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伏君離去不到片刻,一道殘影從天際出現,不過瞬間,就遁至面前,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此人渾身披着黑色大氅,乍一看竟是和死去的褚興,有幾分相像。
他臉頰刀削,充滿了力量感,雙眼平淡,宛如漠然無波。此人身上黑氣內斂,收放得宜,一看就知道境界高超,不是泛泛之輩。
黑影一閃,瞬息而至,來到力場圓球身邊,微微一怔,那高大挺拔的身軀,猛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氣勢,震盪四面八方,天地靈氣,隱隱作顫。
“是誰?居然將我褚雄的兒子,擊斃在此?好大的膽子!”
他平淡的瞳孔中,猛然射出陣陣精芒,如同山崩地裂,露出無盡深淵,望不見底。
“就算他再不成器,等於蠢貨,那也要由我來教訓,旁人豈能插手?”
褚雄的眼中極寒蔓延,底部充滿了殺念,那昂藏的背脊上,彷彿蘊含着絕世標槍,一個動作,就能沖天而起,直射九霄。
對於他來說,重要的不是褚興的生死,而是自己的面子,若是這件事情傳出去,讓他十大鬼將的面子,放哪裡放?
打狗還要看主人,如此虐殺,等於示威,等於赤裸裸的挑釁。
不過,憤怒歸憤怒,褚雄征戰殺伐,一生染血,並不是光憑武力,他的頭腦也相當好使。
看着血液瀰漫的力場圓球,他雙眼緩緩流轉,頓時得出了數條結論。
其一,看褚興的死法,竟是全身經脈斷裂,骨骼錯位,內臟遷移,這明顯就是被生生震殺,導致暴斃。
其二,力場圓球並未破損,所以此人雖然手段非凡,卻並非高階修士,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否則,直接撕裂力場圓球便可,毀屍滅跡,半點痕跡也不會留下。
不過,此人居然能透過力場圓球,將褚興擊斃,倒是有幾分本事。
哼,可老鼠始終是老鼠,不要妄想僥倖,逃之夭夭,只要碰了這個力場圓球,就在身上留下了淡淡氣息。一旦靠近自己數裡,就能被感應到,到時候就算是金丹修士,本將軍也絕對不會放過,立殺無赦。
褚雄手臂一揮,力場圓球頓時瓦解,褚興的血肉從半空墜落,被他震成了虛無,完全消散在天地之間。
對於兒子,他有很多,褚興並不算出色,死了也就死了,沒有半點關係。
他胸中的怒氣漸漸收斂,雙眼又一次恢復了平靜,只是眼眸深處的殺意,極爲凌厲,靈覺橫掃,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方纔頓了頓,化爲殘影,消失在虛空中。
褚雄雖然經驗豐富,洞察力不俗,但他依然弄錯了幾點。
在他心中,褚興擁有凝丹巔峰的實力,而且攜帶着上品法器墨雲披風,能擊殺他的人,最少也是同階,或是結丹期的修士。但他萬萬想不到,擊斃褚興的人,會只有凝丹初期,而且剛剛突破不久。
伏君此刻,已經遠遁千百里,一直御劍而行了大半日,他纔敢停下腳來,微微放緩速度。
他知道自己修爲尚淺,凡事還是小心爲上,免得一招不慎,丟了小命。
可惜,力場圓球自己無法破入,否則得到那褚興的儲物寶貝,又能發一筆小財。
整整一日,伏君都在御劍晃悠,九曲百折,繞了不少圈子,方纔潛回御靈宗,激發一張入界符,進入了御靈結界。
當然,懸停飛劍,被他早早就收了起來,雖說並非見不得人,來路清楚,但宗門之中,眼線衆多,懷璧其罪,他不想給自己惹來太多的麻煩,而耽誤了修行。
回到萬衆堂中,伏君走入了自己的房間,正準備調息靜養,卻不料霎時發現了一絲異樣。
房間之中,除了那個中年男子,其餘幾人都在,然而看向伏君的目光,卻都充滿了譏諷,甚至是憐憫。
彷彿,他就要大難臨頭一樣,那種感覺,讓其很不自在。
不過,伏君卻並不在意,他此番出去歷練,收穫頗
大,境界突飛猛進,已經是凝丹境界,當然不會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他盤坐在自己的牀沿上,靈覺滲入儲物腰帶中,默默清點了一下,心道:看來自己要去告示廳一趟,把這些踏山犬的心臟交付,順便換取幾顆金剛丹。
雖然金剛丹對於現在的自己,藥效有限,但總是聊勝於無,蚊子再小也是肉,可不能白白浪費。
對於未來的規劃,伏君早就有了想法,等再過些日子,修爲完全鞏固,便去晉升三代弟子,順便讓鶴山那個老賊,大吃一驚。
怕是那老賊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晉升如此之快,幾日不見,便是如隔三秋。
就在他準備出門離去時,也不知道誰人通風報信,房門猛然被撞開,伏君擡頭一看,不是那中年男子,又是誰?
“臭小子,你果然回來了,很好,很好!”中年男子見到伏君,神色不免一喜,眼中滿是熱忱與興奮。
伏君淡漠地看着此人,恬靜道:“你我雖分在同一房間,有些淺緣,卻也不必如此熱情,鄙人承受不起。”
熱情?呸!中年男子臉上有些陰寒地說道:“誰和你有緣?就憑你也配?我再過幾日,就會申請成爲三代弟子,那時候後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說着,他臉上帶着隱隱地傲氣,那表情彷彿自己已經是三代弟子,可以耀武揚威。
“哦?那至少你現在還不是,我們身份相等,無所謂配不配。”伏君懶得理會此人,上次將他教訓了一頓後,此人就常常懷恨在心,準備伺機報復。只不過伏君不想多做糾纏,浪費時間,沒有放在心上。
“廢物一個,連靈根都沒有,還敢在我面前叫囂?莫要以爲和慕容清雪有些關係,就能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中年男子陰笑了一聲,接着說道:“殊不知現在她已經自身難保,在風長老的神威面前,就像吊命老鼠,根本不值一提。”
伏君聽後眉峰一挑,他知道自己毫無靈根的事情,已經在御靈宗裡面傳開,衆口悠悠,想要封堵,幾乎不可能。想要斷絕,唯有日後展現過人身手,震驚四座,纔可能讓人心服口服。
現在,說再多,解釋千萬,也是無用,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伏君雙眼鋒芒內斂,沒有多做反駁,對於他來說,眼前的中年男子就像塵埃,多不勝數,彌天蔓地,動手清掃,也是白費氣力。
他慢慢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房間,卻不料中途被人伸手阻擋,道:“怎麼了,說到痛處了?有無靈根,就像是國君和乞丐的區別,你這種人在靈界,就是最無用的蛆蟲,除了給宗門抹黑丟臉,你還能做些什麼?叫你一聲廢物,都是擡舉了你。”
伏君是無心和他爭鬥,但也不意味着,別人可以隨意辱罵,隨意欺辱。他看了看眼前的手臂,淡漠道:“讓開,好狗不擋道!”
中年男子譏諷的表情一怔,聞言暴怒,額上青筋微凸,道:“廢物,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伏君心中暗歎,世間總有些蠢人,好了傷疤忘了疼,自己在丹氣初期都能輕鬆鎮壓,何況現在已經邁入凝丹,真要出手,瞬間可拍成肉泥。
“好狗不擋道,你耳朵聾了?這麼近,還要我重複兩遍?”伏君雙眼嘲諷大放,就像是看着一個小丑,言語中充滿了戲謔。
“你敢罵我是狗?你……”
然而伏君卻沒有讓他把話說完,嘴角冷彎,寒笑道:“不打自招,給我滾開!”
被人三番四次當面喚作廢物,脾氣再好,也要發飆。伏君身子一震,單手擒拿而出,如同天龍神爪,緊緊地扣在對方手腕上,掄圓一拋,像丟垃圾一般甩了出去。
“嘭”的一聲,中年男子還來不及反應,就感到雙腳脫地,身子懸浮起來,眼睛一花,狠狠地撞在了牆面上。
中年男子頭昏眼花,胸口一悶,便吐出血來,他沒有想到,自己隨便就被甩飛,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比上次敗得更
慘,更加直接,沒有一點掙扎的餘地。
中年男子擡起頭來,雙眼露出強烈的憤恨與殺念,三番兩次敗在對方手中,讓他顏面無存,盡數掃地。
靈覺一掃,他猛然有些發愣,雙眼呆滯了片刻,方纔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你居然已經成爲了凝丹修士?你居然已經晉升到了凝丹境界?”
這怎麼可能?這小子出去之前,明明還只是一個丹氣初期的廢物,爲何轉眼之間,就成了凝丹修士?
中年男子心中僅剩的自尊,都被打破,霎時雙眼泛紅,咆哮道:“你怎麼可能晉升如此之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伏君冷笑了一聲,道:“你不相信也沒有用,事實如此,日後你再敢來惹我,必然叫你生死不能,淒厲無邊。”
對付這種人,稍微恐嚇一下,才能收到效果,否則一隻忍讓,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無法無天。
如不是在宗門之中,他真想一口氣斃殺此人,省得日後找碴使絆,禍害自己。
看來,去晉升三代弟子,勢在必行了,否則少不了這種無畏衝突,耽誤時間。
成爲了三代弟子,就意味着脫離了萬衆堂,真正開始進入宗門上層的視線。
萬衆堂之中,無數人不斷努力,就是爲了這一步,而伏君現在身爲凝丹修士,晉升三代弟子,綽綽有餘,易如反掌。
至少,三代弟子,對於入門弟子和普通弟子,有着絕對的權威,一旦發火,便是斬殺,也沒有人會太過問,頂多只是受到一些責罰,不痛不癢。
只要不是動靜太大,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彷彿受到了刺激,看着伏君,兇惡地大笑道:“廢物,就算你這次出去,有了奇遇,也算不得什麼,不過凝丹初期,有的是人能懲治你。”
伏君神色驟沉,略帶殺機地說道:“不乾不淨,嘴巴是不想要了嗎?實話告訴你,我要殺你,不過舉手擡足之間。”
“好大的口氣,沒有靈根,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霍然間,房門之外,傳來一聲冷厲寒音,伏君一聽,就知道是個高手。
至少,比在場這些人的修爲,都要高上不止一籌。
中年男子聞言,驟然目光一亮,大喜道:“荀善師兄,是荀善師兄嗎?”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欣長的青年男子遁空而入,他面龐英武,頗有俊氣,只是那眉宇間的狂傲,清晰可見,根本沒有隱藏的意思。
此人進門後,腳不落地,懸停在三尺半空,目光灼灼,居高臨下,給人盛氣凌人的感覺。
中年男子一看到此人,面色陡然興奮,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霍然站起,指着伏君說道:“荀善師兄,就是此人,他就是那個廢物,你速速出手,教訓他一頓,讓他生不如死!”
“要怎麼做,我自然知道,用不着你指手畫腳。”
荀善瞥了他一眼,話中寒氣,讓他猛然清醒過來,唯唯諾諾地答道:“是是是,荀善師兄教訓得是,是我多嘴了,多嘴了。”
荀善轉過目光,掃向伏君,淡淡道:“你就是伏君?那個被慕容清雪帶上來的廢物?”
這人張嘴閉嘴,就是廢物兩字,讓伏君頗爲不爽,他輕聲回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幹你何事?”
荀善臉色猛然陰沉,沒想到伏君如此不給面子,眼中霎時有怒色掠過道:“我身爲三代弟子,盤問你話,你豈能不答?再敢頂撞,立刻割掉你的舌頭,讓你終生難忘。”
“好大的威風!”伏君一看,就知道這人是過來找麻煩的,當下也不客氣,冷淡道:“三代弟子?那也算不得什麼,我記得清雪師姐,早已經是一代弟子了,你和她一比,豈不是也像廢物?”
“而且,三代弟子,我馬上也會去晉升,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質問?”
伏君這句話說得中氣十足,極爲肯定,根本就不買荀善的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