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階兇獸

波濤洶涌的海面,彷彿突然靜止了,那不斷顫動的虛空,也彷彿突然定格。而整個畫面,彷彿在那通天蓋地的恐怖身軀與渺小的白色身影之間停滯下來。

一身雪白長衣的楚湘玉,伴隨着那淡定雙眸之中的凜光驚現,懷中那優雅古琴竟然猛地擲向高空!然後,那白色身影猶如絢爛流星一般劃破虛空,陡然間衝到了那恐怖鯤魚的面前!而那驟然飛揚的手中,竟然出現了一把璀璨的銀色光劍!

近身搏鬥!這彷彿是我第一次看到那猶如磐石的楚湘玉,竟然放棄了始終形影不離的古琴,而選擇了這種近乎搏命般的近身物理攻擊!

雖然手中那璀璨光劍是由自身能量幻化而成,但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絲毫不遜於任何絕世神器的恐怖威力!

而那已然懸浮於雲端的古琴,竟然在蒼穹之間自行律動起來!雖然並沒有人撥動琴絃,但那唯美的旋律卻依然伴隨着樂章的節奏張弛有度地律動着,竟自行奏出了一曲優美絕倫的《極樂煉獄》!

如天堂般絕美祥和,如煉獄般悽慘哀戾,那高亢神聖的天籟之音,霎時間貫穿了整個世界!

遙望着雲端之中那自行演奏樂章的古琴,我不禁一聲輕嘆。單純以精神力操縱琴絃從而奏出樂章,也許對於一名靈魂之境已達至高境界的強者來說並非難事,但是僅以意念控制便能釋放出七轉輪迴的靈魂之境,此等境界卻是猶如高山仰止一般遙不可及了。

但是此時的我卻並未太過驚奇,因爲任何奇蹟只要出現在楚湘玉這個男子的身上,彷彿便就不能再稱之爲奇蹟了。

就如同他當初能夠令那縹緲虛無的音律實體化一般,如今純以精神意念操縱古琴釋放靈魂之力,便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因爲他本來就是一個習慣締造奇蹟的男人,或者說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而在那唯美琴音覆蓋之下的巨大身軀,那不斷抖動的頻率彷彿一下子緩慢了下來,而與那緩慢動作交相輝映的,則是周遭那猶如飛隕流星一般不斷飛旋舞動的白色絢影!

以七轉輪迴星移斗轉之境釋放的完美樂章,竟然能夠令那已入神階的兇獸鯤魚受制於斯,而反觀我那曾引以爲傲的九星陣法,如今在這《極樂煉獄》的面前,簡直就猶如孩童把戲一般!

光劍飛舞之中,那白色炫影的每一次飛逝,便會在那恐怖身軀之上留下一道絢麗的痕跡。而在那虛空之中不斷飛舞的男子,此時就彷彿是在精心繪製着一副浩氣磅礴的史詩鉅作,那一道道絢麗的痕跡,竟然在他的劍下逐漸彙集而成一副精美絕倫的璀璨畫卷!

而那畫卷之中逐漸呈現的鏡像,竟然是——九星連珠!浩瀚無邊的蔚藍宇宙之中,九顆璀璨的星隕交相輝映,而當那彼此運行的軌道漸漸重合,當那九大行星終於在無盡星宇之中連成一線,那九抹璀璨的光影便頃刻間彙集成一道深邃的黑線!

一道猶如無間死神般的黑線!

九星連珠在那巨軀之上的匯聚成一,就彷彿死神在那鯤魚身上定格出了一道永不磨滅的死亡印記,接踵而至的便是鯤魚那震懾天地的悽慘哀鳴!

眼看鯤魚那席天蓋地的恐怖軀體在九星連珠之下瘋狂戰慄,甚至瀕臨崩潰,我不禁深深感嘆。

九星連珠奧義在我這裡,僅僅是將它推演爲一種限制對手的陣法,而在楚湘玉的手中,則將它直接變成了一種足以令對手墜落無間的恐怖攻擊!

但這便是最終的結局嗎?答案是否定的,而緣由再爲簡單不過,因爲楚湘玉此刻所面對的,是一名神祗!

虛空之上,伴隨着鯤魚那猛烈躁動的身體,周遭的空間竟然開始隨之劇烈扭動起來!

不錯,不是震動,不是撕裂,甚至不是破碎,而是在不斷地扭曲!而同樣隨之扭曲的,竟然還有楚湘玉的身體!

“二哥!”看着楚湘玉那始終淡定的身體此刻竟猶如搖曳風箏一般隨着那扭動的空間,開始變得忽長忽短,忽寬忽斜,就如同孩堤時代在遊樂場哈哈鏡中看到的那種鏡像一般,我的心又不由得一下子提到了嗓處!

因爲我可以明顯地感知到,在那鯤魚巨軀的周遭,竟然形成了一個無比強大的磁場!那是一種充斥着強悍規則的獨立領域,而身陷那獨特領域覆蓋之下的楚湘玉,竟忽然變成了一具任其擺佈的玩偶,完全受制於那領域之中的霸道規則!

甚至於那強大的領域,竟然開始將《極樂煉獄》的高亢樂聲隔離在外!

創造規則!爲何那靈魂境界僅爲天人合一的鯤魚,竟能創造出屬於自己的規則?創造規則,不是隻有靈魂境界達到星移斗轉之境才能夠做到的嗎?

或許那只是一種模擬,一種由神祗模擬而出的類似於建立獨立規則的特殊領域!

這種規則的建立,也許僅僅就是作用於一個很小的範圍之內,甚至效用根本不能同真正的規則相提並論。但無可否認的是,這種規則的模擬,這種在特殊範圍內締造出的一種完全屬於自己的秩序,只有神祗才能做到!或者說,這是神祗纔有的專利!

楚湘玉並不是神祗,雖然他的靈魂境界已然凌駕於無數真正的神祗之上,但他的本身,並不是神祗!玄階巔峰與神階初期,雖然只有一級之隔,但這種看似微乎其微的差距,卻是無論如何都難於逾越的!

甚至雲端之上那古琴之中不斷律動着的《極樂煉獄》,也隨着那領域的出現而嘎然而止!

驚駭與恐懼,已經完全書寫在了我與女娃那蒼白的臉上!但是此刻的我們,卻是什麼都做不了,因爲就連楚湘玉一時都無法突破的那恐怖領域,我們根本就無法接近,或者即使能夠進入,也只是枉送性命而已。

但是此時的楚湘玉呢?雖然那身體在領域的操控之中變得扭曲無比,但是那張英俊的面孔,卻是依然那麼的雲淡風輕。彷彿那個不斷扭曲變形着的身體,根本就與自己無關,優雅的雙眸始終保持着那種從容的淡定,甚至於那脣角之上懸掛着的,依然是那抹淺淺的笑容。

但是在這份優雅與從容的背後,卻是一種山雨欲來的凌厲!

終於,伴隨着楚湘玉那淡定雙眸的陡然凝起,雲端之上那本已停滯的琴絃,此刻竟然又開始重新律動!

而那律動而出的唯美樂章,竟然是那曲自己再爲熟悉不過的《天堂鎮魂曲》!

那唯美、幽逸、聖潔、典雅的《天堂鎮魂曲》,猶如行雲流水般飄然散落下來,在那不斷扭曲的獨立領域之上靈動跳躍着!

以霸道樂曲與鯤魚那神階領域硬碰,無疑是非常不智的選擇。也許只有那靈動祥和的、如潤物細無聲般渾然天成的《天堂鎮魂曲》,方可以以返璞歸真、否極泰來之勢悄然滲透其中,慢慢蠶食、甚至顛覆!終於,那霸道無比的,甚至可以強勢隔離《極樂煉獄》的恐怖領域,竟然在那《天堂鎮魂曲》的洗禮之下,開始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聆聽着那優雅動人的絕美樂章,感受着那開始逆轉的被動形勢,心中不由得開始激動起來!而我現在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令那曲唯美的樂章變得更加完美絢麗!

那通體碧綠的璀璨古蕭,終於再一次置於脣角,飄逸而出的,是那一曲動人心魄的《倩女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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