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旅館裡的老闆娘仍舊聲嘶力啞地叫吼道。“我說過不賣就不賣。你們開得價那麼低,而且這地段遲早開通地鐵,到時候價格還不是成倍的上漲。”
門外的朱芳平見平日裡一臉精明的婦人此刻披頭散髮,脖粗眼紅,心中十分不忍。“張磊你有沒有辦法。”
張磊看了朱芳平一眼,目光深深。
朱芳平不由抱臂打了個冷戰。
這男人用得着這麼小氣嗎?不就手機上少輸了他的名字。
還沒到她想完,只聽見前面的人大聲的爆了粗口,從旅館樓梯無端端下來一些人把旅館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
聽着老闆娘的咒罵聲和着裡面有人笑得嘎嘎聲,熱血沸騰的朱芳平二話不想,立刻操起地上的一個啤酒瓶子衝進去。
張磊拉住她的手斥道“誰讓你充英雄了。”
眼冒紅光的朱芳平卻像是吃錯藥一樣甩開他的手。“我就不怕,當年我獨立開店鋪的時候,也是被這種人砸過場子。”
當時她還記得身邊的人除了賀美,其他人都盡數走開,兩個女人各操着一把刀,瞪着兩雙死不讓步的眼神生生地把幾個小混混逼走。
創業難,女人守業更難。
朱芳平一想起以往的舊事,更是激得全身熱血沸騰。
無奈張磊的手如鋼,纏得朱芳平邁不動半步腳。
“拉你媽的頭!”朱芳平終於爆發,瞄準他手手,重重的咬了下去。
“你是我的老婆,不是貓,誰讓你隨便咬人的。”張磊架勢頗爲凌厲,尚在暴怒中的朱芳平也被他鎮住,神態緩了一緩。
不知何時,從旅館裡面飛出一把椅子好巧不巧落在朱芳平的腳面上。
“哎喲!”朱芳平頓時扔下手裡的啤酒瓶把着腳哀哀地叫了起來。
“熊樣!”鬆開手的張磊瞧好戲一樣看着她抱着腳在原地打轉。
旅館外面衝進來的保安和裡面小混混的聲音亂成一片。
朱芳平好像想起什麼來似的。“難道你報警了?”
張磊難得說出一句粗口。“放屁!報警有用的話,你還拉我來幹嗎?”
只聽碰的一聲響,裡面老闆娘好像坐地痛哭。
朱芳平聽得好生不忍,所以在傷情暫緩之下,又重新順手門口的一把掃把打算以萬夫不當之勇衝進去。
這次張磊倒是沒有制止她,任由她像一個弱女子身單力薄的衝了進去。
“是誰敢來這裡鬧事。”
揮舞着掃把,叉着腰的朱芳平進去倒有一陣氣勢,只是顫慄的腳泄露了她的心情。
-----------------實在是安逸的太久,都沒有了當年的那股勇氣。
坐在地上的老闆娘看了一下她的旁邊,發現沒有張磊的影子,於是吼道。“你來頂什麼用。你男人呢!”
“喂!我是拼了老命來幫你哦。”朱芳平深深爲老闆娘的不知好歹所折服。“女人照樣能頂半邊天,我男人來不來都沒有關係。再說了他細皮嫩肉,萬一在你這裡碰着了傷着了,我指望誰要醫藥費去。”
卻不曉得“我的男人”這四個字讓在門外的張磊聽得脣角勾起,心情陰轉多睛,連外頭飄飄灑灑的雪花都浪漫起來。
以至於張磊對朱芳平所評價的細皮嫩肉毫無羞恥之感,所以張磊打定主意不進去淌混水,而是搬來一張椅子後舒舒服服地坐在門口上喝茶吃點心。
旅館裡面的聲音繼續喝罵不絕,這種亂景之下,只佔少數人的保安肯定沒有優勢。
偏偏老闆娘在氣急之下,嘴巴也不饒人。“平時的管理費白交了是吧!關鍵時刻,個個都像軟蛋一樣,連我們都保護不了。”
得了!敢情保安隊是你家的敢死隊。人家可也是拖家帶口的混生活。當然是好漢不吃眼前虧。
不過他們在臨走前還是扔下了場面話。“我們去叫人過來。”至於什麼時候過來,他們就說不清楚了。
幸好朱芳平大聲叫。“張磊,你幹嗎坐着,快進來幫忙啊!”
不等老闆娘大呼一聲,救星來了。
正在吃糕的張磊就笑着接話道。“對不起,我細皮嫩肉的怕碰着骨頭了。”
聽到此話的小混混們狂笑着繼續他們的砸店計劃,再者張磊也是孤身一人,所以他們就更放膽了。
倒是張磊從容不迫地門口指點着朱芳平的招式。
“喂!芳平你打人屁股沒用的,要害在腦袋。”
“姿式太醜了,你的流海不要撥起來,樣子比較純潔的話,男人比較不會下狠手。”
“傻瓜閃得快一點,不要扔了東西就藏進桌子底。”
張磊不遺餘力的熱情和他的手腕一樣非人,所以朱芳平堅信他是剛從火星移民回來。
看着裡面攪着一鍋熱粥的時候,張磊站了起來淡定的大聲道:“都不許打了。”
裡面的一干人等被鎮了一下,但是看到張磊還是孤身一人,個個都鬨笑起來,彷彿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甚至中有一個人撓撓頭,問道:“是不是想拿錢擺平我們。”除了錢,他實在想不出來眼前這個像小白臉一樣的傢伙能有什麼法寶制服他們。
“那你們就開價吧!”張磊的下巴昂的特別高,好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財主。
“呸!誰要你的臭錢。”小混混今日能拿到的佣金也不少,只有身上有錢的時候,纔會嫌棄錢少。
而見事情有轉機的老闆娘忙接口道。“他的錢不臭。”
被混亂事件攪得花容失色的楊茜也加把火道。“他開的車都差不多近千萬了。”
“有錢怎麼樣?”在裡面有一位胖男人走了出來,他的眼睛眯的跟沒有似的,只差捧着肚子哈哈大笑。“我也大把錢。”
“那你們敬酒不喝要喝罰酒了。”“張磊拿出一支菸,在燃起火星時,他直接抽了一口後把菸圈噴在那男人的臉上。
可接下來讓朱芳平傻眼的是,那人直接操起一把椅子直接向張磊砸去。
真是太暴力了。
但不等朱芳平尖叫,旅館的樓梯往下嘩啦啦涌出了幾十個壯漢下來。
看到人來齊後,一如既往的安之若素的張磊索性在門檻上坐下。“十五分鐘後就有人來,速戰速決吧!”
要死啦。原來有後着,踉踉蹌蹌的朱芳平走到門口,張磊伸手給她一杯熱茶。“壓驚吧!”
喝完一杯茶的朱芳平一抹嘴巴道。“帶人來了也不吭聲,還說用錢搞掂,真是矯情。”
張磊冷笑。“你覺得我帶人來好嗎?”
爲什麼不好,起碼可以省錢。
但是接下來的場景令朱芳平終身難忘。
被人捆起來的小混混們被人綁去了對面酒店的天台上。
不知死活的老闆娘像驕傲的勝利者一樣跟在張磊身後。
令人詫異的是張磊並無異議。
楊茜一邊梳理頭髮,一邊捅了一下朱芳平的腰。“喂!你是不是不要你老公了。”
“現在不是討論這種話題的時候好不好?”朱芳平白了她一眼。“先看我老公怎麼收拾壞人吧!”
只見張磊走到剛剛拿起椅子起砸他的人面前道。“剛剛你砸我的時候,差點嚇着我老婆了。”說完後,他轉身問了一下朱芳平。“是不是?”
“是!”朱芳平點頭。
“誤會,一場誤會。”那人結結巴巴地道。
“我知道,所以嚇回你就算了。”張磊的手向後一揮,馬上有人上前把那人提溜起。
朱芳平好奇。“要怎麼嚇他?”
張磊從容不迫地道。“把他扔下樓去。”
話音剛落,那人悽利的叫聲立刻衝破雲宵。“啊!”
咚一聲,楊茜看得馬上暈倒在地。
而張磊挽住腿不斷打抖的朱芳平。“那麼膽小。”
“你說過了只是嚇他,爲什麼把他扔下樓去。”朱芳平勉強定住自己的身形。“你知不知害人是要償命的。”她甚至擡不起軟得像麪條的手來指責張磊。
“誰說他死了。”張磊整了整衣冠。“在五樓有人用魚網和充氣墊接住他的。他只不過從三十八樓掉到五樓而己!”
嘩啦啦一聲,那些個小混混腳軟的跌了一地。從數字三十八到五,那中間的樓層得隔了多少啊!恐怕到時候不是跌死而是嚇死了。
“我們知錯啦,以後都不敢了。千萬不要扔我們下去啊!”
求饒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說清楚是什麼事?”
“是有人要我們收購旅館,但是價格要壓得很低。本來我們沒那麼着急,因爲之前這間旅館並沒有多少人來住,可是後來越來越旺了。所以我們的老大就等不急了。”
恢復了活力的朱芳平道。“所以你們的頭頭先是派人扮作客戶入住,然後再查看旅館到底值不值得收購。但是你們爲什麼不在當時挑事。”
“我們倒是想,可是有人不讓。而且除了我們,也有人想收購。”
張磊聽到他們的回答後向朱芳平釋疑道。“我也派了人進去。只是因爲你在哪裡,我不得不小心。不過我不想收購,至於其它想收購旅館的人我也沒興趣知道。”
朱芳平恍然大悟。“怪不得,客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原來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張磊向後面的老闆娘道。“現在什麼事情你都清楚了。根本不關我老婆的事。”
“哦!”無力癱在地上的老闆娘道。
張磊扶着朱芳平走道。“我們走吧!下午就回海城,以後你再敢亂走的話,我親自打斷你的腿。”
“不要!”
正在走路的朱芳平用手緊緊捂住嘴巴,用眼神示意張磊這兩個字不是她說出來的。
原來是身後的老闆娘低呼出聲。“張先生,你能不能,我的意思是說,你能不能幫我守住一段時間。”不會太久的。
“不幫。”張磊拉着朱芳平的手立刻就走。“這裡不是我的地盤,況且我剛剛得罪了人。”
“你不幫我,我就死定了。”老闆娘改向朱芳平哭泣道。“芳平,剛剛你也聽到了,垂涎旅館的人不止一個。你向你老公求求情,看能不能幫幫我守住旅館。”
“不准你再多事。”可張磊看着朱芳平道。“我們下午就回去了。”
被綁成一團的小混混不知是誰歡呼了一聲。因爲只要他一走,旅館還是有可能落在他們手裡的。除了虛驚一場,發財大計照樣無礙。
所以朱芳平的腳不動有些哀求地看着張磊。
張磊微微皺了眉拖着她就走。
天下沒有人做白費力又沒有收穫的事情。
着了急的老闆娘大聲叫道。“我可以原價賣給你土地百分之三十的使用權。”日後價格還可以水漲船高。
張磊的腳步沒有遲疑。
“百分之五十。通地鐵的方案很快就會出來。不會浪費你太久的時間。”
看着張磊聽後還一直走的身形,小混混更是得意忘形,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百分之七十,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如果沒有守住最後的時間,之前的努力全是白費了。她能守多少就是多少,好過最後血本無歸。
“我不缺錢。”可人張磊直接了當。
小混混們幸災樂禍的歡騰着。
“百分之八十。”心急如焚的老闆娘擦了擦眼淚道。“你再不答應的話,我就當着你們的面跳樓。”
張磊的瞳色墨一般的深黑,他掏出手機撥向章子柏的電話不急不緩地道。“子柏,如果冰城再多一座四星級的酒店,對,地點就在新建五星級酒店的對面。現在原主人答應出售百分之八十的使用權。不過其餘的百分之二十,要等地鐵方案開通後再賣。不過聽說好像是明天就出。”
朱芳平聽得張大了嘴,呆愣數秒。
此時空曠的天台上小雪肆虐,老闆娘坐在地上表情淡漠,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懊悔。