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陰森森的黑影就那樣立在青銅巨棺之上,雙眼泛着幽光死死盯着薛廉,薛廉全身一個激靈,連氣都不敢出了。
“妹夫你見到哥哥我,怎麼沒有驚呼啊。”
黑影喘了口粗氣,隨即破口大罵道,“他媽的,這破棺材裡竟然這麼悶,都快把老子憋死了,不對,哥哥我早就已經死了啊。”
“誒,你怎麼不說話啊,小血蓮,見到哥哥我你應該很高興的吧,有沒有感到很意外,很驚奇啊。”
“喂,喂,你怎麼不說話啊。你有沒有覺得哥哥的出場很帥啊,我和你說要是不這麼做,那些小輩還不知道哥哥的威嚴呢!”
薛廉終於看清了半坐在青銅巨棺內的黑影,長長吐了一口氣,一屁股栽在地上,一切的一切就像劫後餘生一樣酣暢。
先前無盡的黑暗不過是薛廉心裡的錯覺,人在一個陌生的封閉空間裡呆長了,久而久之就容易產生無助,恐慌,迷茫的心理。
其實這一切不過是一種錯覺,也可以說是自欺欺人,現實卻並不是如同他們心裡想得那樣,現實還是很美好的,並不會出現接二連三的靈異事件,更不會有妖魔鬼怪在你身後窮追不放。
一時間彷彿周圍有無數的闌火勾起,整個黑暗的世界在此時的薛廉眼裡,格外的通亮。
半坐在青銅巨棺內的人,驚爲天人的眉宇面貌間掩不住的清高傲岸,略有些單薄的脣比常人少了些血色,眉間是殷紅色的飛劍印記,淡然而帶着冰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華的,傾入萬千少女的心裡。不知覺的,竟能讓人感受到一陣疼痛。
只是那樣的清雅,那樣的淡漠,那樣冰涼如水一樣的眼睛,還有遠遠的骨子裡就透露出來的清冷,此時口中卻不斷飈出髒話,囉囉嗦嗦絮絮叨叨,和他一身的形象完全成了個反比。
對於這些薛廉見怪不怪,對着那人說道,“越歌大舅子,你是不是嫌吃飽了沒事幹啊,好好地躲在棺材裡嚇人有意思啊?還選了一個風水這麼好的寶地,我差點就被你給嚇死。”
“他孃的,你以爲哥哥我想呆在這破棺材裡啊,要不是哥哥已經死了。現在,哥哥還在飛宇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呢。”
“別開玩笑了,你快點出來,呆在棺材裡,我總感覺怪怪的。”
越歌罵道,“你他孃的,我都和你說我死了,老子根本就離不開這口狗屁的棺材。”
“他孃的雲蘭城那狗日的東西,竟敢騙我說這棺材不僅防水防潮,還透氣通風沒有異味,呆在裡面屍體既不會腐爛也不會屍變,他孃的,老子在這裡面憋得快瘋了。”
越歌說自己死了,就和玩一樣,沒有任何的悲哀,反而是別樣的興奮。
薛廉這才動容了,越歌的性格他了解,雖然平日裡他滿嘴髒話廢話磨磨唧唧,但是同一件事如果他說了超過兩遍,那這件事就一定是真的了。
薛廉變色道,“大舅子,你說你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哎,別提了,他孃的。”
越歌難得語氣惆悵起來,隨即立刻有爆了一句粗口,“老子他孃的在渡九雷天劫的時候不小心死了,真幾把蛋疼!”
對於越歌滿口沒素質的粗話,他直接就免疫了。
“那你也不該出現在這裡啊,這裡可是一層散仙域。”
“我說,小血蓮,你他孃的是不是重生,重生的腦子都壞掉了。”
“你怎麼知道我重生了。不對呀,你怎麼認出我的,你怎麼知道我是血蓮。”薛廉變色道。
“哼哼,你也不想哥哥我是誰?哥哥可是那當年被九天凌霄域衆劍仙稱爲最強劍仙的幻劍仙帝,要是連你身上的這點小貓膩都看不出,哥哥不是白混了?”
越歌白玉樣的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學着那些老者裝逼時摸着白白長髯的樣子,一副深不可測地說道,“一轉都沒過,纔有三顆劫靈,一顆仙靈,我說小血蓮你是不行了啊。”
“屁話,要是我過了一轉,我還在這裡!”薛廉翻了翻白眼,真想衝上去一腳將越歌踹翻。
“五行才堪堪開了,風和水兩門,你是越活越退步了。嗯,這身體也是渣渣的沒話說。”
“你就別提了,這破身體,我能把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已經相當不錯了,換做是你,估計你還在家裡玩泥巴呢!”
“那真是難爲你了,我的好妹夫。不對,他孃的,你纔在家裡玩泥巴呢。這一輩子哥哥一直都被你給壓着,現在都死了,你就不能讓哥哥一把啊,讓哥哥也過過嘴癮。”
說道這越歌不由語氣一涼,想他越歌天才一世,九天凌霄域內沒有任何的劍仙能在他的手上走過八招,他有八把無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神劍,甚至有時對付成名已久的劍仙,他都從來沒有出過超過五把劍。
他被九天凌霄域的劍仙們稱爲幻劍仙帝,同時還有一個綽號,不六劍,意識就是他不會同時祭出六把劍。
這些顯赫的讚譽只是在外人眼裡如此,其實越歌曾經在一次對決時同時祭出過八把神劍,但是饒是如此他依舊敗了,他不僅敗得一塌糊塗,還把自己最愛的妹妹也給搭上了,真是輸陣又輸人。
而那逼迫他同時祭出全部神劍,擊敗他又搶走他妹妹的人,就是血蓮妖帝血蓮!
那越歌一生唯一佩服的人,一直想要去超越的人。
莫名其妙地兩人成了親戚,越歌原先時不時就要找血蓮打一次,每一次無不是敗得慘不忍睹,後來越歌終於知道自己和血蓮的差距不是一點兩點,也就沒有隔三差五便要嚷嚷着和血蓮比試一場。
一次閉關數萬年,一次敗得那個慘,越歌從未過放棄,血蓮從未被超越。
按理說這兩人的關係應該形容水火你我不容的,沒想到兩人在不斷的比試中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關係好的可以同穿一條褲子。
“讓你,讓你。”
越歌聽到薛廉的話,雙眼一亮,幾千萬年來,他可從來沒聽過薛廉區服過,今日卻是這般的善解人意,由不得心生感慨,時過境遷,物非人是,一切都不同了。
越歌如此想,薛廉心裡何嘗不是,他沒有想到不僅自己死了,就連越歌也隕落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舅子,你說說你爲什麼會在這兒吧。”一時間的冷場讓兩人都相繼無言,薛廉岔開話題說道。
“他孃的,想起這個就氣人!我當時是不是腦子犯抽了,竟然能想到去探尋這個世界的秘密。我操他孃的,探個錘子的世界秘密啊,害哥哥的命都搭上了。現在想起來真是,哎,後悔啊,懊惱啊,他孃的!”
越歌的話引起了薛廉的興趣,連忙問道,“大舅子,你說你在探尋世界秘密,那到底是什麼秘密?”
越歌故作高深道,“那自然是天地何時化混沌爲太虛,萬物何時化草莽爲生靈,仙之道是何時開源的,人類追求仙道到底又是爲了什麼,這個世界的九個仙域又有什麼說不出的秘密。”
“到底是誰還是什麼事物使得這個世界變成如今的這個樣子,這其中到底包含了什麼,這其中又到底是不是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歌一大串的話聽得薛廉頭都痛了,不耐煩的說道,“給我撿主要的說。”
“那就一句話,我在探索這個世界的秩序,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薛廉口中喃喃道,“我怎麼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