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城郭外五十里地,這裡草木已經被成片除去,擴出一塊寬廣的地界,周圍有高大的柵欄鐵刺包圍,裡面遠遠聽去,都能聽見喧囂的吶喊聲。
茂密的植被,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任何動物都不敢靠近此地,那沸騰的血氣,震懾着每一寸空氣。
這裡,就是國都最大的兵營。
兵者,人人都有着旺盛的血氣,精力十足,否則病病殃殃,有氣無力,則家國必亡。
還未走近,伏君便感到一股濃厚的血氣匍匐在前方,每走近一步,感覺就會強烈一分。
記得剛剛到郡烏城時,就在寶來客棧聽到大規模徵兵的消息,出城的路上他靈機一動,既然現在郡烏城暫時去不得,那何不去投軍呢?
至少成親王府的人絕對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去投軍,而且就在他們眼皮底下。
這一年時間,自己是斷斷不可荒廢的,投軍入旅,也算是一條可行的磨礪方法了。
而,現在這個兵營,就是距離國都最近的一個。
便是有什麼意外,也可以儘快趕回郡烏城中,不會耽誤時間。
想到這裡,他便朝着那佔地面積極廣的兵營走去。
由於他不是在城鎮中統一招來,所以雖然他想要投軍,卻也沒有頭緒,只能慢慢靠近,尋思着再找個人問問。
來到兵營正門,就見到四個精神抖擻,身姿挺拔的士卒駐守在前,伏君剛想走近一些,便立刻感到耳邊傳來四聲中氣十足地大喝。
“軍營重地,閒人止步,若不從,殺無赦!”
這四人臉上都極爲嚴肅,沒有一點玩笑之意,顯得軍紀十分嚴明。
不愧是最靠近國都的兵營,連守門的士卒都如此嚴謹,頗有威嚴。
實際上烏紹國以前的軍紀並不算好,只是自從宏廣國主上位之後,便加大了對於軍隊整頓和改造,經過十多年的努力,總算是有了煥然一新的感覺。
加上最近頻頻傳出和烈山國的不和,邊境摩擦不斷,就更是讓這些士卒提高了三分警覺。
伏君心中暗暗點頭,肯定了這些士卒的做法。
“聽聞國主正在大規模徵兵,我是特地來應徵入伍的。”
伏君站在原地,拱手說道。
這四個士卒原本還雙手緊握長槍,目光不善地看着伏君,聽了這席話後,反倒是一愣,雙眼狐疑地看着伏君,道:“郡烏城早就統一招收過了,你怎麼現在纔來?”
“因爲在下剛剛遊歷到此,正好聽聞此事,爲家國而戰,人人義不容辭,所以纔想投身軍伍,抵禦外晦。”
這個答案伏君早就已經想好,此刻說出來自然很流暢,沒有一點慌張。
“說得好聽,現在我們和烈山國吃緊,誰知道你是不是他們派來的奸細?趕緊走,招募已經結束了,不要在此插科打諢,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四個士卒明顯有些不信伏君的話,現在和烈山國狀態微妙,隨時可能走火,他們當然不可能聽信一面之詞就放人入內。
否則一旦對方是細作,專門刺探破壞而來,他們罪過可就大了。
“我是琅琊縣伏家莊的人,有戶籍可查,軍爺大可放心。”
“口說無憑,現在是非常時期,快快離去,休要糾纏。”
這下伏君可算是沒轍了,這四個士卒明顯軟硬不吃,作風正派,怕是自己給錢財賄賂,也只能起到反效果,更是加重對方的懷疑。
“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
就在伏君進退不得時,從那兵營中走出一人,這人身穿鎧皮輕甲,身高八尺,腰板挺直,面容不過三十,煞是英氣。
四個士卒一見來人,便立刻一臉尊敬地躬身道:“晁夫長您好,此人吵嚷着要投軍,卻已經過了郡烏城徵招的日子,小人正準備轟走此人,以免亂了大營秩序。”
這人掃了伏君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聽說你想投軍?有什麼絕活沒有,本營可不收吃白飯的廢物。萬一上了戰場,只能是害了你們自己。”
伏君淡聲答道:“回晁夫長的話,鄙人實力尚可,對於加入軍隊尚有些信心。”
不卑不亢,適中的回答。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晁夫長是個真正的兵士,所
以與其阿諛奉承,還不如直截了當。
“是嗎?看起來你小子挺有信心的啊?就是不知道事實有幾斤幾兩了。”
伏君道:“鄙人幾斤幾兩,晁夫長試試便知。”
“大膽!”那四個士卒聞言後霍然大怒,吼道:“你知道晁夫長是何人嗎?本營中最強的百夫長,換血巔峰的武者,豈是你可以說道的?”
伏君臉色不改,聽到後並未大駭,反倒身子筆直,雙目直視,毫不閃避。
晁夫長擺了擺手,制止了四個士卒,頗有興致地看着伏君說道:“不錯,倒是有幾分膽色。不過,口說無憑,你就隨我去試試,若是能通過考覈,那麼就讓你留下來,否則,你就自行離去,不得再在此逗留。”
“晁夫長,這……”四個士卒有些爲難的看了他一眼,言而欲止。
“放心,待會都統詢問起來,就報上我的名字,我待會自會當面和他解釋。”
既然晁夫長都這樣說了,他們這些士卒還能多說什麼?只能乖順地點了點頭,讓開了一條道,放了伏君進來。
待兩人走遠後,四個士卒就紛紛議論了起來,道:“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通過考覈,看他樣子倒是挺有信心的。”
“哼,有信心有什麼用,這年頭有信心的人多了,實力纔是王道,空口大話,誰不會說?”
“也對,信心並不等於實力,而且領他進入的人是晁夫長,晁夫長可是一個一絲不苟的武者,沒有達到他的標準,他是絕對不會徇私放水的。”
“據說晁夫長快要升遷了,也就是說咱們兵營又要誕生一個新的都統了?嘖嘖,真不愧是晁夫長,實力就是強悍,才入營沒幾年,就已經達到了這種高度,當真只能讓我們仰望啊。”
“就你這樣也想和晁夫長比?真是朽木比良材,一個天一個地。我看你還是先成爲伍長再說吧,那時候你也不用在此做個守門兵了。”
“說得也是,都當兵這麼久了還沒有一點建樹,真是沒臉回去見老婆孩子了。”
…………
校場,南面。
伏君隨着晁夫長來到一大堆石鎖面前,然後只見晁夫長低頭看了看,隨意挑起一塊,一腳踢向伏君,呼呼聲破空而來。
聲勢雖猛,可速度卻並不快,想要躲避,還是不成問題。
但是,伏君卻身子紋絲不動,雙目平淡,等待石鎖來臨。
這明顯就是對方的考驗,若是自己躲了,怕是會留下極差的印象。
所以,不能躲。
必須硬接。
伏君雙腳微微一紮,驀然出掌,氣勢沉穩,沒有一點慌亂。
“啪!”
一掌轟上,石鎖的力道立刻十去七八,伏君順勢化掌爲爪,五指猛然扣下,竟是憑空捏住了石鎖,讓其不能再前進半分。
“不錯,果然有些底子,三百斤的石鎖,難不倒你。但是,光這樣還不夠,既然你是我帶進來的人,那麼就必須用實力堵住其他人的嘴。”晁夫長略帶讚許地衝着伏君點了點頭,然後雙腳一動,橫抽而出,如同一把重錘,直接的轟在了另一塊石鎖上,再次朝伏君呼嘯而來。
這回伏君不敢託大,全身筋肉寸寸繃緊,內勁流入掌心,生生撼上。
空氣中爆發出一聲悶響,那是肉掌和石鎖相撞的聲音。
然後,和剛剛一樣,減緩了石鎖的衝擊力後,伏君再次順勢把石鎖握在了掌心當中。
晁夫長這回眼眸中除了讚賞之外,更是多了一些驚歎,千斤石鎖,加上自己的腿力,居然被這小子輕鬆接了下來,這小子,還真是有些本事。
“很好,千斤石鎖都能輕易舉起,你當真有些本事。那麼,再接一塊試試。”
說完,晁夫長身子一沉,血氣一涌,內勁驟然爆發,轟在了一塊更大的石鎖上,速度極快,撲面而來。
“三千斤,你若是能擋住,伍長的位置,你便足以勝任。”
伴隨着石鎖的呼嘯聲,晁夫長的聲音隨後而來。
然而伏君卻沒有多說,同樣一掌擊打在了石鎖上,空中就擒住了它,一把抓在手中。
這下,晁夫長的面色終於有了一些觸動,他沒有多言,挑了一塊更重的石鎖扔向伏君,同時雙目緊盯
,想看看伏君如何化解。
可讓他失望的是,伏君就像是一口深潭,依然沉穩地接下了石鎖,捏在了手上。
“五千斤都不是你的極限,小子,我對你有了一些興趣,不知道你是什麼境界的武者?”
伏君放下手中的石鎖,回答道:“內勁十層。”
“內勁十層?那好,你來試試萬斤石鎖,能接下你便有資格問鼎本營什長。”
萬斤石鎖,是一般的換血武者才能舉起來的重量,若是此人能夠舉起,當真算是一個可造之材。
晁夫長走到一塊龐大的石鎖面前,面無表情,單臂筋肉暴起,一把提起石鎖,朝着伏君猛擲而來。
這回,伏君的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萬斤石鎖,加上晁夫長投擲的力道,衝擊力可絕對不小,萬一失手,輕則頭破血流,重則傷筋動骨。
“喝!”
伏君深吸了一口氣,雙眸圓睜,單腳猛然前踏,踩在了地上,由於力道過大,甚至於腳下地面都有些輕微的塌陷。
“砰!”
萬斤石鎖帶來的衝擊力太大,雙掌一觸,便感到隱隱發麻,手臂筋脈微微抖動,要不是自己的筋脈受過不死鳥精血的強化,光這一下撞擊,都會讓他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起!”
因爲發力過猛,伏君雙臂青筋如絞,粗壯明顯地蔓延在手臂上,隱隱跳動。
他此刻臉頰有些泛紅,看起來也快到達了極限,使出了全身力氣。
在不調動雙門之力的條件下,他也不過是一個內勁武者,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超過了晁夫長的想象。
“好!”
看見伏君緩緩舉起了萬斤石鎖,晁夫長欣喜地點了點頭,這等良才美玉都能被自己撿到,當真是運氣不錯。
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看來日後本營的實力又會得到大大的加強。
可惜自己的權利不夠,否則即便是給予一個百夫長又如何?看這人面貌還有些青澀,年紀絕對不會超過十七八歲,日後還有許多潛力可挖。
“你證明了自己,讓我有足夠的理由把你留下。小子,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伏君拋下石鎖,喘了口氣道:“回晁夫長的話,小子名叫伏君,今年已滿十七。”
“十七歲?”晁夫長眼皮挑了挑,點頭說道:“年紀不大,日後努力的話,大有可爲。”
“待會會有人找你登記身份,記錄在案後,你就算是本營的一名合格士卒了。”晁夫長說完頓了頓,然後低聲說道:“透露一個消息給你,七日後便是本營大校之日,那一日會重新角逐各個軍職,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還有,我叫晁清,日後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解決。”
說完後,這人便甩身離開了此地,毫不拖泥帶水,作風極爲灑脫,讓人心佩
伏君被分配到了第七號新兵營,剛剛一進去,還有很多人略帶敵意的看着他,看他身材消瘦,還以爲是走了後門,所以才這個時候入伍。
然而,現在的伏君早就熟悉了這個世界的法則,不露聲色地教訓了幾個刺頭一頓,便再也沒有人敢來尋自己的晦氣。
這七日間,他除了正常的集體操練外,便是獨自一人修煉《莽牛訣》和《小烈焰掌》。這兩個黃階秘籍,纔是自己現階段保命的手段,絕對不能放鬆修煉的進度。
七日清晨,各營便收到了集體大校的消息,這一下,頓時就讓各個新兵營炸了鍋,個個滿臉通紅,羣情激昂,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去大展身手一番,奪取更高的軍職,成爲其他人的首領。
在新兵營的這七日,伏君也瞭解到了一些消息,本營的統帥是護國將軍裴民元,他乃當今大將軍裴鏞的長子,從小就在軍伍中長大,一身功夫和軍事素養俱是上乘,打過許多勝仗,功勳赫赫。
不過平日難得一見。
但據說今日大校,裴民元也會到場,親自主持,觀摩各營較技。
可想而知,在最高統帥面前,這些人無不想要獲其青睞,玩命搏殺,好一步登天。
伏君略微整理了一番,便來到校場,而此地早已經人山人海,喧囂沸騰了。
放眼望去,盡是士卒,延延綿綿,數不勝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