少脾氣,也沒有笑臉。

林慕白緩步上前,“劉大人?”

“林姑娘是來查案的吧?”劉慎行淡淡的開口,繼而望一眼外頭的太陽,“離日落不遠了。”

“劉大人是擔心我抓不住兇手會誤了你的前程,還是擔心我抓住兇手——”林慕白意味深長的笑着,未將言語說盡。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劉慎行眯起眸子打量了林慕白一眼,“林姑娘以爲呢?”

“當然是劉大人的烏紗帽重要。”語罷,林慕白擡步朝着傅謙的房間走去。

劉慎行道,“我看過了,傅公子還沒醒。”

林慕白頓住腳步,回眸笑道,“劉大人倒是盡職盡責,對傅公子真是夠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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