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快起來啊,我看到陸地了!”朱裳興奮地大喊着,察察無精打采地躲在她的懷中。
星允抱怨道:“這該死的大霧大浪讓我們晚到十天。”
“小天呢?”朱裳大聲問。
“暈船,在船艙中躺着呢。”星允望着模模糊糊的海岸道。
“上船還生龍活虎,沒想到一晚上就成了軟腳蟹,還有那個東方,差點吐我鞋子上。”朱裳搖着頭說。
“生龍活虎,軟腳蟹。”星允有意重複着,臉上盡是耐人尋味的笑容。
“星允,你是不是想試試姑奶奶的手段!”從小混跡在大陸的朱裳,登時明白星允的意思,她馬上瞪着眼睛道。
“是你想歪了,我只是覺得你用詞極爲恰當。”星允越描越黑。
在朱裳懷中打盹的訛獸,突然跳出瞬間變大,星允登時被撞飛,撲通一聲掉在冰冷的水中。
“有人失足落水了!”朱裳煞有介事地喊道。
這下船上亂了套,水手們大呼小叫、七手八腳地打撈星允,天青和東方夏也從艙中出來。
“阿裳,發生了什麼事?”天青蓬頭垢面、有氣無力地說。
朱裳支吾着說:“星允大哥看到陸地,他一高興就失足掉在海中了。”
“什麼?”東方夏聽完比暈船還暈,他蹣跚着扶住船舷往水中看。
“二哥不要急。”天青斜了朱裳一眼道,“大哥從小在海邊長大,水性超人,他有個海鱔的諢號。”
“可他怎麼還看不到他的人影?”朱裳心中也在敲小鼓,突然指着水面道,“那是什麼?”
遠處的水面上漂着幾具屍體,船上的人不由大吃一驚。
船舷下泛起一震水花,星允從水中冒出頭來,並大喊道:“把繩子拋下來,快把繩子拋下來!”
水手拋下長繩後,星允又鑽回水中,衆人正在疑惑星允再次出現在水面上,一邊攀住繩子一邊要水手向上拉。
等到繩子出水大家纔看到,繩子上出了星允還綁着其他東西。似乎是一具屍體,但這屍體乾枯細如柴草,有着色彩豔麗的頭髮,面部輪廓雖與人相仿,灰白色附鱗的皮膚緊貼在骨骼上。
蹲在船舷上的察察忽然大叫道:“戎鮫,這是戎鮫!”
“戎鮫?”大夥都是一頭霧水。
“這些東西在旌旗灣出現過,難道他們屬於碧幽洲?”顯然星允是見過這個醜陋的生物。
“他們生活在大海中,曾是九頭虺死忠。”察察看着被拖上甲板的戎鮫屍體道。
“這麼說戎鮫也襲擊了碧幽洲?”東方聯想到水面上的屍體,於是說。
“大哥受傷了?”天青則看到星允左下腹一片血色。
“不要緊,這東西在水下太難對付了。”星允摸了下傷口道。
“活的?”一直湊近觀察的朱裳退了一步道。
“現在死了!”星允嘿嘿一笑。
“我們還是儘快靠岸,這一帶水面不安全。”東方夏道。
“二哥說的對,我們儘快趕到要去的緇衣港。”
船隊沿着海岸繼續向西,在黃昏時分到達了緇衣港。這是一座軍港,是碧幽洲與泠露洲戰爭時修建的,現在依舊駐紮着大量水軍。
經過嚴格的盤查後天經商會的船隊才緩緩駛入港口。
“哪裡有點不對?”朱裳心神不寧地說。
“這裡有許多鷹巢的商船。”站在船頭仔細觀察的東方夏開口道。
“以前這裡有這麼多鷹巢的船嗎?”星允馬上問身邊的水手。
水手連連搖頭,衆人心中都是一沉。
“碧天國國內恐怕有變。”東方夏眉頭緊鎖道。
“二哥的意思是?”一直沒說話的天青道。
“碧天國一向不相信混亂之地的人,即使在與我們發生戰爭時期也是如此,怎麼可能突然改變呢?”東方夏答道。
“禍事來了。”朱裳忽然低聲說道。
“烏鴉嘴,哪有什麼禍事。”星允四下裡看看道。
“看到那一小隊軍士了嗎,那些人就是衝着我們來的。”朱裳壓低了聲音說。
“你怎麼知道?”東方夏看了看岸上的軍士沒發現什麼異常,於是問道。
“察察說的。”朱裳的回答很簡單但大家都警覺起來。
天經商會的船一靠岸,那隊軍士果真來到商船前。爲首一名軍官大聲要求見船主,心裡也沒有底的星允站了出來並被帶走。其他人一律不得下船,還有不少士兵登上了船隻。
“動手吧,救了星允,我們殺出港口。”焦急地等待中朱裳對身邊的天青道。
“再等等。”
“用你的惡魔蜂,這幾個人不在話下。”朱裳繼續說道。
“星允大哥回來了。”東方夏指着岸上說。
“看起來大哥沒什麼異常。”天青松了口氣道。
星允向港口的軍士出示了官文並招呼水手們卸貨,之後才登上了大船。
“什麼事,幹嘛要塞給那軍官錢?”朱裳看到星允便問。
“和氣生財嘛,我們是商會又不是打劫的土匪。”星允奚落道。
朱裳剛想說話,星允又壓低聲音道:“我們到艙中說話。”
幾人到了船艙中,又是朱裳先發問,星允沒說話他將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朱裳搶在手中,看了看上面的字並不認識,就悻悻地遞給了天青。
“給巫王的?”天青看着信封上的字問道。
“是碧天國國王寫給巫王大人的信。”星允點頭道。
“沒道理啊,國王的信爲何要我們送呢?”東方夏皺眉道。
“看看信不就知道了。”朱裳又將信搶了過去,毫無顧忌地把信封撕開道,“東方你念。”
“我……”東方夏沒有接信。
“撕開了就念唸吧,正好這些字我也認不得幾個。”天青笑了笑先接過信再遞給東方夏。
原來這是一封求救信,是碧天國國君向巫王求救的信。國王在信中說碧天國的權力被仇無冬把持,自己被囚禁在後宮。他並以青雲弟子的身份懇求巫王出兵相助,並想辦法通知自己的師父。
念信的、聽信的都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不辨真僞。
“事情好像十分複雜呦。”朱裳看了看其他三個人笑着說道。
“碧天國的國王怎麼可能是我師父的徒弟,他又怎麼會知道巫王一定有辦法找到我師父呢?”星允似乎在自言自語。
“這封信
疑點頗多。”東方夏點頭道。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管不管這件破事。”朱裳說話從來都是那麼直接。
“不管,但我想見見這個碧天國國主。”一直走來走去的天青停住,坐在一張椅子上說道。
“我不同意,是非之地不久留。”東方夏也說道。
“其實倒也簡單,我們將信送回,並說明情況就完事兒。”星允道。
就在這時一個水手衝進來道:“不好了,碼頭上來了大批的軍隊,他們……”
水手的話還沒說完,甲板上傳來吵嚷聲。
“姑奶奶要血洗緇衣港!”說着朱裳已經抽出了烏夜啼。
“不行,我們先躲一躲。”
天青拉住朱裳,並指向窗子。幾人從窗子爬出,順着纜繩鑽入水中。隨後港內大亂,到處都是士兵,到處都是火把,可是他們始終沒有發現天青他們就躲在船下。
直到後半夜港內才安靜下來,幾人才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底艙。
“我受夠了!”渾身溼漉漉的朱裳窩火地說。
“換下溼衣服,我們走。”天青遞給朱裳一聲乾衣服道。
“不用換,我現在就殺出去!”朱裳手握圓刀道。
“察察,去到阿裳艙內給她找些乾衣服。”天青拍拍在地上整理皮毛的訛獸道。
“幫我也找幾件。”嘴脣凍得發白的東方夏道。
“我們去哪兒?”星允找了件破衣服走過來道。
“霜城。”
“你真的要去見他們的國王嗎?”東方夏拒絕了星允遞過來的水手又髒又破的衣服,哆哆嗦嗦地問。
“如果碧天國再次捲入血河洲的戰爭,或是進攻泠露洲會是什麼結果?”天青邊脫掉上衣邊說。
“那還用說,天下大亂唄。”朱裳看到天青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不禁一驚。
“都是我們不願看到的,所以我們要去見見這個國王,覈實是否真有其事。”天青趕緊穿上星允找來的衣服道。
“可是,我們面對的是七星天道。”星允擔心道。
“起碼不是陰陽索。”天青笑了笑說,“一定會有危險,大家自願。”
“我去。”朱裳堅定地說。
“我們是磕過頭的兄弟,我也去。”星允也沒有猶豫。
朱裳瞪着沒有做聲的東方夏道:“東方,你小子不會尿褲子了吧?”
“沒有乾衣服我哪兒也不去!”東方夏顫抖但堅定地說。
朱裳看到東方夏的樣子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其他兩人也都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這個樣子怎麼見人!”東方夏氣憤地說。
“是啊,我們東方少爺一直都是衣冠楚楚,如今這般落湯雞模樣是無法見人。”朱裳的話說得東方夏慘白的臉竟然泛紅了。
還好訛獸及時趕到,它將幾人的行囊都拖到底艙。東方夏搶了自己的衣物就鑽到角落中去了。朱裳換好衣服後有等了好一會兒,東方夏才走了出來,又恢復了平日的翩翩公子。
“東方公子,您移步。”朱裳有意奚落道。
“三妹,請。”
“不急,我們先救了我們的水手。”天青看着逗悶子的朱裳和東方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